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天性真诚 第8章 第 8 章

艾洛达已经很久没见丝奈瓦了。她也受了魔界环境的影响开始堕天，兴许是因为见到女儿涉险受伤而惊诧难过，她的状态显得更差了。

“究竟是谁干的？！我要他好看！”丝奈瓦发作道。

“呃……妈妈，你先冷静…反正…”

虽然艾洛达也很想马上解决敌人，但是想起其中凶险还是先安抚母亲，让丝奈瓦不要轻举妄动。

赫来尔叫丝奈瓦来，是为了让她用魔法治疗艾洛达的。交流完已有情报，丝奈瓦又逗留了一阵，直到赫来尔过来轰人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天界汇报去了。

艾洛达松了口气。

她的母亲太容易受感情影响，自己被扔下天界的时候就和众神大吵了一架，又不管不顾地追下魔界来。虽然到底是被美□□惑消极怠工了一段时间，但说不担心自己是假的——艾洛达觉得她气极上了头，真有可能纠集一众力量给自己出头去。

只是这件事牵涉的势力太复杂，到底不该这么莽撞。

赫来尔关上门前又没忍住往丝奈瓦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她最近生活挺堕落啊。”

艾洛达：……

这话您说合适吗？

“等天界的结果吧。”赫来尔紧挨着艾洛达坐下了，说完就没了下文。

赫来尔把艾洛达安排在了魔界最高的建筑里，魔界严寒且缺少阳光，这里是少见的明亮温暖的地方了。

这间房屋不用砖瓦而是用玻璃修建而成的，许多花坛空空荡荡，只稀稀拉拉地有几种人间的花朵和杂草，像是空置的玻璃花房。艾洛达的床位上收起了帷幕，白天躺下的时候就像躺在阳光下。

此时她坐在玻璃花房的长椅上，和赫来尔的胳膊几乎快要碰上了，弄得艾洛达有点浑身不适。

“呃，殿下……”她觉得屋里的供暖有点太热了，搞得她有点口干舌燥。

赫来尔转过头，微笑道:“怎么？”

“那个……是不是有点太近了……”她尬笑着说，且越往后声音越小。

“是吗？”说这话时赫来尔又朝艾洛达挪近了一点，腿贴着腿，弄得艾洛达浑身发毛。

“您……”艾洛达无措，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儿来。

艾洛达眼前赫来尔的脸近在咫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艾洛达。

艾洛达觉得那双紫色的横瞳中暗流涌动，仿佛要把自己吸进去——不像神社里那些被动了手脚的神像，她能感觉到赫来尔没有使用什么魔力和法术，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但她的目光却让自己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艾洛达看着那双眼睛怔愣了几秒，突然惊觉这对于正常社交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界了，然后马上转头没话找话道:“……您、您这屋挺别致啊！”

赫来尔收回目光，转向屋内陈设道:“从前一些堕天使修建的，用来培育人间和天界才有的植物。”

艾洛达见终于是岔开话题了，忙不迭接道:“那然后呢？”

“几乎都失败了。”

艾洛达哽住。

她这都聊的什么天？

赫来尔见艾洛达尴尬，毫不在意地笑道:“天界的花朵在这里存活不过半天，人间的也大多如此，只有极少数生命力顽强的活下来了，但是花苞干瘪枯瘦，开出的花朵更是差强人意……”

“……早就不当作花房用了，只是视野很开阔，有魔族喜欢来这里观景，如果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其他有想要的也可以讲，你的表现值得赏赐。”

“呃，不必如此……我也只是轻伤，您专程把我送来这里治疗也太费心了……”艾洛达道。

赫来尔听了，神情却从放松变得有些严肃:“不。被魔族的魔力伤害后会加剧你堕落的过程，只有天界的光辉才能缓解。”

