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王 第2章 第一章

天界边境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巨山拔地而起，男孩趴在境仙台观看这座奇异诡谲的大山，直到这座大山出现的第三百天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深山，而深山密林中有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神树，神树有一个成人大小的树洞，树洞里面是一片黢黑看不到底。

而正在这时树洞外站着一人一兽，走近后才知那是自己熟悉的人，一位是高挑白皙羸弱之人是他的亲小叔诸鸾王，而另一位则是他的侍从九耳犬，九耳犬常年以兽型示人。

“小叔。”上前作揖行礼，九耳犬见来着是他也恭敬的行礼。

“泽儿怎么到了这里？”诸鸾王毫无血色的唇柔声细语的问道。

“侄子早就想来此地，但苦于没有时机，今儿侄子偷摸来此就想查看一番这座拔地而起的巨山，没想到遇见了小叔您。”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原来如此，这座山啊！可能是感应到你弟弟的出生才破土而出的吧？”

“弟弟？是您的吗？可是…您的夫人，我的婶娘大主呢？还有我的小弟弟在哪呢？”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两颗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甚是可爱。

“弟弟就在这洞里，他睡的很香是吧？你婶娘大主她…她生完你弟弟就仙去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心中的委屈不能坦然说出口，只能抑制住自己快要决堤的情绪，再瞧着这个罪魁祸首之人的儿子，内心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见过婶娘大主呢？她应该是个很好的人，不然弟弟怎会生的如此乖巧。”

九耳犬见自家主子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便替诸鸾王回道“大主娘娘人美心善是难得一见心善之人，无奈凡人与天神不可通婚，生完小殿下便仙去了，而咱们二殿下要被关押破煞道受冰冻千万年之苦，何时能归都难说。”流下一道道泪痕，看者都为之动容。

“可…可小弟弟怎会来此呢？”已成软面团的小孩抽抽啼啼的问道。

“小殿下自从出生后不分白天黑夜的哭闹，严重时惊厥不断，苦的二殿下连朝接夕的照顾小殿下，人都瘦脱相了实在是没辙了才想到这里。幸亏进入树洞后小殿下没再哭闹还睡的特踏实，阿弥陀驮谒。”

转头望向树洞内浮在半空中的糯叽叽已熟睡的小婴儿，男孩不禁忧伤起来感叹弟弟早早就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又要离他而去，何时才能重逢都未知。

诸鸾王瞧出男孩的眼底的忧伤，便安慰道“善良的泽儿，不要为弟弟难过，这都是你弟弟的造化，往后还望你能多照拂弟弟。”

“那...弟弟能住在我宫中吗？求你了...”满脸的恳求，生怕小叔不同意。

“十二殿下，方才老奴也说过了，小殿下只有在神树内才能安稳入睡，出了树洞只怕会害了小殿下。”

“啊…只能在树洞吗？”语气中带着失落。

“是的，只能在树洞，不过阿蒲女友一位关心他的哥哥，他肯定会很高兴。”诸鸾王欣慰这小孩心地不似他父上那般邪恶。

“他叫阿蒲女吗？”黑溜溜地眼睛目光灼灼。

“不是，他的名字叫蒲碧天，封号叫阿蒲女，佛号是阿蒲驮吠迦女。”

“蒲…碧…天，真好听，是不是雨霁巫山上，云轻映碧天。”男孩只听见蒲碧天这三个字，其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诸鸾王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是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

“澄碧的天空如绿水，将秋天的污浊一洗而清。好听，纯净无邪的简直和弟弟绝配。”再次望向树洞内熟睡的瓷娃娃。

殊不知，这次的见面就是两人孽缘的开始，就像他们的父辈。

自从叔叔被押送到破煞道后，无人照顾阿蒲女，而小叔的旧日的属下们也都各奔东西，只剩下几位忠心的老人前往阿蒲山伺候他们的新主人。阿蒲山就是这座拔地而起的神山，神山的名字是小叔临走之前取的。

虽然男孩每日课时繁忙，但都会抽空来阿蒲山陪伴他的小弟弟，不是不放心那几位老人照顾不好弟弟，而是自己能多陪陪他，心里也会踏实许多。尤其弟弟对着他笑时，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扫去多余的烦恼。

但男孩终日与繁文缛节的夫子相处，自己身上也染也些许腐朽，就连送给婴儿的东西都是一堆一堆的书籍，小婴儿怎会看的懂，不过是拿给他当练手的玩具罢了。而男孩只能在旁泪眼朦朦干着急，求着弟弟不要再撕珍藏已久的书籍，可是一个小婴儿怎会听得懂。拉起哥哥的肉手一起撕书本，边撕还高声大叫，好似在助威一般。

