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天性真诚 第19章 第 19 章

此后赫来尔在魔界的势力逐渐发展起来，过程中不乏她贵为天使时不曾碰到过的种种困难，她也经常从几重天之下往云上眺望。

最后一战赫来尔没有使什么手段也必然是会非常惨烈，但好歹是速战速决了。双方一方为了忠诚和信仰、一方为了自由和尊严，堂堂正正地打了一仗。

赫来尔被从天界打下去之后她的名字仿佛成了一个禁忌，所有天使和神明平时除了辱骂之外的时刻都忌讳提起。

可她过去对天界作出的贡献实在是太多了，天界处处都留下了她的痕迹，天使们固然因为她的背叛而痛恨，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赫来尔的贡献值得敬仰。

很多人都留下了赫来尔的传讯，一开始是当她已经死了，删除不删除都一样，传讯那头不会再有回音，权当暗暗地在心中纪念他们过去的天使长；可是当新魔王诞生时他们才发觉她还活着，许多人左右为难了一阵，还是有不少保留着。

固然铲除恶魔是天使的职责，有恶魔的线索就该揪住杀掉，所以他们有理由保留赫来尔的传讯；少数人谈及自己没有删除赫来尔的传讯时是这么说的。

但更多的人没有谈及保留的原因，甚至连这个名字都忌讳提起，但又无法忘记。如今赫来尔的存在于他们而言就如同一个幽灵，始终游荡逡巡在天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被困在了魔界的赫来尔或许依旧无法完全放下过去，但她此时比起想要让视线穿越魔界的天空看见天界的光辉，目光更像是在云层稀薄处逡巡——天界的入口处会不会有某个金色的身影出现，为了学业或者是工作从天界跳下来？

魔王城在她日复一日的厮杀下逐渐建立起来，身上神罚天谴留下的伤痕也逐渐愈合，伤口因为逐渐长好产生了一股无法忍受的痒意。

赫来尔本以为伤口彻底长好之后发痒的感觉就会消失，可是直到伤口痊愈后她怅然地看着光芒黯淡的天空，她却愈发觉得心口疼痛滚烫、发痒感挥之不去，仿若蜂毒。

那日艾洛达挥别了赫来尔，后来也常常回想起这个在她生活上陷入困境时唯一给予她鼓励的陌生人。只是二人都是匆匆，没留下任何能够联系的方式，此后再无联络了。

课堂上艾洛达怅然地看着窗外的天使结成队伍出征，又回想起那个陌生天使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恐怕她也是对抗魔王队伍的参与者。

听说虽然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但前线死伤惨重，那天是她们第一次相伴，如果没有音讯……可能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艾洛达想着世界上本就没几个会给予自己支持和鼓励的人，如今恐怕又要少一个了，想到此处眼眶都有些颤抖，却不知道那天她和横亘千年的战火仇恨擦肩而过。

种种前事在艾洛达脑中一闪而过，她突然想起了这几个月和赫来尔相处的种种片段——

她第一天来到魔界，赫来尔非常没边界感地捏着自己的下巴，对她说——

“……我在众神学院见过你，早觉得你生了一张好脸。”

艾洛达从前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毕竟也太扯了。但是只要一开始这么想，许多细节都能为之佐证——

浴室里赫来尔满身伤痕地向她走来，千年前那个陌生的天使身上裹满了纱布——固然这也可能是巧合，但是魔镜在前，是不可能有错的——

那天在餐桌上艾洛达以为赫来尔扯了个无比低级的谎，她一时还大为不忿，因此场景历历在目——

暧昧的烛火在赫来尔的眼中摇晃，魔王的眼中仿佛翻涌着不可说的暗流，目不转睛地对她道：

“艾洛达，这是命运的重逢啊。”

艾洛达的脑中仿佛有风暴经过，原地愣了半天，没发觉赫来尔已经悄然站在她身边往镜中张望了。

赫来尔食指放在唇前，仿佛好奇的少女般打量自己活了半辈子的模样，尽管镜中的自己和她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更不会做出魅惑的动作，成为一幅镜象后看起来十分荒谬。

艾洛达看着面前戏剧性的一幕心脏忽然狂跳起来，好像下一秒自己的胸膛就会炸开。赫来尔却似乎没有觉察一般转过脸来，看见艾洛达的表情便勾起唇角，一边想要伸出手。

艾洛达好不容易找回知觉，猛地后退一步，大叫道：“等等！”

赫来尔眨了眨眼，等艾洛达先说。

“……我什么时候骂过您‘慷他人之慨’？！”

赫来尔流利答道：“我问你要不要让那个鬼魂见一面前任，你说‘我才不慷他人之慨’的啊。”

艾洛达震撼，她早忘了！！！

自个儿当时已经处于破罐破摔的状态了，基本是谁问都没有什么好话可说。

她只记得那个陌生天使问过她要不要让二人见面的话，自己说了句混账话拒绝了，哪还记得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再说了，后面她还努力挽回了形象，也算是说了不少好话，怎么赫来尔不记别的，偏偏记这句呢？！

她就算看到了镜中的赫来尔也是将信将疑，直到这时她才放下心来。

结果转念一想，更是气上心头，艾洛达皱眉咬牙切齿道：“……您怎么不早说……”

赫来尔不解：“我不是第一天就说了？”

艾洛达的心中响过一句响亮的天界美词，这谁想得到？！

她固然是先入为主地对赫来尔有成见，但这也不能是自己全责吧？！

“不过我确实玩得很高兴。”赫来尔笑意盈盈，显得开朗又无辜。

解释完了，空气中又陷入了窒息的沉默，赫来尔脸上又泛起了那种看狗都深情的笑容。

结果正当赫来尔又想伸手的时刻，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咳嗽声，而且接连响亮地咳了一连串。

二人这才想起阿西尔还在，转头一看阿西尔“啪”地一下打开了怀表，又“啪”地收了回去。

艾洛达后知后觉脸颊在发烫，阿西尔还在场，这种行为多少有点讨人厌了。

赫来尔依旧保持着微笑和礼仪，好整以暇道：“今天就到这里。阿西尔，你可以回去了，”然后她转头深深看了艾洛达一眼，“剩下的我们下次再说。”

艾洛达好像心事突然被戳中，先是惊诧而后有点恼怒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