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蒲女款步至一座宏伟瑰丽的宫殿之前,门前的侍卫们见她到来,纷纷恭敬地行礼,并未有丝毫阻拦,反而领着他步入这仙境般的所在。宫内景致如画,鸟语花香,假山水池相映成趣,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宛如人间仙境。偶有几位仙姿绰约的仙娥,从那座高耸的拱桥之上款步而过。
在侍从的带领下,阿蒲女来到了一座装饰华丽的凉亭中。凉亭之内,一张黄花梨精雕的百鸟朝凤床榻上,侧卧着一位容颜绝美的女子。她闭目养神,面容恬静,双手正细致地染着指甲,散发出一种高贵而不失温婉的气质。侍从快步走到她面前,俯身低语。
“小嫂嫂,您来啦。”吉天祥慵懒地开了口,声音中带着未醒的睡意,眼睛却还紧紧闭着,不愿睁开。
阿蒲女在听到天界大主的声音后,轻轻应了一声“嗯,来了。”接着,他礼貌地询问“不知大主此次召见,有何要事相商?”
“小嫂嫂,你就别站着了,快过来坐着吧。”吉天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懒洋洋地招呼着他。
“哎,有劳了。”阿蒲女轻声回应,随后在侍从的搀扶下,坐到了床榻一旁的椅子上。
“本宫这次特地找小嫂嫂来,是有要事相托。”吉天祥终于睁开了眼睛。
“噢?是何等要事,竟需要我这瞎子帮忙?”阿蒲女莞尔一笑。
“谁说不是呢?”吉天祥眉梢喜悦地望着阿蒲女。
“那么,就请大主说说罢,究竟是何等要事需要我的帮助?”
“我想请小嫂嫂你亲自前往一趟幽冥河府,帮我办一件事。”
阿蒲女闻言,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一声,说道“大主这话可真让我为难啊。呵呵,你觉得你的太子哥哥会同意我前往幽冥河府吗?呵呵~”
“唉,我又没说要你大张旗鼓地去,你偷偷地去,帮我把一个人带回来不就好了。”
“哦,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大主如此牵挂于心?”阿蒲女好奇地问道。
“不过是个在战乱中不幸身亡的少年将军罢了,此刻正逗留在幽冥河府,等待着投胎转世。你也知晓,我身在天界,行动诸多不便,处处受限,因此只能仰仗小嫂嫂你了。况且,小嫂嫂与那幽冥河府的大主素有交情,你若是开口求她相助,她必定会卖你这个人情的。”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大主您花名在外,面首众多,看来这位少年将军是入了您的眼了。嗯……好吧,我姑且一试,但若是被你太子哥哥知晓,你可得为我做主,不能让我背负上不白之冤啊。”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小嫂嫂你就放心吧。”吉天祥笑着回应道。
其实,阿蒲女一直挂念着葵之与孩子们,因此对于吉天祥的请求,他不禁有些心动。他想,如果能借此机会回去看望他们,甚至将他们接到天界来,一家人团聚,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然而,他也清楚,这实施起来恐怕会困难重重,麻烦不断。
终于,有一日,太子因天帝的调派,前往西方海域执行公务,这一去,预计没有百八十年是无法归来的。趁此机会,他偷偷地潜回了幽冥河府,终于见到了他百年未见的妻儿。他们紧紧相拥,泪水交织,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随后,阿蒲女将吉天祥的请求告知了葵之。葵之听后,二话不说,立刻施展神通,将在幽冥河府等待投胎的少年将军的魂魄召回,并以此为掩护,他们一家八口,再加上这位少年将军,一同返回了天界。
阿蒲女带着少年将军来到了吉天祥大主的面前。吉天祥大主见状,喜出望外,她轻挑起少年将军的下巴,细细端详,随后转向阿蒲女,满含感激地说道“真是太感谢小嫂嫂了!小嫂嫂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宫定会竭尽所能满足你。”
“呵呵~目前我还真没什么需要,不过要是以后有了,我定会告知大主的。还有啊,若是你太子哥哥问起我为何要去幽冥河府的话,你可要如实交代哦!” 阿蒲女特意提醒吉天祥。
“嗯嗯,这是当然,多谢小嫂嫂。”吉天祥大主深情地凝视着少年将军,而这位将军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任由大主摆布,宛如一个人形的傀儡。
阿蒲女离开后,吉天祥大主牵着少年将军,步入了一间硕大的房间。这房间内,竟然摆放着密密麻麻、面容相同的男子,只是他们在身形、年龄、胖瘦上各不相同,一个个精心布置的人形傀儡,整齐地排列在房间之中。吉天祥大主望着这些男子,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收藏品。
而另一头的阿蒲女,则带着妻儿住进了云熙殿。他下令遣散了宫殿内的所有侍从,严禁他们踏入宫殿半步。若是有送餐的需求,也只需将餐食放在大门下方的小窗口内,他会自行前来取用。阿蒲女的这一举动让鸟鸟感到颇为蹊跷。
好端端的小殿下,为何突然要封闭云熙殿,不让任何人接近呢?在外的暗卫也查不出半点异样,但鸟鸟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小殿下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像不止这一次。上次在房内自渎时,也是搞得跟和人通奸似的,偷偷摸摸的。而且,小殿下现在还经常躲在香室内念经礼佛,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去香室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鸟鸟觉得小殿下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鸟鸟将自己的担忧详尽地向迖叔汇报,迖叔听后,立刻派遣灵鸽向太子传递消息。太子在收到信件后,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下令让迖叔加强暗卫的监视力度,务必探清阿蒲女在云熙殿内的一举一动。
身处西方海域的太子,短时间内无法返回天界,但他对阿蒲女的疑虑却日益加深。他在暗自琢磨,阿蒲女到底在云熙殿内搞什么鬼?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他真的从幽冥河府带回了什么人吗?
