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亡和伪邪神 第4章 第四章

远处传来的犬吠和脚步声瞬间让忒弥斯毛骨悚然。

这很不对劲，人类也许可以听见犬吠，但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吗？忒弥斯很疑惑，但当下显然有比疑惑更重要的事情，他的一条腿和部/分/身/躯还连接在一具由尸骨和腐肉组成的奇怪生物里。

不能被人发现！忒弥斯的心底这样告诫自己。

诚然，他可以伪装成这个怪物的一部分，但周围这怪物整体都是有断肢构成，他自己……

忒弥斯快速扫了一眼，嗯，很完整，怪物奇形怪状，这会显得他更加突兀。

也许他能假装自己是这怪物嘴下的生还者，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全面，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在放疗的过程中睡了一觉，再醒来就被迫参与了一场血腥的祭祀。

可具体情况他也说不出来。比如这个怪物怎么来的，女祭司又去了哪里，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等。

成人的社会法则告诫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细心观察、谨言慎行才是处事的第一原则。

而且，他也绝不能被别人发现。

忒弥斯垂下眼眸，毕竟，他似乎没有了心脏……

脚步声越来越近，忒弥斯心下一横，用尽全身力气，豁了命般将自己剩下的部分/躯/体从怪物身上抽了出来，“噗通”一声，忒弥斯从怪物肚子上栽了下来，疼得他直呲牙。

随着他的坠落，像红酒拧开了塞/子，怪物尸体的腹部流出大量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体，其中有几滴血液从他的脑袋上流到嘴里，忒弥斯似乎被蛊惑般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腥臭污涩，但与此同时，几枚女祭司拉米特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这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虽然记忆不全，但只言片语间，他似乎听到了“低贱的男巫”这个词。

在前世的记忆中，虽然有很多文学或影视作品把“巫师”演绎成正面的、拥有超凡能力被人类和教会所畏惧、迫害的正面角色，但在他穿越的这个世界里……巫师，还真的像前世某些宗教典籍里所叙述的那样，是危险的反派角色——他们信奉隐秘的存在，向邪神贡献灵魂来换取隐秘的力量从而达成某些目的。

比如女祭司拉米特信奉的那一位，其信徒就常以搞血腥祭祀闻名。

忒弥斯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是点儿背啊。

后续的记忆一片空白，他并不知道女祭司拉米特的结局，但显然，在忒弥斯已知的信息里，他似乎因为这次血腥的杀/戮而侥幸存活下来，并且似乎获得了某种力量成为了一个男巫，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女巫为了区分自己和男巫的地位，常把男巫们成为术士。

但不管叫什么，在这个真的具有巫师的世界里，男巫地位是非常低下的。

在有限的记忆里，忒弥斯了解到，巫术施展的底层逻辑是“集中精神，调动法力”，通常情况下，这种调动法力的情绪是憎恨、愤怒或者欢/愉。

巫师的觉醒很复杂，有一部分是像他一样，因为接触了某种巫术物品或某些巫术仪式而侥幸存活下来将外来的力量转化成了自身的能量；有些可能父母有一方是巫师，孩子继承了对方的血脉；再有一些可能是因为某些行为准则符合了某个隐秘存在的权柄而获得了关注，从而获得了赐福；但对于大部分巫师而言，他们都是在这个世界中走投无路，最终求助无门后选择妥协。

某些隐秘教派的女性巫师常常会以奉献身躯并与神主/神/交的形式来获得力量，而男性又因为自身的构造……总之，并不是所有的隐秘存在喜欢走后门，同时又因为体内睾酮素的原因，导致自身与女巫相比不是那么的容易集中精神，总之，处境堪忧。

是的，睾酮素，他所处的时代是一个蒸汽大力发展的时代，类似前世的维多利亚时期，虽然还属于宗/教掌权，但是对于科技和医学并没有完全禁止。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的共识——万事万物皆笼罩在七神①的统治之下，“机械”是“原初之火”的权柄之一，“医术”则是“纯白之子”和“大地之母”共享的权柄。

凡是被七神教会所承认的知识便是正法，不被七神教会所承认的必然是异端。

依靠隐秘仪式和祭祀施展巫术的巫师们显然是异端中的异端，而如今忒弥斯自己也成为了异端之一。

“砰砰砰”

庄园的大门似乎正在被破坏，犬吠与人的咒骂声交替不止。

忒弥斯猜想可能是因为女祭司为了确保仪式顺利进行而施展了什么巫术。但眼下前路未知，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忒弥斯在接受完女祭司拉米特的零星记忆后飞速离开宴会厅，他没有选择向正门的方向逃跑，而是转身向楼上奔去，至少在摆脱眼下困境之前，他需要找身衣服。

