两兄弟的谈话声渐渐低下去。当湛明熙醒来时,秦锐便带着他登上赤红机甲。秦秧站在控制台前,亲手为他们开启了跃迁通道。
猩红的机甲在星空中划出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扭曲的跃迁通道里。
秦秧回到办公室,四周重新陷入寂静。
他修长的腿随意一抬,军靴重重落在金属箱上。箱内立刻传来窸窣的挣扎声,指甲刮擦金属的刺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好吧,也不算太安静。
秦秧单膝跪地,手指扣住箱锁。“咔嗒”一声,箱盖弹开的瞬间,蜷缩在内的人影猛地瑟缩了一下。
银色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蒙眼的黑布早已滑落,露出一蓝一绿的异色瞳孔。青年的手腕被反铐在身后,金属镣铐边缘渗着斑驳血迹。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不适地眯起眼,被禁锢的唇瓣泛着水光,下巴上还挂着未干的涎液。
“谁叫你不乖呢。”秦秧叹息着将人捞出来,机械手指轻巧地解开束缚。黑布飘落,镣铐弹开,他低头吻了吻那些渗血的勒痕。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家人......”青年一把扯掉口中的禁制,用手背粗鲁地擦拭嘴角,将苍白的唇蹭得艳红,“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嗯。”秦秧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那片被擦红的皮肤,“但下次要经过我同意。”话音未落,便低头咬住那两瓣不安分的唇。
青年吃痛地“唔”了一声,却立刻环住秦秧的脖子。他仰头回应着这个吻,舌尖纠缠间含糊地嘟囔:“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声音带着些撒娇,仿佛刚才那个被塞在箱子里关了一整夜的人,根本不是他。
青年的指尖抚上秦秧心口,他仰起脸,看见alpha破损的右脸,心口泛起酸涩的疼痛:“伤口又疼了?”
他吻上秦秧脸上的疤痕,纤细的手指解开自己的制服纽扣,后颈在灯光下呈现出瓷器般的冷白。没有腺体隆起,没有咬痕,也没有秦秧的味道。
一个永远无法被他标记的beta。
秦秧的瞳孔骤然收缩。
冰蓝色虹膜深处泛起诡异的绿光,如同极地冰层下的毒藻。
“唔!”
标记齿刺入的瞬间,银蕨浑身绷成一张拉满的弓。beta缺乏信息素受体,注入的alpha信息素在他血管里横冲直撞,像熔化的铅水灌进玻璃器皿。疼痛沿着脊椎炸开,眼前爆开一片腥红。
“老公乖,”他发抖的手臂环住alpha脖颈,把呜咽咬碎在齿间,“亲亲就不疼了......”
带着血腥味的吻落在银蕨的锁骨上,秦秧的声音闷闷的:“我弟弟,给他老公生了个孩子。”
银蕨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嘴唇嗫嚅着:“唔,我也给老公生。”
秦秧轻笑,机械手指抚上银蕨瘦削的小腹,那里原本是平坦的,此刻却微微鼓起,似乎真的揣了个崽子一样。怀里的人试图躲开冰冷的触感,却又不想离开秦秧的怀抱,只能抽泣着、讨好地吻上秦秧的唇。
伽马星系没有月亮,只有粘稠的一望无际的星空,和监狱牢房里充斥着的阴暗潮湿的味道。
翌日清晨,银蕨赤着脚从修复舱迈出,水珠顺着银发滴落在地。秦秧早已拿着毛巾等在旁边,伸手将人揽到身前。
作为典狱长,秦秧需要维持表面的“白手套”形象。而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自然落到了银蕨这个“黑手套”手里,比如劫掠帝国蛀虫们偷运的物资,比如“处理”某些不长眼的走私犯。
“最近帮我盯一下这个坐标,我弟弟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alpha的声音低沉,指尖隔着毛巾细细擦拭每一寸肌肤。当指腹抚过那片光滑完好的后颈时,秦秧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终端震动,银蕨低头查看消息,发梢的水滴落在屏幕上。
“坐标?”他歪着头,像只思考问题的猫,“知道啦,我会盯紧的~”
“东西和人已经准备好了,按照你的要求。”秦秧抱紧怀里的青年,唇瓣摩挲着银蕨的后颈,鼻尖抵着对方的银发深深吸气。
秦秧会亲自在监狱里替银蕨物色“手下”。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被典狱长“处理”后,才会交到银蕨手上。所以即便银蕨是个beta,身上也永远带着秦秧的信息素味道,足够让那些被收拾怕了的手下们闻风丧胆。
此刻,信息素伪造剂整齐码在桌上,可秦秧现在只想把怀里的人揉进骨髓。
“不能再亲啦!”银蕨笑着推他,指尖点在alpha高挺的鼻梁上,“每次被你把身体搞得破破烂烂的,都要修复好久!”
