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看了看时间,天快亮了。她没再睡觉,枯坐在床上,想着噩梦和预言。
肯恩当然是一个好朋友,长得好看,人又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他能帮爱丽丝保持优异的学习成绩,最关键的是他还分钱给爱丽丝用。
他们两个从小相依为命,在食物短缺的孤儿院有点东西都分着吃。他是爱丽丝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
肯恩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家人,是她遇到困难时的求助对象。肯恩还很厉害,比她成熟,很多时候都是爱丽丝的依靠。
可是。
可是如果把肯恩的位置换一换,从朋友、亲人——换在一个叫丈夫的身份位置上。
那问题可就很多了。
他高傲又自大,脾气又古怪,藐视法律,干事情不遵守规则,做事情不计后果。
他的优秀,他的强大,他超强的执行力。加上他的坏脾气和性格——爱丽丝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一心想干坏事,那得多坏。
普尔哈特教授说的没错,肯恩的性格里有一些不能让人忽视的阴暗面。
暑假在下巴德沃斯那次,他生气起来,居然想要杀死他父亲,他的外祖父、外祖母。
爱丽丝好不容易阻止了他,可他也要将那家里的财物收刮一空,作为对抛弃他的报复。
如果说,他对亲生父亲一家干的事情还算情有可原——他父亲抛妻弃子,导致了肯恩妈妈的死亡,让肯恩在孤儿院孤苦伶仃地长大。那他舅舅简直就是遭遇了飞来横祸。
人家好端端地在家里,就被从未谋面的侄子找上门来,殴打得晕了过去,过后又中了遗忘魔法失去了记忆,还丢失了唯一的财物。
爱丽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等他们毕业离开学校,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规则能够约束肯恩的行为后,他会干出什么样的坏事。
她还没有想过离开学校的事情,那好像太遥远了,她连魔法界有些什么职业都不知道呢。
但是她现在必须想想了,如果肯恩是他丈夫——
***
“冒泡了,冒泡了,翻锅了!”爱丽丝背着克拉克教授小声地对贝琳达说。
贝琳达一边搅拌着坩埚里的液体,一边伸着脖子扭头去看埃德温。
爱丽丝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臂,才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太明显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不停地去看他了,我真怕人怀疑我们。”
“可我忍不住!我恨不得把他咬了吃了!”贝琳达咬牙切齿地说。
“忍忍。”爱丽丝说,她不止是在劝贝琳达,也是在提醒自己,事实上她也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肯恩,哪怕他明明就在她旁边。
“如果他现在就被学校的怪物吃了,那……”贝琳达幻想道。
“他罪不至此吧!”爱丽丝赶忙打断她的话。
贝琳达生了一会闷气,凑到爱丽丝耳边嘀嘀咕咕地说:“比起他将来会当我的……还不如让他被吃掉呢。”
“……”爱丽丝想起了昨晚的噩梦,觉得自己面临的境遇更惨。
埃德温也发现了贝琳达的异样,他一下课就找了过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哼!我没有找你。”贝琳达不屑地说。
“……你整节课瞪了我无数次——用仇恨的眼神。”
“……你看错了。”贝琳达理直气壮地说。
“我明明抓到你好多次,别以为你头转得快我就不知道。”埃德温咬牙切齿地说,“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想用什么东西咬死你,我听见了。”一旁的肯恩突然出声道。
两个女孩嗖地转头盯着肯恩:“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我就在旁边呢?不能让我假装听不见吧!”肯恩说。
“哼!”两人死死地盯着他。
“好哇!”埃德温伸出手指,指着贝琳达鼻尖说,“我最近可没有招惹你……”
“别指着我,你又没有证据。”贝琳达一把拍开埃德温的手,“滚开!”
“她们还说了什么?”埃德温怒不可遏,绕过她们去问肯恩。
“我没听见关键信息,但她们嘀嘀咕咕了一节课呢。”肯恩说。
“你胡说什么!我们又不是全部都在说他。”贝琳达不满地看着肯恩,心想,我们还说了你呢。她大声抱怨道,“你真讨厌!”
说完她收拾东西拉着爱丽丝就走。
男孩们目送她俩走远。
“她们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林恩不解地问。
“大概因为青春期到了吧,据说青春期的女孩子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才开始呢,”肯恩一脸淡定地说,“接下来她们还会变得阴阳怪气,捉摸不透。”
“你怎么知道?”埃德温惊奇地问。
“书上看的。”
“……什么书?”
