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宋远驰几人今天上午跟着教练在新场地特训,一直练到中午才散场,吃完饭直接回了教室,对早上的事情压根一无所知。
宋远驰就跟来了个大靠山似的,立马谄媚告状道:“老江,我都低头认错,负荆请罪了,你的救命恩人还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宋远驰还一脸委屈巴巴了起来。
话音一落,一阵劲风刮过。
袁生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运动鞋,男款的,很大一只,就跟大船似的。
江源单手握着篮球直接来到了讲台旁,停在了袁生的课桌旁。
袁生低头解着题,没有抬头,不久,只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自尽谢罪吧。”
下一秒,宋远驰立马哀嚎道:“老江,你嘴也太毒了吧,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这话,可伤了我的心了,简直见色忘友啊你。”
宋远驰趴在讲台上哇哇大叫了起来。
江源勾唇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似的,直接托着篮球直接迈着步子往后去了。
余光里,那双大脚消失在了袁生的视线里。
袁生立马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多久,忽然又看到那双鞋,那两条大长腿原地折了回来。
袁生怔了片刻,还以为看错了,直到手中的水性笔忽然被人直接抽走了,袁生两根手指头间只剩下一团空气,她愣了片刻,只微微抿嘴,终于缓缓抬眼,就撞上了一双漆黑犀利的眼,那双眼锋利黝黑,却微微上挑着,看着冷冽至极,却又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似笑非笑着。
他直接夺走了袁生的笔,然后,笔在他修长的指尖灵活转动了起来。
袁生看了江源一眼。
江源也微垂着眼,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袁生微微抿着嘴,没有说话。
良久,她忽然揭开了课桌,从里面再次拿了一支笔出来,继续埋头写了起来。
却没想到,嗖地一下,手中的笔被再次夺走。
袁生终于板起了小脸,目光冷冷地向江源扫去。
江源微微挑眉看着她,嘴角微微勾了勾,随即,将眉头微微一挑,将手中的笔递给了袁生,袁生咬了咬牙,不想接,可是见他身高体长,大摇大摆的杵在了她的课桌旁,袁生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食堂听到的八卦议论,最终,只咬了咬牙,伸手接了过来,却不想,江源就跟逗小猫小狗似的,忽然将笔抽走了。
袁生再次抓了一把空气。
“呵。”
江源薄薄的唇角一勾,终于低低的轻笑了出声来。
袁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讲台上的宋远驰津津有味的看着,笑得一脸暧昧不已。
江源见她生气了,心想,真是经不住逗,他直接将手中的一支笔放到了袁生的课桌上,片刻后,捏着剩余那只笔,缓缓敲了敲袁生的头,冷不丁开口道:“我的衣服呢?”
边说着,边垂眼上下扫视了一圈,最终,在袁生的课桌下,她的脚边发现了一只精美的包装袋。
江源的唇角顿时扯出一抹弧度,目光定定的停留在了那里。
江源跟宋远驰本就是班上的焦点风云人物,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一大片追随的目光。
这会儿都已经吃完午饭,大家都陆陆续续从食堂回来了,尽管教室里倒下了一大片,都在睡午觉,尽管教室里很是安静不已,可是江源跟宋远驰在讲台上的停留,依然吸引了不少瞩目的目光。
她不想跟江源有任何牵扯,之前江源的校服丢了,被宋远驰嚷得全世界都听到了。
这会儿如果她把他的衣服大刀阔斧的拿出来,她想撇都撇不清了。
袁生绷着小脸沉默了一阵,忽然一把夺过了江源手中的另外一只笔,与此同时,她冷着脸,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一句:“放学后还你。”
说完,袁生很快低下了头,不再理会了。
“好。”
没想到江源难得配合,他只将嘴角一勾,随即将手中的篮球往半空中一扔,篮球飞起,又坠落到了他的掌心里。
江源托着篮球,终于懒洋洋的离开。
宋远驰很快跟了上去,只攀着江源的肩膀嘿嘿笑道:“老江,说说呗,怎么回事啊,你的衣服不是被某个暗恋你的小情人偷走了么,怎么跑那小姑奶奶那里去了,啧啧,有情况啊···”
江源跟宋远驰离开后,袁生盯着眼前的解答题,只一脸的心烦意乱。
片刻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窗外有三个女生正朝着教室里探头探脑。
袁生顿时将眉头皱了起来。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有十五分钟,比别的下课时间要多五分钟。
一下课后,袁生就立马整理好校服,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去了医务室。
去时,白老师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换白大褂,见袁生来了,他戴上了眼镜,冲袁生淡淡笑了笑,道:“来了,伤口怎么样,还疼么?”
