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似锦将人一路抱回自己的公寓,轻轻地放在床上后,转身出门了。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他开始着手准备醒酒汤。
简单地洗了一个清爽的澡后,醒酒汤也好了,沈似锦趿着拖鞋出现在厨房,拿勺子把汤盛在一个碗里。他端着碗转过身,猛然被出现在厨房门口的阿殊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阿殊脸还是红着的,双瞳涣散,却仍旧能盯着沈似锦的方向。她欢快地走到沈似锦面前,双手捧着一颗蓝色的……沈似锦看清了,是拍卖会上的那颗人鱼之泪。
“我刚才在这上面看到了一个故事。”阿殊眸光似水,仰着脸,发现有点累,便伸手拍了拍沈似锦的肩,“你低一点,太高了我仰着头很累。”
沈似锦依言弯曲双腿,顺手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的灶台上。
“我刚才呀……”阿殊把嘴贴到沈似锦耳畔,声音小小的,像在说秘密一样,“在这颗宝石上看到了曾在它身上发生的过往。”
“什么过往?”一股暧昧的气息传达,沈似锦心里麻酥酥的,却面不改色地配合阿殊的话。
“这是人鱼一族的某个女孩哭泣而得的珍珠,人鱼族的珍珠只有两种,浅粉色和乳白色。所以当人鱼哭出了蓝色的珍珠眼泪,则证明她的生命在本不该陨落的时候,走到了尽头,这是个好悲伤的故事。”阿殊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那个人鱼好可怜的,被骗身骗心,连最后一滴人鱼泪都被夺走。”
沈似锦不置可否,抬手拂掉阿殊脸颊上的眼泪,摸了摸阿殊的头,温柔道:“怎么醉个酒,还附带了编故事的能力。”
阿殊也学沈似锦的动作,踮起脚摸着他的头,小声道:“我没有编故事,她真的好可怜。”
沈似锦侧身端起灶台上的醒酒汤,在此期间,阿殊的一滴眼泪成功滑落脸颊,脱离下巴的那一瞬,眼泪立马变成珍珠,“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沈似锦似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面,但视线寻着声源又找不到具体的物件,便没再管。
醒酒汤已经晾了有一会儿了,不烫不凉刚刚好,他把碗沿支到阿殊嘴边,像哄小孩子一样开口道:“乖,喝点醒酒汤。”
阿殊本来不大愿意喝,但听到“酒”这个字,立马乖乖张开嘴,一副投喂的样子。
最后,她有模有样地点评:“这个酒不好喝,酸酸甜甜的。”
沈似锦失笑:“傻姑娘。”
……
先是几缕,再是一大片,柔和的暖阳叫醒了大床上熟睡的女孩。
市区的早晨没有祥和,匆忙的人们所遇归途。阿殊睁开眼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稍微回忆了一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小哥哥答应她会把她安全带回家这件事情上。
阿殊手掌凌乱地挠了挠头发,糊了满脸的发丝。鼻尖突然有点痒,她拿手揉了几下,坐起来,脑袋左顾右盼,渐渐有些回神,思想支撑着身体走下床。
出了房门,和厨房里的沈似锦眼神相撞,阿殊想了想,还是打了声招呼:“小哥哥早,你不上班吗?”
沈似锦:“今天休假。”
“休假?”阿殊回忆了一下,记忆读取失败,便随口道,“这么快就周末了?”
“没周末,我专门给自己休的假。”沈似锦说,“刷牙洗脸了吗?”
“没。”阿殊忽地愣在原地。
沈似锦也是觉得好笑,把粥放下后,推着阿殊到浴室,走时带上门:“快点洗漱,粥凉了就不好吃了,今日是你最喜欢的。”
阿殊趁门被关严实前,语速飞快地说了句:“我哪有最喜欢的!”
她可是雨露均沾,从未挑过食。
喝完粥,坐在沙发上,阿殊双手捂着牛奶杯,下巴抵在杯沿,谨慎地开口:“那个,我昨天醉酒,有没有特别麻烦你?”
嗯,用词也谨慎,“特别”两个字可谓是“心机”满满啊!
沈似锦皱着眉,故作回忆,然后一脸纠结,仿佛在问“可不可以说”,阿殊默了一瞬,试探道:“很……难搞吗?”
不等沈似锦回答,她又道:“唉,算了算了,以后还是少喝酒,太误事了。”
沈似锦笑:“没有多麻烦,就是你醉酒是一阵一阵的,一会儿醒一会儿睡,我不敢睡得太熟。”
他昨天……好像也不能说昨天,凌晨三点多,确定阿殊不会再醒了,才去睡得觉。
听到他这样说,阿殊放下心来:“那就好,和以前没差别——以前?没差别?算了,没耍酒疯就行,不过还是得少喝。”
“我酿酒技术不错。”沈似锦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多不错?”阿殊立马追问。
“比之你昨天那壶,更甚。”沈似锦挑眉说。
“偶尔还是可以多喝的。”阿殊在线表演打脸技术。
沈似锦垂眸浅笑,眼梢闪过一丝精光,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时颇为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我最近很忙,可能会久不着家,给我录一段摇篮曲吧!”