“《青少年的十八种心态》”肯恩说。那是哈金斯夫人房间里的书。
“……你可真是……什么书都看啊!”所有人都诡异地看着肯恩。
“那我该怎么办?”埃德温满脸愁容,“马上就放假了,我们两家挨在一起呢,我连躲都没地方躲。”
“也许……忍耐?”肯恩挑了挑眉。
***
圣诞节假期到了,今年留在学校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毕竟学校失踪了一名学生,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家长还能安心地把孩子放在学校。
教授们也放松了对学生们的管理,毕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叮嘱大家不要乱跑,就干自己的要事去了——他们要把城堡再翻一遍。事实上他们已经把城堡翻了几遍了,为了找到那个失踪的女学生。
根据资料记载,怪物出现的年份,确实有人失踪,但从来都不是学生,而是那些去搜寻怪物的教授、执法者。
既然怪物生活在学校里,还生活了这么多年,它的巢穴一定很隐蔽,学生是不太可能找到的。
但从人鱼死亡事件来看,怪物也确实在学校隐秘地游荡。可怪物应该不是个小东西,没想到真的有学生在教授的严加看管下,还意外地撞上了怪物。
肯恩也有条不紊地实施着他探索下水道的计划,他在每层楼的厕所转来转去,但一直没能找到哪怕一个能进入下水道的地方。
“这真不能怪我,我很想找一根干净的水管,但这不是找不到嘛。看来我们只能去河边的出水口咯,你肯定不想被从马桶里冲进去吧。”肯恩无奈地说,他又想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愿意变成一颗小球,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能通过这种办法进去……”
爱丽丝静静地看着肯恩,距离萨勒曼教授给她们预知未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在不管肯恩做什么离奇事情她都能平静对待。真是难以想象,这种人能娶到妻子,看来果然是未来的她捡了个没人要的东西吗?他那么会骗人,为什么不能骗个其他人呢……
“爱丽丝,爱丽丝。”
“啊?”爱丽丝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那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肯恩嫌弃地看着她。
“……”
“我说我们明天早饭后就去,注意不要引起教授们的怀疑。”
……
***
爱丽丝多次尝试,才用变形术将自己的鞋子变成了合脚的长筒雨靴,她全副武装地跟着肯恩在河流下游走了挺远,才找到了下水道出口。管道口的铁栅栏半开着,省下了他们毁坏公物的力气。
下水道里很大,也比爱丽丝想象中的环境要好,但是里面的味道依旧让她想要干呕。
他们在下水道里经过漫长行走,才终于回到城堡地下的位置。管道在这里逐渐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上上下下、四通八达。
爱丽丝举着发光的魔杖穿行在这迷宫一样的隧道里,不由眼前发黑,她有种整个假期都要生活在下水道的不祥预感。
她突然领会了贝琳达那种恨不得埃德温被怪物咬死的心情。她现在真希望怪物赶紧冲出来,要么咬死肯恩,要么被肯恩制服。
那哪里是怪物,那是能救她于水火的英雄!
“往哪一边?”他们又走到一个岔路口,爱丽丝停下来询问肯恩的意见,肯恩跟在后面边走边在本子上绘制地图。
肯恩望了望,手指指着上面说:“往上。”
爱丽丝看了看这肮脏的墙壁,琢磨了一下管道的大小,说了一句,我去上面等你。便将自己变成了猫头鹰。
这里飞着有一点逼仄,但勉强也够飞,总比去爬墙壁要好。
爱丽丝飞上去之后一心找落脚地,她在距离地面不高的半空就开始变形,想让自己来个漂亮的落地。可她下半身刚变成人形,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是普尔哈特教授和伯德教授。他们杵着魔杖,正冷眼看着她。
猫头鹰的视野和人不太一样,猫头鹰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教授们置身昏暗之中,虽然形状看上去不太寻常,但被爱丽丝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假装自己是一只猫头鹰都做不到。
不过教授们没看见我的脸,爱丽丝脑子一转,拍了拍翅膀,丝滑流利地将自己变成了一颗小石头,滚到了路边。
“爱丽丝!你就不能给我照个亮吗?”肯恩抱怨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爱丽丝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她感觉有人点亮魔杖路过她,给肯恩照亮去了。真希望辛苦爬上来的肯恩不要被吓得摔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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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