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丽斯·4号案件【悬疑】 第7章 葬礼

街道旁，一家小巧的咖啡店，门被推开，挂在上方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为满怀期待地朝门口望去，进来的人并不是朱迪，而是一位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他看上去像是这里的常客，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店员，便很快地拿到了自己的咖啡和甜甜圈，谈笑间看得出他们之间非常熟悉。

“咖啡加甜甜圈，还真是所有警察的标配啊。我哥当年是怎么做到不喝咖啡还能在凌晨五点上班的？”李为目送着那位警察离开，注意到他的肚子，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这时，咖啡店的门再次被推开，朱迪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朱迪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急促。

“没关系，我也是刚刚才到。”李为微笑着回应道。

“来的路上有一侧在维修路面，所以有些堵车。还花了一些时间找地方停车。”朱迪解释道。

李为点点头，看了一眼窗外，果然看见朱迪那辆显眼的大马力皮卡车停在不远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竟然开的是壮汉们钟爱的皮卡车。

朱迪拿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往里面加了奶和两块方糖，一边搅拌一边问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除了现存的这些文件资料以外，当年的证物是否被全部保留下来？”李为直接切入正题。

朱迪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证物应该是绝大部分都被保留下来了。记得前几年档案室装修时，一些大件的证物被我带回家，放在车库里了。”

“那这些证物在当年是否有被提取过生物检验样本？”李为继续问道，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之前也看过这个案子的资料，我记得是应该只提取了血液类型。按照时间来推算，当时并没有公司能够完成完整的生物样本检测。”朱迪回忆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案件的庭审是在1989年，虽然当时的DNA技术还不够成熟，但根据相关资料显示，那时确实有几家公司能够完成最基本的生物检验报告。可是无论是庭审记录，还是现存的证据资料，都没有提到DNA检测结果，这就非常奇怪了。”李为拍了一下桌面，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说着，李为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将查到的资料展示给朱迪：“你看，从1985年至1989年，至少有七家生物科技公司注册并获得了法律认可，可以进行生物样本检测。”

朱迪低头看了看李为的笔记，又翻了翻手中的案件资料，指尖停在一页纸上：“这里提到，当年案件审理之前，确实曾提出过进行现场的DNA样本比对。但当时注册的公司都声称无法完成检测。”

“能查到当时是咨询的哪家公司吗？”李为追问道，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更加专注。

“应该可以查到，你是打算从这方面入手调查吗？”朱迪问道。

“按理来说，这个案子有这么多遗留的物证，应该很容易提取到DNA样本作为直接证据。但是我没有在庭审记录中找到任何这方面的相关信息。如果乔治·怀特真的有罪，应该能在现场遗留的物证上轻易提取到他的DNA。”李为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朱迪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李为的推测确实有道理，但又有些不解：“可是，这六名犯罪嫌疑人中，五人在开庭前就选择签署了认罪协议。如果真如乔治·怀特所说的那样，这一点也说不通啊。”

“五份认罪协议？”李为低声重复着，显得有些惊讶。

正当两人陷入思索时，李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南希的来电。

“抱歉，我接个电话。”李为礼貌地示意朱迪，接通了电话。

“您好，我是Evan。……什么时候的事？……请您节哀……我一定会去的。再见。”李为挂断电话，神色凝重。

“出了什么事？”朱迪关切地问道。

“怀特夫人，她的病情突然恶化，昨晚去世了。”李为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悲伤。

**市中心的繁华街道旁**

一家花店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嘿，比利，好久不见。你这老家伙怎么会突然跑到花店来？”柜台后，一名身穿深蓝色POLO衫，身材矮小的老男人正在精心装点手中的白色郁金香，看到来人后，便从高脚椅上下来，走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个被叫做比利的人，瘦高而健硕，满头银发，脸上的皱纹如沟壑般深刻，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他手臂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肌肉线条，显然曾经身强体壮。