于此同时，门外，几个身着教会外袍的圣职者正在说话。

他们或男或女，身着统一制式却不同颜色的外袍，胸前挂着秘银制作的七芒星——由神奇的七角和双层圆环构成；

每一角都被染成了不同的颜色——这代表他们所信仰的主；

有不同材质的链条从被染了色的那一角穿过——这代表着对于主的信仰，我心永恒。

七神教会认为，是神灵的权柄相互钩织构成了这个世界。就像海洋离不开大地，日月离不开苍穹；但祂们又互为个体，每位神灵又有自己的教义。这也就导致在不同的地区对七神的信仰各有侧重，教会中的神职人员也各有多少。

在兰斯特洛城内，主要以信奉“原初之火”为主，因此四个神职人员里，象征着“原初之火”的红袍圣职者有三位，还有一位是身着银袍的“银月少女”的信徒。

其中，一位男性的圣职者，其袖口处绣着两条七彩的祥纹，这代表着他已是教会中的二阶神职——辅祭，而绣着一条祥纹的则是教会中的底层修士——助祭②

执事高尔望着无法进入的门扉咒骂：“该死的，莱拉，你确定是这里吗？我怎么瞧着庄园内灯火通明，不像是有邪/教/徒在举行祭祀的样子。”

银袍的修女莱拉无奈地摸了摸伏在她脚边的猎犬：“高尔先生，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丘比吗？我敢保证，它的鼻子是城内最灵敏的，尤其是……”她抬手指了指天边的圆月，“在满月的日子。”

“银月少女”是月亮的化身，祂的权柄包含且不限于野性、美、纯洁和部分生命，因此祂的信徒只会是女性，且擅长培养具有灵性智慧的动物，教会里通常会把“银月少女”信徒所培养的犬类生物作为捕猎女巫和术士的好帮手。

“谁知道它今天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或者到了发/情期，毕竟你们养的这些畜/生就喜欢在满月的时候发狂。”高尔还在嘟囔。

虽然七神信仰统一，但作为“原初之火”的信徒，他一向不喜欢“银月少女”的信徒——在教会典籍里，传说“原初之火”是“纯白之子”为了追寻逃往冥府的“银月少女”而剥离的神源之血所化，且一出生便被流放至冥界沾染了冥界的污秽，这使得“原初之火”摔断了一条腿。

而作为“原初之火”的信徒，在入会之时为了向自己信奉的主靠拢证明虔诚，需要用特殊的匕首割开腿部动脉，装入象征着神灵的“神火”——红宝石之后在缝合。

高尔入会之时差点没疼死，他不敢怨恨自己的主，只能把当时的苦痛带到“银月少女”信徒的面前。

作为共事多年的老搭档，莱拉当然能够理解高尔，因为每一个圣职者在入会时都会举行带着神性的仪式证明自己的信仰，她也不例外，“银月少女”的入会仪式甚至比“原初之火”的入会仪式更痛苦。

但她不会因此怨怼高尔，毕竟在调查和解决这些邪恶巫师所造成的诡秘事件时，她数次在高尔的帮助下脱离困境。

“好啦，先听听尼克怎么说。”瘦高的米欧制止了高尔的抱怨，望向前边的中年男人。

尼克正举着一副眼镜细细端详大门，之后语气有些凝重：“我用‘解析镜’观察了大门和这座小庄园的环境，虽然我没有发现巫术痕迹，但是，你来看。”

说着将“解析镜”递给了米欧，米欧挑了挑眉，举起镜子看了看，大概有三四分钟，他惊呼：“原来如此！”

“原初之火”是火焰的化身，祂拥有且不限于锻造、守护的权柄，又因为是“纯白之子”的部分神血，因此还具有部分知识的权柄，祂的信徒除了擅长制造神性物品外，还擅长解谜和推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高尔有些不耐烦，本就天气燥热，他在来庄园前还喝了点酒，因此脾气有些暴躁。

米欧慎重地对高尔解释：“从外表上看，这座庄园内欢歌笑语，但如果你用‘解析镜’多观察一会儿就会发现，宴会厅窗户那里，每两分钟就会有同样的一位女性举着酒杯从窗前经过。”

听米欧这么一说，高尔也正经起来：“看来这是一个精通‘灵魂出窍’③的巫师。”

莱拉也是有眉目紧皱：“通常精通‘灵魂出窍’巫术的巫师善于制造幻象，并在意识和幻象中杀死受术者，也许我们应该通知教会，派一位‘海洋之后’的圣职者来。”

在场几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队长，这位有望进阶成为神父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便是在睡梦中被嫉妒其美貌的女巫用“灵魂出窍”类巫术溺死在了识海，尼克也是在那场事故之后成为了“原初之火”的虔信徒。