白邺对袁生印象还挺深刻的,换作别的同学,肯定是先问哪里怎么了之类的,看到她,还没问,他就直接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药膏及包扎的物品,显然,对她的伤势了如指掌。
袁生看了白邺一眼,只淡淡摇了摇头道:“不疼。”
白邺笑着指着病床,冲袁生道:“你将裤腿卷上,我先给你消毒。”
袁生乖乖巧巧的脱了鞋,坐在了病床上,然后,将右边裤腿缓缓卷了起来,直接卷到了大腿处。
袁生的腿又细又白,皮肤白皙滑腻,一眼望过去,白得晃眼。
她年纪还小,却最是青春敏感的年纪,白邺是男医生,换作其他女生,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对袁生而言,许是从小接触医生接触的比较多,袁生对医生有种天然的信任感,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感。
好在,白邺斯斯文文,文质彬彬,在中学当校医,最忌讳给女同学看病时的一些私密接触,他在这方面经验还是十分丰富的,只见他目不斜视,清朗霁月,眼中一片清明。
白邺将药膏及纱布拿了过来,为了让她省力,顺道拿了只枕头垫在了袁生的腿下,正要给她解下大腿处的纱布时,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老白。”
下一秒,校医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大刀阔斧的闯了进来。
江源一进来,一眼就看到袁生斜靠在病床上,一只臂膀枕在了病床上,整个身体往后侧躺着,而右腿的裤腿直接卷了起来,一直卷到了大腿处,露出白晃晃的一条腿来,此刻,那条腿下还垫着一只枕头,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姿势有些怪异,江源瞬间皱起了眉头。
而袁生原本一脸淡然,见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后,看清楚那人的脸后,袁生愣了片刻,立马将大腿处的裤腿往下卷了一下,又很快将身体转了过去,微微侧对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大自在。
一脸避之不及。
白邺见状后动作微微一停,他瞥了江源一眼,随口道:“你怎么来了。”
听语气,两人之间好像十分熟稔,不像是师生,倒像是朋友哥们之类的。
边说着,白邺边缓缓起了身,然后走到病床的另外一侧,将白色的帘子轻轻一拉,遮住了病床上的画面,阻挡住了外来者的视线,然后白邺重新回到了椅子上,继续给袁生解纱布,清洗伤口消毒。
医务室有两张病床,江源没有坐在另外一张病床上,而是盯着那道白色的帘子看了一阵后,随即将步子一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斜对面的办公桌旁,从他这个位置看过去,能够看清楚白邺的大半个身影,以及枕在枕头上那只高高翘起的小脚。
确定白邺的举动并无不妥后,想到刚刚进来的画面,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条,江源微微咳了一声,终于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
白邺见对方坐在那里不说话,给袁生的伤口清理消毒时,随口问了一句:“疼么?”
袁生轻声道:“不疼。”
白邺笑了笑,这才将目光一抬,再次落到了那道一言不发的身影上,道:“你又怎么了?这次又伤着哪了?”
江源依然没有说话。
终于,白邺缓缓抬起了眼,认真的朝着办公桌的方向瞥了一眼。
却不想,这时,只忽然听到嘶地一声,白邺立马偏头,江源顿时蹙眉朝着发声的人的方向扫了过去——
“怎么了?”
白邺忙检查起袁生的伤口。
袁生立马摇了摇头,有些尴尬道:“没事儿。”
不是伤口,是她枕着一条胳膊,枕麻了,刚刚调整姿势,整条胳膊又痛又麻,说完后,袁生有些不太好意思。
白邺却笑了笑,十分贴心的将另外一个枕头递给了她,并冲她道:“先消消毒,过几分钟再包扎,你先休息会儿。”
说着,白邺缓缓起了身,拿着记录本朝着办公桌处的江源走了去。
“又是扭哪儿伤哪儿呢?或者——”白邺在江源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他边记录边随口问诊道:“这次···不会挨了揍吧?”
江源体训队的,他们训练强度大,擦伤扭伤是常有的事儿,当然,更多的伤来自训练以外,白邺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江源受伤最多的位置却是在拳头,那是一只打架的手,更是一只打球的手。
白邺劝了几回,没用,于是改了打趣揶揄的方式。
说完,白邺将记录本放下,转了个方向,推到了江源眼前。
问诊都要登记信息。
江源往记录本上淡淡瞥了一眼,只见最下面一排记录着一行秀气漂亮的字体:袁生,三班,烫伤。
江源盯着那几个字一连着看了好几眼,片刻后,只略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没事就不能来么?”
白邺却盯着他手腕处的护腕看了一眼,道:“手怎么了?”
江源动作微微一顿。
袁生躺在病床上,隔着一道帘子,只听到有人漫不经心道:“没怎么。”话音落下不久,那道声音忽然又改口道:“被小野猫咬了一口,不知道还有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