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这件事对我本人冲击力也是很大的,我突然变得心情很烦躁。
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难受,我选择出国玩一圈,散散心。
邵明章知道后,二话不说给我安排了最好的保驾护航。一开始他还想要给我安排全部的行程,反正李家在海外也与大把的旅游产业。
我直接拒绝了邵明章的好意,说我就是想要体会一把自己买经济舱的飞机票跟陌生人挤在那狭小拥挤的座位里,体会体会普通人的存在感。
给我把安危安排保障好就可以。
李家的安保集团是出了名的严密,我一直很放心。但以前李业除了用李氏的安保对我进行行程保护外,还会额外安排阿彻来给我贴身保驾护航。
这一次,并没有阿彻。
邵明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要不要阿彻过来,毕竟我最习惯他。我有些好奇邵明章的脑子怎么突然结构变化这么大,明明一开始是他硬态度要我不能再跟阿彻扯上关系,现在怎么还把阿彻往我身边推。邵明章阴沉着脸,说不要就不要,嫌我太罗嗦了。
我从年前的十月份启程,沿着太平洋海岸线飞往了美国,在美国玩了一个多月,去领略了旧金山大桥的壮观,去体验了洛杉矶乡镇的清雅,去纽约的图书馆,寻找了山猫曾经坐下来看书国的位置。
还在黎明消损的地方,轻轻放下了一朵玫瑰。
我的心情好多了,心玩野了,本来说好回去过年的,又突然改道去了欧洲。
想要去看看夏洛克存在过的地方。
在巍峨的伦敦大本钟下,我站在泰晤士河边,静静地望着涓涓细流的河水,旁边站着一对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夫妻,他们互相挽着手,在英国独有的木椅前用手中的面包屑喂着鸽子。
我还没喂过鸽子呢!以前家里养过一些,都是看着阿彻帮我喂!我不禁被这对夫妻的喂鸽子给吸引了过去,真没想到这些小鸽子竟然如此乖巧地去啄阿姨手中的面包屑。
阿姨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温柔地对我微笑。
她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容,脸庞的线条十分柔美。旁边的叔叔也跟着转过头来,我看到陌生的叔叔第一眼,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阿姨教我喂了鸽子,还告诉我她是东方人,听到我也是东方人并且是中国人后,更加吃惊了,也更加高兴了。她跟我聊了好久,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说我长得真好看啊。
他们的孩子要是还活着,应该也会长得跟我一样好看吧。
一月份,我终于回到了C市。
刚下飞机,手机突然被夺命连环call给打爆。
我接了电话,电话号码是邵明章办公室的,
但打电话的人,竟然是阿彻。
“阿彻……?”
我太熟悉他的声音了,以至于第一时间辨认出来后,第一时间就一下子愣住,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阿彻的声音,那一句低沉的呼吸像是一把刀,悄无声息将我的心脏给一刀割裂开。
阿彻似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冰冷地对我说道,
“房地产方面的一个分公司旗下的楼盘出了人命,死者家属把李氏集团给告上了法庭,李总现在正在法院出庭一审,李总让我在大夫人您回来后第一时间转告您,请您回家等待李总就可以。”
我躲开李氏的司机保镖,直接打车去了法院。
里面还在开庭,大门紧闭,邵明章还没有出来,我过去的时候门外的走廊空无一人,我看到邵明章的保镖们工整地立在门外,他们看到我,又是惊讶又是诧异。
我问他们我可以进去吗?邵明章的助理劝我暂时不要进去,说我进去可能会乱了李总的方阵。
这句话的意思可太不对劲了,但我却没来得及思考。
因为下一秒钟,阿彻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转角而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风衣,领子立起,纽扣扣到翻领下的第一颗,头发剪得很整齐,耳朵挂着无线耳麦。
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凌厉的眸子微微惊讶了一小片刻,紧接着嘴唇抿紧,利落走到我的面前。
越过我。
“林总!”助理上前,对阿彻低声道,“李总还在里面,这场官司不太好打。”
“对方咬的很紧,我们的律师正在等他们诬蔑的证据,证据半个小时之前才全部拿到手,整理完就往这边输送,但是送的很慢。”
“我知道了。”阿彻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他对助理点点头,让他带着安保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这里有我在就行。”
助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林先生您来我就放心了,这里那就交给您了!”,助理立刻带着已经站了好些个小时的保镖们出去休息,我听到人群离去,整个走廊的步伐声越来越远。
明晃晃的日光灯下,又只剩下了我和阿彻。
*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里,长椅大约是三四个人的位置,只有一排,紧贴着雪白的墙壁,我紧挨着最靠近法庭大门的那一边。
阿彻站在长椅的另一端,红色扶手外面,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抬头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
对面电子钟报了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时间时刻。
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下坠的疼。
手捂住小腹部,轻微弯腰,脑袋突然一闪而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糟糕,该不会是……?