“哎呦喂~我的十二殿~您怎么也跟着小殿下一起撕书了？这些不都是您最爱的书本吗？”一位老者怜惜这些好书都被撕成条。

“呜~~那怎么办？不撕的话，弟弟就会不高兴，弟弟不高兴我也会跟着不开心的，哇哇~~~”男孩说着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不知是疼惜自己的书本毁坏而哭，还是因弟弟不高兴而哭。

“唉~~小殿下还小，不懂事不知颜如玉的好，可您不一样，天生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跟小殿下一起疯玩呢？要是让大殿下知道了，恐是要罚你的。”

“那该怎么办？我不想要被父上惩罚，父上好严厉的，上次被罚害我好久都走不动路。”

“既然这样，十二殿下就更加注意，毕竟太子严厉是出了名。”

“好了，你也不要再吓十二殿下，他始终是爱护弟弟的哥哥，陪着弟弟玩耍，弟弟不小心撕烂了这些珍贵的书籍。”为他说话的事一位面相和善，发色白中带黄的高大中老年。

“猼訑叔。”

“猼訑仙人。”

众人见他纷纷行礼，除了男孩没有行礼，反而猼訑给男孩行礼，只因男孩身份比在场的每一位都尊贵。

“十二殿下，在天族子弟中您是让在下最为敬佩的，不仅品行端正，待人有礼。还对诸鸾王殿下的嘱托尽职尽责，不惧外面华言风语，乱相诳误，是吾等典范。”

“猼訑叔过誉了，泽天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好，不过是受人之托怎能受一点流言蜚语而背信弃义呢？这样怎能对得起小叔的托付呢？”

“嗯~果然是诸鸾王殿下看好的人品性绝佳，小殿下有您的照拂定能平安康健的成长。”

“我只想让弟弟能早日出了树洞，不被外面的鬼语惊吓。”

“十二殿下勿急，那一天会到来的。”猼訑同样希望小殿下能早日摆脱鬼语的恐吓，出了树洞成为自由身。

“我的弟弟呀~何时才能成为自由的小鸟呢？”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脑袋，逗弄着婴儿呵呵直笑。

男孩想起小小的他被鬼语吓得全身颤抖，哭闹不止，惊厥抽搐甚至昏厥，他心疼这个小小的肉团子般的婴儿，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希望自己能强大才能保护他。

“其实，十二殿下不必为此苦恼，兴许能从九十重天拿回小殿下父母的画像，这样能缓解思念父母之情。”

“是这样吗？难怪弟弟每次在窗台瞭望有父母的孩子时都会盯许久，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是多么渴望亲情呀！”若有所思的说道。

天界有九十九重天，不同等级的重天对应不同职位的天神，职位越高者离九十九重天越近，但九十九重天又堪堪比城镇大小稍大点，里面也有街道、市集，与凡间无二。

翌日，歓虹王已赶往九十重天。当他正要进入诸鸾宫前，就见到自家父上珠光宝气的舆轿停在小叔家门口，正疑惑，父上跟他这位弟弟素日不怎么来往，怎会来小叔府邸呢？最后想了一通干脆隐身进入，免得被父上责骂。

穿梭在不同的房间搜寻画像，终究是没有找到，而且偌大的府中也没有一个侍从，正在思索怎会没人时就见到一位侍从从酒窖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坛酒，疾步走到一处不起眼的房屋内。趁着侍从不注意时偷偷溜进房内，房间极大，有一个四方露天中庭，中庭正中央有一颗盛开的紫藤树。

“太子酒来了。”侍从谨慎地把酒送到矮桌上。

歓虹王看侍从很似害怕父上，害怕的连脚尖都在发力，额头上的汗珠流了一串又一串。

“嗯，你退下吧！”依靠在凭几，眼睛却盯着中庭的那颗如瀑布般的紫藤树，盛开的花朵就像那天夜晚绚丽夺目。

侍从如释重负的听到能走后，脚底抹油赶紧冲出屋内。

“我的儿呀~这个时辰不在上课怎会来你小叔家呢？”

男孩心道‘不愧是天族将王，自己都这般隐去气息还是被父上发现了。’躲在暗处的男孩缓缓地走向父上面前，向父上行跪礼。“父上大人，贵安。”紧张感让他不时的紧攥着袖口。

“你这般紧张作甚？”大殿下知道他紧张，便开口询问。

“不...不是的，...呃...是...儿子不应该在课时偷跑出来。”怯生生地瞧着父上。

“这次就算了，但...下次可不许。”

“多谢父上。”

“那你说说怎会来此？”

“嗯...是这样的，碧天弟弟他想父母亲了，奈何小叔在极寒之地，而婶娘也仙去了。故而儿子便上小叔府中取来他们的画像。”

太子盯着儿子的眸子，暗道‘婶娘？有意思，你走前就是这般跟他说的吗？哼~’

“噢~难为你有心了，小叔托你照拂未断奶的婴儿，想必你做哥哥的也是尽心尽力。有甚困难记得跟父上明说，不枉父上那几日的点拨。”