他忽然踮脚,在秦秧唇上落下一个带着修复液清香的吻:“走啦,下次再来陪老公玩~”
转身时银发甩出一道亮弧,没看见身后alpha盯着修复舱的阴沉目光。
“老大!”
舱门外,等候多时的部下齐刷刷站直。银蕨抬手戴上眼罩,那只翡翠般的绿眼睛被遮住,只露出那只与秦秧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睛。
虹膜扫描通过,重型机械门缓缓开启,血腥味扑面而来。
五名戴着黑头套的囚犯跪成一排,囚服早已被血浸透。当银蕨走近时,缠绕在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骤然爆发,霸道地席卷过来。
“呜......呜......”最右侧的两人突然剧烈颤抖,头套下传来窒息的呜咽声。
银蕨歪了歪头,银发扫过肩头:“这两个,不要了。”
部下们沉默地执行命令。地上刮出长长的血痕,像两道未干涸的红色油漆。
“记得片薄点。”银蕨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套,“今晚想吃火锅。”
剩下三名囚犯的头套被猛地扯掉,露出或狰狞或恐惧的脸。
“至于你们......”他蹲下身,手套拍打其中一人的脸颊,“想活命,就证明自己比火锅食材有用。”
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银蕨却哼起了歌。秦秧的信息素正从他每个毛孔里渗出,将整个刑房染成暴虐的血腥味。他抚过自己的蓝色眼睛,冰蓝瞳孔在暗处微微发亮。
————
经济犯罪科的报告厅里,数以万计的交易记录如星河般铺展开来。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见证了不知道多少个不眠之夜。
昂科威站在全息投屏前,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手里端着的咖啡已经凉透,几乎在咬牙切齿:“把赃款伪装成原材料损耗,通过供应商返点回流,再通过星际货运公司......连垃圾处理费都没放过,神经病啊。”
“他有这样的头脑......”昂科威叼着烟,声音沙哑,“却用在犯罪上。”说着,他意有所指地偏头看了看身后的沈知寒。
沈知寒脑子好使,这在军部是公认的事实。
昂科威至今还记得,几天前,沈知寒沉默地看完全部信息后,抬手放大其中一组数据,光屏上的数字随着他的操作重新排列组合,渐渐显露出一条隐蔽的资金链,七层嵌套的虚拟账户在光幕上层层展开:“表面上是采购钛合金,但实际付款账户是已注销的空壳公司......从这里入手。”
追溯赃款的过程犹如拆解一个精心设计的魔方,当案情和赃款去处终于明朗时,一位检察官竟红着眼眶抱住了沈知寒:“您知道我们追这个案子多久了吗?整整两个月!这混蛋差点把整个经济部耍得团团转!”
沈知寒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怀抱,目光却停留在一家福利院的收款记录上。少量多次,谨小慎微,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汇款,像一串沉默的密码。
他合上光屏,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不过,为什么是福利院?”
“哦,他是个孤儿。”昂科威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咖啡,伸了个懒腰,“管他为什么,现在的证据足够让他坐一辈子牢了。”
“等下班了一起喝点啊沈指挥官,感谢你的帮助啊!”昂科威热情地邀请,沈知寒看着那几笔福利院的汇款,思考着什么。
列车穿过跃迁点,舷窗外流转的星光在沈知寒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他望着终端上格瑞德的档案,这个出生于福利院的数学天才本可以成为顶尖精算师,却选择在账本上编织罪恶。
沈知寒站在福利院斑驳的铁门前,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在他的蓝色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晨星福利院比资料照片里更破旧,褪色的秋千在风中吱呀摇晃,远处孩童的笑声像一串风铃,与记忆中某个泛黄的午后重叠。
任凭谁也想不到,这样破旧的福利院,竟然培养出了一个能让军部“经济犯罪科”的专家们熬得双眼通红的经济罪犯。
福利院的铁栅栏爬满蔷薇,孩童的笑声随风飘来。沈知寒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一群孩子围着老师玩老鹰捉小鸡。落叶在他军靴下碎裂,发出细微的脆响。
“您是......沈指挥官?”转身时,沈知寒看到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拄着拐杖,外套已经洗得泛白,袖口处打着补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沈知寒看不懂的情绪。
“你认识我?”沈知寒轻轻颔首。
老人微笑着点头,皱纹舒展开:“您说笑了,第三军团的沈指挥官,平定叛乱的大英雄,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呢?”
“言重了,维护帝国的秩序只是我份内的事情。”沈知寒垂下眼眸,他将终端放进口袋,转身离去。
“您今天来,是为了......格瑞德吗?”身后,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踌躇。沈知寒停下脚步,他看着老人褶皱下苍老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抱歉呐,是我没有教好他。”良久,老人无奈地叹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
呜呜,沈知寒宝宝已经和锐锐宝宝分开好几天啦!再过两章就让他们相聚哦![让我康康]
又是求评论求收藏的一天捏!谢谢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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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