被贿赂的阿殊抿了一口牛奶,很好说话:“好。”
拍卖会告一段落,罗义然身败名裂的事也进行到五分之一了。说来也是可笑,罗义然那么狠心一男的,对他女朋友却是少见的真心实意,只是人品委实不怎么行。
前几天阿殊使了点小手段,那十八线女星的金主知道了她有男朋友的事,威胁说要断了她的资源。女星虽欢喜罗义然,但更看重自己的前程,便自发的了断与罗义然的情侣关系。
罗义然自事业跌落后,爱情又陷入泥潭。但是,如此还不算身败名裂呢,阿殊打算将他在这时候捧上去。
不过,阿殊虽设好局,终归是给人留了一线余地。此时,便全看罗义然本身。
是要捧到高处再摔落,落得人尽皆知,还是就此一蹶不振,只有周围那三三两两来自亲戚挚友的嘲笑……她可是给了罗义然那渣男选择的机会,尽管选项两方都不友好。
又一天拍完某位歌手的MV,阿殊完工回家,躺床上的时候,她问话啾咪:“我最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啊?”
啾咪睡在吊灯上,闻言说道:“什么事呀?”
阿殊无语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啾咪难得自觉:“你都不知道,我还能知道?”
阿殊很是认同地点点头:“也对。”
啾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难过。
自我认知和别人述说完全是两种感觉。
最近,沈似锦真的忙了起来,阿殊再次见到他,是好久以后了。记不清具体时间,只恍惚感觉,这天出门时,她看到四周落满了雪,而雪地里站了一位青年。
青年一身光鲜亮丽,周身肃穆,唯独那金丝边眼镜举止文雅,仿佛挡住了很多看不见的阴霾。
“小哥哥。”阿殊热情的奔向沈似锦,在离他三尺处停下,“你是来带我玩的吗?”
“嗯。”沈似锦点了点头,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阿殊围上,便套边数落道,“大雪天的,出门怎么不多穿点。”
“我就是下来丢个垃圾。”阿殊随口胡诌,才不敢说她是下来买冰淇淋的。
“嗯。”沈似锦煞有介事地点头,随后眼神落在阿殊两手空空的身侧,“垃圾呢?”
“丢完了,准备回去呢!”阿殊从容不迫的开启丢垃圾连续剧。
“哦,我见你时是面对着我的,这才多久不见,阿殊走路还背着走?”沈似锦抱着膀子,目光里几乎全是崇拜。
“我天赋异禀。”谎言一个接着一个,阿殊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尽管沈似锦那戏谑的眼神表明他已经不信了。
阿殊强硬揭过这一茬:“你怎么戴起眼镜了?”
沈似锦避重就轻:“好看。”
“你什么时候也会捣鼓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阿殊的话忽然没了声,因为沈似锦在她伸手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沈似锦似乎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于的激烈,咳了两声,道:“有点近视。”
阿殊僵持在半空中的手总算回了神:“近视?”
沈似锦点点头,撒下生平第一个谎:“最近很忙,用眼过度,就近视了,不过不严重,我还在适应期间。”
阿殊有所悟解:“好吧,那你好不容易忙完,快些跟我回去休息吧,玩的事情不急。”
沈似锦罕见的出了一身汗,终于归于沉寂。
他的眼睛,可不是什么用眼过度近视。
这一个多月,他加快了布局,处理了一些叛徒。一时心急与不防,眼里不自觉的染上了寒冰和血腥,他用眼镜遮住的,是埋藏于他心底最污浊的那一隅。
阿殊领着沈似锦进屋。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沈似锦只坐了一小会儿,便困意来袭。阿殊端着茶杯到沈似锦面前时,沈似锦已经背靠沙发闭着眼,胸膛的起伏靠诉她,小哥哥已经睡着了。
阿殊把茶杯放到茶几上,手小心翼翼地摇晃沈似锦的身体,语气也轻轻柔柔:“小哥哥,小哥哥?去屋里睡吧!”
沈似锦艰难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心上人的样貌,没有这几十天的孤独,他忽地就笑了。戴着眼镜的沈似锦,瞧着本就斯文,笑的那一瞬间,阿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慢了许多。
沈似锦说:“你再拉着我过去吧,像刚才拉我进屋那样。”
阿殊:“……”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好在是她力所能及的事,阿殊没问废话,朝沈似锦伸出手。
沈似锦露出一副极乖极乖的样子,看得阿殊心都软了几分。
这个房间,时隔多日,终于迎回了它的男主人。
阿殊把沈似锦安置在床上后,欲转身离去,打算让沈似锦睡个好觉。刚才他在沙发上睁眼的那一瞬间,金丝边眼镜微微下滑,下眼皮倒映出一片暗沉。
转身之际的阿殊被沈似锦一爪子擒住了,她扭头问道:“还有事吗?”
沈似锦点头:“想听摇篮曲。”
阿殊温柔地应下:“好。”
语毕,便开始哼那首不知名曲子。
说起来,阿殊现在已经发行了三首歌,几乎是每月出一首,可沈似锦却从来都没听阿殊唱过她的歌,每次哄他的,都是跟前这个不知名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