艾洛达闻言愣住，神色黯淡下来。

赫来尔说的没错，她浑身的擦伤烧伤经过丝奈瓦治疗基本都痊愈了，她作为天使本来愈合力就强，现在一点疤也没留下。

只剩下持弓的左手那日被利剑所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依旧能感受到疼痛，还不时有刺骨的寒意从伤口传来并逐渐蔓延开来，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有所缓解。

或许回到天界才能遏制住蔓延的势头，可是这已经是赫来尔能找到的最接近天界的地方了。

艾洛达毫无疑问是想回天界的，无论是出于对故乡的思念，还是因为岌岌可危的堕天。

她没有其他想要的赏赐，除了回到天界。可是她既然在王城的事情上借了赫来尔的力量、如今又接受她的奖赏，这个时机直说要跑路多少是有点凉薄了。

她看着与玻璃花房相望的魔王殿，二者距离并不远，艾洛达要是有心，理论上可以在赫来尔出门踏下台阶时把魔王殿下射个对穿——虽然估计实践中赫来尔可以在这之前直取她项上人头。

和赫来尔相处这么多天，赫来尔的心思她是能感觉出来的。虽然恶魔诱惑他人是本能，**属于生活习惯，艾洛达必不会轻信她的甜言蜜语；而且相处之中也不乏对艾洛达的戏弄，她老人家睡觉都能遛她一整天。

但是艾洛达确实感觉到了她的好意。

于是她思忖着，一边组织词句，一边掂量着道:“殿下……我想……我是说如果这些事都解决了，在那之后……我想回天界。”

艾洛达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害怕触怒赫来尔又怕她不同意，马上又添上一句说：“如果在这之前您有需要我的，您请务必——”

“好啊。”

结果艾洛达话还没完，赫来尔就答应了。

“您、您请务必让我为您效力……”

艾洛达震惊了，说完之后愣了半天。

不是，她真答应了？

“……啊？”

艾洛达迟疑道。

“如你所愿。”赫来尔微笑。

第二天，艾洛达双眼无神目光空洞地在漫天的猫毛里这么想。

……赫来尔到底在想什么？

维斯佩罗在澡盆里老老实实坐好，艾洛达用吹风机对着他也不为所动，安静得像个假猫。

刚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要给赫来尔打一辈子黑工了，没想到她直接派自己去了王城调查。

其实她感觉得出来王城里有赫来尔所需的东西，可能是王城内蛰伏的恶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单独让自己去了，还顺带她的前同事——说实话，这要是赫来尔为了卖自己个人情，到底有点太超过了。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第二天就顶着黑眼圈坐立不安地回魔王殿干活来了。

……反正先别得罪她老人家！

她这么想着，不知道是不是赫来尔在背地里骂她，艾洛达被猫毛呛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接着她背后就响起了拖鞋的声音。

“没想到除了阿西尔之外，还有其他家庭型的人才……”赫来尔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语带笑意道，“只是我还是想先从恋爱开始。”

艾洛达忽略赫来尔话语里暗含的**意味，摘了摘脸上的猫毛张嘴道：“我想着维斯佩罗出去跑了好几天肯定脏了，就把他洗了。”

“你剪他的指甲了吗？”赫来尔问。

艾洛达觉得洗猫之前不都是要剪指甲的，想也没想道：“剪了。”

“哎呀，可是维斯佩罗有时要用到爪子的。”赫来尔惋惜。

艾洛达愣住，没想到又瞎忙活了。

她呆呆地看着赫来尔，半晌转向维斯佩罗，无奈又愤愤地对着呆猫埋怨道：“你也不拦着我！”

维斯佩罗脸上犹如画上去一样的呆傻表情毫无波动，无辜地看着面前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天使。

“不过没关系，”赫来尔笑笑，“最近维斯佩罗不会出门，暂时也用不到爪子了。”

二人正说着，阿西尔从虚空中出现，对赫来尔道：“殿下，泽布伦和莉薇娅请您去正殿。”

赫来尔表情有点惋惜，又瞬间正色对阿西尔道，“好，”她又转头向艾洛达，“想必是关于王城的情报，你也来。”