我的大姨妈向来不准。
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站起身,走向洗手间。
阿彻全程面无表情。
在洗手间里,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来亲戚。我舒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肚子又一阵绞痛,怕是吃坏了吧……
我在厕所里呆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终于等到没有那么疼了,才出去洗了洗手,拉开洗手间的公共大门。
吱呀——
门外站着一个拖地大妈。
她拎着个桶,在门口泼一瓢水用拖把拖一行地,拖过的地方明亮反光,没被拖过的地方也没有一丝灰尘沾染。
我有些歉意地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过去。
大妈推着拖把让我快走,我踮起脚努力让自己步子迈开的大一点,这样可以减少踩地面的次数。
幅度大,东西掉。
身后的包包,“啪唧!”掉到了地面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下身,连忙将包拿起,头都没回。然后又再次踮起脚,准备走。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妈一拖把拖到了我脚后跟,突然喊道,
“啊呀,小姐,你有什么东西掉了!”
“?”
我回头。
就发现身后掉包的地方,有一包巴掌大粉嫩嫩的东西。
大妈:“哎呦呦,快点拿走拿走!这种东西都不在包里放到私密地方,随随便便就掉出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哦!”
是一包卫生巾。
我平日用的那一款。
我蹲下身,拾起卫生巾,刚在因为大妈的话而脸红。卫生巾握在手中,羞愧地站起身那一瞬间,
脑海突然打了个冷凝。
对了,我什么时候在包里放过卫生巾的?
以前的以前,从来都是阿彻帮我备好卫生巾,因为他无时无刻都会跟在我身后。
那个大妈斜了我一眼,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疑惑,挠了挠头,胳膊压着拖把顶端挺无语的语气道,
“小姑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一看就是小两口不和好,男的放不下女的,所以才会别扭地让我这个老大妈给女朋友塞卫生巾!哎哟啊!现在的小情侣,吵个架都这么扭扭捏捏吗……”
*
回到走廊,法庭内的案子已经结束,大门被从内侧拉开,陪审人正陆陆续续往外出。
邵明章出来了,脸上看不出是赢了还是输了的表情。我走上前去,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先是吃惊了一下,紧接着皱眉,问我怎么来了?
还侧过头去看了眼阿彻,似乎在责备他没将我安全送达原本指定的目的地。
我与阿彻擦肩而过,走到邵明章面前,用包砸了下他的肩膀,严肃道,
“出了事也不告诉我?”
“不是让你在外面玩的开心点儿?”邵明章眼皮往上一翻,双手往我面前摊开,耸耸肩。
看到他这副模样,应该是赢了。我打心里舒了一口气,伸头往里面看了眼,
“都解决了?”
“嗯,”邵明章答道,“对方的问题,他们看着官司要是再打下去,估计那么些损失他们赔都赔不起了。所以先缩头了,停下和解。”
“不是说是发生在我们地盘上的人命吗?怎么还变成他们赔偿我们了?”
“这个牵扯到了承包盖楼的那个建筑团队了。”邵明章一面与出来的律师握手,握完手继续对我解释道,
“是建筑团队工人自己因为工队自己配备的绳索不结实,从高楼上摔了下来,摔死了。这件事本来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联,但是他们的人摔下来的同时,还伤到了我们公司正在工地考察的工作人员。建筑公司的负责人看人命不好弄,于是哄骗了无知家属说全赖我们这边楼上栓绳索的柱子不行,为了要到补偿金,还专门去砸了一块柱子伪造现场……反正原本他们要是不闹事,就是赔偿工人死亡的钱,现在还要破财来补偿砸坏我们楼房的钱、伤到我们工作人员的钱……哦对了,小彻!”
邵明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跟阿彻关系这么好了,他转过身去对正在跟出来的律师法官挨个儿握手的阿彻喊了一声。阿彻闻声抬头,那些法官用比对邵明章还恭敬的态度让阿彻先去忙吧!
阿彻走上前来,看了眼邵明章,又看了眼紧挨着邵明章身旁的我。
眼眸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邵明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挺贱,
“这次多亏了你亲自带人去现场查看啊,不然我们想要翻身还是得有一段时间!”
“这没什么。”阿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幅度地避开了邵明章的手掌。
邵明章一愣。
阿彻转过身去,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背对着我和邵明章,幽幽道,
“反正,无论这个案子赢与输,李总您出来时,总会有人上前关心。”
“我只不过是作为一个下人,应尽我该做的职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