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丝故事录 第214章 高岭之花

陆淮珩带她来到了一处山谷，这里无法被阳光直接照射，显得有些幽暗，但山谷的石壁上长满了月白色的幽兰花，那花朵并不大，却一朵挨着一朵盛开在整个山谷中，显得很是壮观。

幽兰花散发出浅浅的荧光，宛如月华洒落，将山谷映衬得如梦似幻，微风拂过间，还能闻到清新淡雅的幽香，沁人心脾。

艾云离一看这花就自动联想到了相关知识，幽兰花主要分布在人界地域，妖界不该自然拥有这么大片的花田……是人为种植的么。

她放开手，俯身对小白说了什么，小白就听话地跑到一边，快乐地在花海中徜徉玩耍。

然后艾云离才转头看去，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淮珩站在一片微光之中，那点点光亮似乎落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眸子显得星光熠熠：“小艾，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艾云离表情浅淡，客观回答：“挺好的，幽兰花不容易种植，存活后还能入药。”

恐怕最不解风情的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但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纯粹的直男直女，全看到底愿不愿意往心里去而已。

人工种植的事被发现了，陆淮珩微窘，再说入什么药啊，这就是专门给你看的好不好！

他撅了撅嘴，有点扭捏地开口：“其实我是想说，我们认识有三年了，感觉还挺快的……”

艾云离垂眸“嗯”了一声，她在灵界经历了不少事情，确实一晃就三年过去，只是不知道还要滞留几个三年。

陆淮珩眼神飘忽，接着又鼓起勇气看向她，眼睛里带着一片真挚赤诚：“然后……我还想告诉你……”

可惜，他想说的话只说出了一半。

“如果你还想跟我做朋友，就不要说出来。”艾云离注视着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冷酷的话。

嘴还微微张着，陆淮珩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他睁大眼睛，艰难地理解她的意思。

这不是单纯的拒绝，还传达出了一种决绝的含义，如果他真的说出来，他们以后连普通朋友都没的做。

“为什么……？”青年无所保留的真心一下子被掉进冰水里，他快速眨动眼睛，平复其中的酸涩，颤着声音问道。

连心意都不可以亲口诉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这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艾云离淡淡道：“一旦说出来，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

由于来到灵界后与感情相关的遭遇没给她留下过好印象，再加上一部分自身的限制，所以艾云离完全没有恋爱的**，甚至还有些排斥，只想要拒绝。

她确实把陆淮珩当朋友，不想轻易跟他斩断关系，因此才这样表达自己的态度，给他一个后悔的余地。

但陆淮珩怎么可能后悔，他看到她毫无动容的模样，只有委屈和难过，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我不说就能当它不存在吗？你明明全都知道……”

艾云离无动于衷，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陆淮珩并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但他不理解的是她的态度与做法，他努力压抑着哽咽：“是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有问题，”艾云离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花海，语气漠然，“花很漂亮，除此之外，我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接受现实，为自己定下判决：“我生来不会爱，而且永远都不会。”

她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这已经确定且无法改变，所以她不想在这件事上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太过荒谬，陆淮珩愣了片刻，宁愿她是在骗自己，也不希望它是真的，他语速极快，似乎是想反驳：“怎么会呢，虽然你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对朋友都那么好那么温柔，怎么可能……”

“够了，不要再说了。”艾云离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因为事实就是事实，一味遮掩只是在自欺欺人。

陆淮珩一噎，几年来第一次被她凶到，但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才伤心，他脑袋一热：“我不在乎！只要……”

“不要犯傻了。”艾云离几次打断他，一双银眸毫无波动，仿佛不管面对什么场景，她都能作为一个冷静的局外人，清醒的旁观者。

极度的理智，同样也是极度的无情，让人有一种她是真的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绝望感。

陆淮珩低下头，不敢再跟她那双淡漠的眼睛对视，因为只要看上一眼，就觉得血液将要冻结，心脏也要死去一般。

啪嗒。

一滴晶莹的液体掉在娇弱的幽兰花上，打得花朵微微摇曳，其实没有什么声音，但总觉得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般清晰。