艾洛达闻言马上关了吹风机，来不及抖干净身上的猫毛。

艾洛达跟随赫来尔和阿西尔来到了正殿，发现泽布伦和另一个长着海怪头的人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想必是阿西尔口中的莉薇娅。

两人对赫来尔行礼，赫来尔点点头示意众人不必拘束，马上开始讨论互通情报即可。

“殿下，之前您发现敌人在圣堂之后，我马上带人扫了尾，发现其中有一具尸体是天界的神明……”

海盗打扮的海怪的嘴里发出了女性的声音，她伸出像蹼一样黏连的手指，指尖众多光点闪烁，在空中飞舞组合，最终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副图像，艾洛达看了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图像中是一具尸体，其中头已经完全炸成了一朵血色的烟花，染红了图片上所见的所有地面；尸身多处受损，只依稀可以辨认出似乎是女性。

而最让艾洛达感到震动的是，她从尸体所穿的衣服辨识出这就是在王城和另一个男性争吵的女性神明。

纵然对方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在某一刻也动了杀心，但是见昔日同胞如此她内心依旧有点唏嘘。而且，这恐怕就是赫来尔让自己闭眼的那一瞬间完成的吧……

艾洛达又一次认识到了魔王实力的恐怖。

赫来尔她老人家还让自己闭上眼，她人还怪好的。

艾洛达只能自嘲一笑，可能赫来尔轻轻松松就答应放自己走这件事真的很不简单。

“我尚未调查出此人的身份……”泽布伦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我认识她，她是凯西。王城里的一个是艾迪，一个是鲍勃。”艾洛达插嘴道。

泽布伦闻言，马上改口道：“此前王城传出情报，国王和鲍勃有密切往来，但另两人一直没有出现，想必就是艾迪和凯西……”

“……昏聩无能的国王在短时间内集结了大量军队，而且扩军的过程中出现了众多巧合，此前我们无法确认；但是经由殿下在王城雕像上做了判断，我们确认帮助国王、偷盗信仰的就是最近实力异常增强的恶魔索姆迪……”

“和殿下以及泽布伦确认后，我已经把索姆迪的老巢清理一空，他现今除了人间之外别无去处，目前推论他的藏身处最大可能性就是王城。”莉薇娅道。

“只是我们好奇，是什么能让神明自愿加入这场恶魔和人类的交易。”泽布伦道。

“估计最近一直在魔界作乱的就是他了。他的能力是扭曲空间，我在魔界抓不着他，估计天界暂时也难。”赫来尔说完看了艾洛达一眼，艾洛达会意，有些犹疑但还是开口道：“能纠集神明或许是因为……金苹果。”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艾洛达身上。

艾洛达有点紧张，尽力平静道：“金苹果数量稀少、极为珍贵，一般是用来当做贡品，最近也快到了献上贡品的季节。我在王城里听见艾迪对凯西说‘没有看好金苹果’，可能如今的事态和金苹果失窃有关。”

“并且听他们的语气，艾迪像是从犯？”赫来尔补充道。

“确实，”艾洛达听见赫来尔提醒马上补充，“他像是没有看管好金苹果最终导致丢失的那一个，三人好像并不同心。”

听到这里，泽布伦好奇问道：“那鲍勃在其中有什么用呢？”

“……在旁教唆艾迪吧……”艾洛达弱弱道，“还有本来，是鲍勃来找我，说要通过我的力量让国王和邻国的女王相爱，从而实现国王扩张的野心……”

然后艾洛达给了鲍勃一箭，鲍勃就沉迷后宫无法自拔了。

目前凯西阵亡，索姆迪流亡人间，疑似和艾迪一起龟缩在王城；鲍勃把国王强制按在了宫里，自己绊自己同伴的脚。

赫来尔说到此处十指交叠，好像替敌人颇为遗憾地摇头道：“唉，造反都造不利索啊……”

艾洛达：……

确实，目前谈及的所有天上地下的敌人，都比不上魔王殿下会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