“多亏父上儿子才能抚养碧天弟弟，弟弟乖巧可爱，儿子甚是欢喜的紧。”

回忆那段时间父上暗示自己，在某天某时某刻去往神山就能遇见自己心仪之物。

“嗯~”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坐下吧！”拍了拍旁边的凭几让男孩坐下。

“诺。”乖乖地坐在旁边。

“要喝吗？”举着酒杯问道。

摇头拒绝道“儿子不胜酒量。”

“嗯，还小不宜喝这个猫尿。呵呵~”接着又自顾自的倒在酒樽里。

歓虹王吃惊的盯着一向举止得体的父上，居然也有说粗话的一天。

“怎么？吃惊！我们天族也是人，也是有自己的**的，只不过比起凡人更为尊贵罢了。”瞥眼瞧着男孩。

“......”

“你是我这多年儿子中最听话的一个，本想着你四哥为人心细会照顾人，可你四哥一门心思要修道，送上门的媳夫不要，不过你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吧？”

“儿子不想失去能抚养弟弟的机会，可并不知道…不知道……”

太子轻笑“不知道还可以让弟弟能成为自己正君吗？”

“嗯。”垂头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

太子知道自己孩子害羞，“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但是碧天乃天族后裔不管往后怎样始终是要回天界，我弟弟官爵都没了，又无人可依，总不能靠着夕日旧部吧？思前想后返回天界必定会受阻，倒不如直接给他寻个良人也不差。问过你妹妹，可你妹妹只爱凡间男子，对奶娃娃不感兴趣，其他的哥哥们又不靠谱。只有你和老四还行，只是没想到你技高一筹，看在你对碧天照顾有佳的份上，免你责罚。”

“谢谢，父上不罚之恩。”男孩暗暗自喜。

“等他冠礼后，就做你小君怎样？”

“啊...这...弟弟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是谁养大他？是你，你是他的天，他怎会不愿意呢？”

我是他的天？这能行吗？

“不过现在这事父上只跟你一人说，莫要跟旁人说了去，尤其是你的祖父。”

“为何不能让祖父知道呢？”

“你以后便知，目前你要改掉你那犹犹豫豫的性格，我的儿子可不能是个优柔寡断、畏首畏尾之人。”

“是，儿子明白。”

“既然碧天日后要成为你的小君，如同白纸想怎样养按照自己的想法，他就是你的凤君，是你正妻，是你唯一的妻子。希望你能疼他、怜他、宠他，明白吗？”

凤君、正妻，是我的？我是在做梦吗？

这话一直刻在他的心里。

“是，儿子定会好好爱护碧天。”嘴角浅浅的上弧，掩饰内心的喜悦。

第一次遇见他时，自己因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只好偷偷出逃，不知不觉走到诸鸾宫外。心想不如找小叔玩耍，可是进入宫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人都去哪里了。再往深处走去隐隐约约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好奇的他推门进入房内，只见摇床上躺着一个正哭的撕心裂肺的奶娃娃，不知奶娃娃是饿了还是拉了一直大哭不止。抱起奶娃娃哄了好一会，奶娃娃愣愣的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会，向他投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照亮他的心房。他的微笑扫去心中的阴霾，洗涤内心的疲惫。

即那日后，自己都会时不时还会想起那如沐春风的笑容，美好的笑容只能自己偷偷藏起来，谁都不能窥视。就连是自己敬仰的四哥也不行。

“好了，就这么决定。”

“嗯。”

三言两语就把阿蒲女的人生掌控在手中，不管他往后是否愿意都得按照他的意愿。

“再过段时日，祖父要退了，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多学习权谋之术，虽然会少去阿蒲山，但你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少去几趟也没事的。”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回道“儿子谨遵父命。”

中庭一片寂静，一阵风吹过紫藤树唰唰作响的声音。

突然，太子说道“今年的紫藤花开的尤为绚丽，静娴的......像他幽雅的站在花丛中，如画的景致，让人如痴如醉。”

男孩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便询问道“父上怎会来到小叔宫中？”

“你小叔家紫藤花开了，就来看看。”

紫藤树攀着地面龙蛇蜿蜒，在风中轻轻摇曳；展开的蝶形花瓣，如翩飞的紫色蝴蝶，悄悄地潜入内心。

太子如痴如醉的望着的紫藤花，像是回忆什么美好的事。

须臾，太子转头问道“你不是要去找画像吗？找到了吗？”

“还没有，儿子不知道叔叔婶婶的画像在哪儿。”

“嗯，没事，我已经吩咐侍从给你找来了，让碧天多看看也是好的。”

不知道父上从何时吩咐了侍从，只瞧侍从恭敬地端上画像，见画像到手后便对父上作揖离开。大殿下望着十二子离去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笑道“这小子还蛮有我当年风采。”说罢，又望向让他沉醉地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