尼克握紧拳头，拳头猛然爆出火焰，“砰砰砰”地砸向门扉。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米欧叹气：“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说着收回“解析镜”，从衣兜内掏出一把左/轮/手/木/仓微笑：“队长，你的火焰还是留着烧死那些该死的巫师吧，破门这个事让我来。”

说着对着大门开了一木/仓，带着火星的子/弹砸在铁门上，爆开了一个大洞，而门外的巨响也瞬间惊动了正在二楼换衣服的忒弥斯。

他匆忙穿好鞋子，借着月光，他本想下楼，却听到有声音传来，惊得他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该死的……看这怪物，果然是场献祭！”

“嘘，小点声高尔，别惊动里边的巫师。”

“……”

明明没有了心脏，但他依然感觉到有一种恐惧紧紧抓着他，他似乎感受到了心脏在紧张跳动。

“噗通噗通”

不，是他真的感受到了，但那不是心脏，而是位于心脏处的别的东西——魔契！

清澈的声音传来：“丘比闻到了，在楼上！”

不好！

忒弥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顾不上其他，一咬牙，匆忙打开窗户，从二楼一跃而下，也正是这时，有颗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了出去，在地上炸开了个坑。

逃，必须要逃走！

他刚一落地，右腿瞬间错位，“唔……”他没忍住喊出了声，然而顾不上疼了，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浪，他抱着右腿打了个滚，躲过了几个火球，连滚带爬，向着大门逃去，这时他听见有个人念了什么：“pyrobolum（散/弹/射击）”④

米欧念诵着神语，身为“原初之火”的信徒，他获得了神灵在“锻造”上的赐福，除了获得一些制造具备神性物品的神秘学知识外，他还获得了一个神术——能将他锻造的物品瞬间分解并以高压凝缩的形式弹射出去，被弹射物触碰到的人或物会造成爆炸效果，但分解越多，效果越差。

可足够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孩的哀嚎，忒弥斯被分裂的子弹击中了心脏，但是他没有死，因为心脏部位，有一株彼岸花伸出了花丝，蜷住了那枚子/弹阻止了爆炸。

忒弥斯捂着正流血的胸口，咬紧牙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庄园。

楼上，米欧用木/仓砸了一下窗框：“该死的，那个巫师竟然没死？”

“而且他还躲过了队长的神术，难道那是个三阶巫师？”

“不”尼克用手摩擦着胸前的七芒星，“圣徽没有反应，城内有一位‘天空之王’的助理主教，我们的圣徽是被他赐福过的，如果有三阶或以上的巫师，圣徽会发动一次‘神圣律法’”

“该死的，所以他为什么会逃跑？”高尔鼻尖有些红，这是他生气时候的表现。

尼克想了想楼下的那具神奇造物，猜疑地说：“也许他是‘血源之母’的信徒，掌握了某些血肉巫术。”

莱拉带着猎犬走上前，望向庄园的门扉喃喃：“真是女神庇佑”

生气的高尔也笑了：“谁说不是呢，如果真是那个女/表/子的信徒，可再好不过了。”

也许血源之母的信徒非常精通血腥恐怖的仪式和巫术，甚至擅长治疗肉/身/的伤势，但正因为他们经常用自己的血为媒介施法，因此非常被代表着“野性和生命”的“银月少女”信徒所克制。

队长尼克带着米欧、高尔和莱拉来到楼下，那里有一滩被米欧子弹射中的忒弥斯的血。

“靠你了，莱拉。”

银袍少女点点头，带着自己的猎犬走向那滩血液，伸出食指蘸了一点喂给猎犬，瞬间，她和猎犬的味觉共享了。

莱拉对着天边的满月仰头：“vocare ad feram（野性呼唤）”，随着神术施展，她如猎犬一般和自己的爱犬一起仰头嚎叫，顿时，城镇四面八方都传来犬鸣声，那些回应呼唤的是猎犬丘比的子嗣。

在这一刻，它们接收到了犬母的指令——记住这个味道，找到这个男孩！

……

①七神：大地之母、天空之王、海洋之后、原初之火、纯白之子、银月少女、冥府之王

②神职人员职阶：助祭（男执事/女修女）——辅祭——神父/嬷嬷——助理主教——区主教——大主教——枢机主教——教宗

③灵魂出窍：这个巫术的效应是分裂一小部分灵魂造成幻觉，令人看见不存在的事物，或者看不见存在的事物，配合仪式甚至可以穿梭灵界进入人的识海造成诅咒。

④神术的咒语规则：把中文转成拉丁语

虽然文很凉，但还是说一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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