这对陆淮珩来说，并不是一场单纯的表白失败，而是代表了一场永无回响的心动，甚至他必须将感情深深埋藏，否则她还会冷酷地彻底斩断一切关系。

他哭了，艾云离看得清清楚楚。

陆淮珩紧绷着脊背，低头站在那里，好似脆弱又倔强，只是连尾巴都沉重地垂着，两只耳朵也全然耷拉下来，像是做错事的狗狗，显得很可怜。

从知道他喜欢自己起，艾云离就开始有意避嫌，她认为现在不该进行安慰之类的温和接触，以免让他觉得其实还有机会。

该说的都说了，艾云离在返回宗门前，给予了最后的宽容：“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她叫小白回来转身要走，才听到从身后传来鼻音浓重的闷闷的声音。

“那你也不要躲着我好不好，”陆淮珩压着哭腔，声线不稳，“不要再像之前那样避着我、疏远我了。”

他宁可自欺欺人，当做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像以前一样就好。

艾云离动作微顿，回应又轻又浅：“……嗯。”

然后她才带着小白，御空离开这片山谷。

庆典还没逛完就要回宗，小白不问也不闹，因为她聪明地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她回头望向山谷，隐约看到那个人影蹲下去，把头埋在了臂弯里。

……

是挺可怜的，如果换成他们应该也会很想哭。

小艾的前男女朋友们很能感同身受。

在一段感情里，一个人深陷情海无法自拔，另一个人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理智，这的确算得上是一种残忍。

小艾啊，温柔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例外、是特殊的错觉，仿佛真的被她爱着一样，但她其实随时可以干净利落地抽身事外，一旦真正无情起来，对谁都不会心软，只会以最合乎理性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感情就是这世界上最不理性的东西，所以小艾做出了客观上最正确的决定，却不能说这种做法合乎情理，可她从头到尾也没做错过什么。

一时间监控室里好几双眼睛都对准了某个人。

格雷德坐姿端正，脊背挺直，他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板板正正，银色的头发也全都向后梳起，没有一丝凌乱，衬得他禁欲又冷峻。

他并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他？

“将军，你可是小艾的初恋，你当年怎么把她哄到手的啊？”有人好奇地问了。

什么叫哄到手，说得他像是渣男或者诱拐犯一样！

格雷德不是很想回答，有种被当众扒开什么小秘密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大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室内光线昏暗，估计可以看到他发热发红的耳朵。

但是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不有所回应估计不会轻易罢休，他有点不自在，所以僵硬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那时候……小艾阅历不多，所以才愿意试试。”

而格雷德也不负众望地给了艾克丝一个美好的情感体验，让她对谈恋爱这件事抱有很大好感。

只能说是截然不同的经历，才让艾克丝与艾云离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热情地接受体验，另一个厌恶地拒绝排斥。

因此，众人真心实意地感谢：“谢谢你，谢谢将军阁下，没有你就没有之后的我们。”

谢谢你开了一个好头。

格雷德：“……”

这种来自众多情敌的感谢真的很微妙，说不清是该羞耻还是该恼怒，总之他最后选择在沉默中自我消化。

D博士翻了个大白眼，抱这胳膊重重“哼”了一声。

他对所有人都摆臭脸，但哪怕是佐创都只是装作没看到，丝毫不会发作，因为那是小艾的父亲，而且还用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怨念眼神看着他们。

这确实是事实，所以就受着吧，又掉不了两块肉。

他们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屏幕上，看到艾云离对后来的一切求爱都不为所动，冷漠拒绝，为了让对方死心，说出的话要比对陆淮珩毒辣百倍，若是还不放弃继续纠缠，她便会直接动手将对方打伤，遇到更过分极端的下药强迫之人，那就直接杀掉。

灵界人都知道，艾云离是一朵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她的心比万年寒冰还要坚冷，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打动，一场追求狂潮终于得以冷却，让她稍微得以清闲。

也不是完全清闲，衍天宗三年一次的开宗收徒日期将近，艾云离正在为自己即将收来的徒弟做准备，她觉得既然决定了要做某件事，那就要认真投入进去把它做好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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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