“明知故问，布鲁斯，每年我只在这一天走进你这布满鲜花的小屋，给我一束玫瑰花，你最好保证它们被包装得很漂亮。”比利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布鲁斯的花店是阿特丽斯小镇唯一的鲜花店。年轻时的布鲁斯曾在镇上担任过警长，破获阿特丽斯4号案件后，他声名鹊起，不仅成为小镇居民心中的英雄，还赢得了最漂亮姑娘的芳心。婚后，他便在镇上开了这家花店。

“早就准备好了，粉色玫瑰，还是老样子。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每年都是一样的玫瑰和烛光晚餐。”布鲁斯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包装精美的花束递给比利。略显矮小的身形在走路时会轻微晃动，坡脚的麻烦让他上下梯子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天知道为什么可爱的女人都喜欢粉色的东西。她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祖母，却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喜欢这些玩意儿。不过，我想漂亮和可爱的女人都喜欢玫瑰，你说不是吗？布鲁斯？”比利一边付钱，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收银台后面墙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布鲁斯的全家福，两个漂亮的女人分别是布鲁斯的女儿和妻子。

“贝拉是不是快毕业了？”比利问道。

“是啊，她还在政府找到了一份文职工作。天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布鲁斯苦笑着回答。

“我喜欢那孩子，她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你年轻时一样。”比利赞许地说道。

“你不也是吗？朱迪和孩子们也搬回镇上生活了，我听说她申请调到档案室去工作了？”布鲁斯问道。

“是的，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们的生活。说起这个，你听说了吗？又有个年轻律师打算接乔治·怀特的委托，还是个毛头小子。”比利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道。

布鲁斯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很快恢复了之前和善的表情。他拿起一旁的花，一边修剪着，一边说道：“乔治这家伙，这些年因为他牵连的律师可不少。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的家伙。”

“好像是杰夫·李的小儿子。杰夫这一家还真是固执。不过说起来，乔治还真是个执着的浑蛋。”比利感叹道，“今天只有你在店里吗？怎么没见到海丽？”

“她去送货了。”布鲁斯回答。

“送货？那不是你平时的工作吗？”比利疑惑地问道。

“这次是送去华盛顿路73号。”布鲁斯淡淡地回答。

“怀特家？难怪不是你去。”比利恍然大悟。

比利离开花店后，布鲁斯站在门口的玻璃门旁朝外面看了看，随后翻转了门上的指示牌——“马上回来”。他转身走进店铺后面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华盛顿路73号**

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黄褐色房子，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前院有一排低矮的栅栏围绕着整齐修剪的草坪。门口一棵硕大的榕树，低垂的枝干上挂着空荡荡的喂鸟器。房子的正门敞开着，沙门上留有几条清晰的老旧抓痕，门口不远处摆放着几个看上去用了很久的塑料猫碗。

客厅内的陈设简单而古旧，只有一张年久失修的沙发，旁边放着一盏翡翠绿的拉环台灯，桌上有一本名为《苏西的世界》的书。李为的目光被一台60年代的Brionvega电视机吸引住了，这台电视曾在当时风靡一时，父亲特地在古董店收了一台放在办公室里收藏。

怀特夫人的房子显然很少有人来访。除了沙发，能坐的地方只有餐厅里的几张椅子。殡葬公司特地在房间内放置的黑色折叠椅和高脚桌，在这复古的房间内显得尤为突兀和压抑。

墙上的照片中，年轻的玛丽·怀特被四个天使般笑容的孩子环绕着，他们看上去都不超过十三岁。与他的兄弟姐妹相比，乔治的五官更加精致，从小就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艺术气质，十分容易辨认。

“李先生，要喝点什么吗？我准备了苹果酒，是农场自酿的。”南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握着两个玻璃杯。

南希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更加疲惫，但头发被认真地扎在脑后，压在黑色羊绒披肩下。一件黑色衬衫连衣裙，白色圆领右下方别着一朵新鲜的白玫瑰。

“谢谢，您可以叫我Evan。南希女士，照片上是你的家人吗？”李为指着墙上的合影，主动开口问道。

“是的，那个金色头发的是我哥哥伊森。他在巴拿马的战争中英勇牺牲了。”南希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自豪与悲伤。

“这个是克里斯丁，他在大学教书，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南希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手上的粗糙与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

李为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到窗户上传来“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