回想起之前自己的胞妹曾来找阿蒲女办事,太子心有疑虑。他隐约记得,胞妹是要阿蒲女能帮她找到那位少年将军。虽然当时太子并未多加干涉,但如今细细想来,阿蒲女的行为举止可疑,自从他从幽冥河府回来后,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他到底在隐藏些什么?
太子疑心如同野草般疯长,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阿蒲女的秘密。
在云熙殿内,八人团聚,氛围温馨而和谐。阿蒲女终于没有了太子的枷锁,得以在这方寸之间与挚爱的妻儿共享天伦之乐,他已心存感激。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他总会悄然起身,宛如凝视明月般,仰首沉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中。
他并非不担心太子突然归来,只是他觉得,能与妻儿多相聚一日,便赚一日。同时,他也并非对太子能够治好他的眼睛不抱期望,而是希望尽可能晚点,再晚一点。如此一来,他与太子的婚期也能相应推迟,他就能拥有更多时间,更多的机会去陪伴妻儿。
春逝秋临,在这短短百年时光里,他与葵之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他们的几位孩子,同样珍惜与阿羍相处的每一刻,尽管这百年间,他们一直居住在泽翊宫的云熙殿内,却从未踏出云熙殿半步,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独特而宁静的天界生活呢?
他与葵之享受着短暂的宁静时光,每当晨光熹微,他便会为葵之细心描眉梳妆,这成了他最乐于为葵之做事。尽管他眼有疾看不见,但葵之握住他的手,耐心地领着,指尖轻触,一点一线地在她的眉间勾勒,一笔一划间尽显深情。两人的心意相通,在孩子们的眼中,化作了满满的幸福与羡慕。
不过,尽管能在天界生活,但他们着实很不舍与阿羍分别,尤其是几个年幼的孩子。这天,已经长大的朵姐儿为母亲分忧,抱着老六澜哥儿轻声哄慰,试图安慰他,并承诺等阿羍从幽冥河府回来时,会陪他一起玩耍。
然而,朵姐儿的话音未落,老五绵姐儿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吵嚷着,非要让阿羍立刻跟他们一起走,无论是回到幽冥河府,还是回到阿蒲山,她都只想与阿蒲女在一起。绵姐儿的哭声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其他几个孩子的情绪,他们也开始哭闹起来,整个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恰在此时,太子突然从西方海域回府,甚至舍弃了天帝特意为他举办的宴会。而是直接奔向了泽翊宫。除了天帝外,无人知晓。太子心急如焚,一路疾驰,直抵云熙殿前。
刚到殿外,他便听到殿内传来阵阵嘈杂声,似乎夹杂着孩子们的哭闹与大人的安抚声。太子使劲拍打着殿门,希望有人能来应门,然而殿内却是一片沉寂,无人回应他的呼唤。无奈之下,他只好命令随行的暗卫前去探查殿内到底发生何事。但暗卫归来后,却一脸茫然地报告说,殿内情形无异,他们无法窥探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太子疑窦更甚,凝视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他想知道云熙殿内到底藏着什么,以至于要禁闭大门。
殿内的人,本就因孩童此起彼伏的哭闹声搅得心烦意乱,未曾想太子竟会突兀归来,这一变故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按他信中所述,理应尚有一个七曜,方能重返天界,此番提前归来,实乃出乎意料。此刻,阿蒲女心弦紧绷,紧张到了极点。他慌忙中加紧收拾那早已整装待发的行囊,携葵之及孩子们,经由隐秘通道匆匆撤离。
及至天界边界的邻近之地,阿蒲女与葵之紧紧相拥,难舍难分,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终究只能化作无言的泪水,再多的话语此刻也显得苍白无力。
望着那些因离别而泣不成声的孩子,阿蒲女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将他们的身影在天界中渐渐消散。
他步履踉跄地在天界游荡,神思恍惚间,竟不自觉地踏入了流苏苑。这苑中空无一人,唯有清风与树影相伴,唯有宁静能给予他片刻的喘息。回想起今日的突发事件,他的思绪如同乱麻,久久不能平复。本应是与葵之及孩子们分别的日子,却不料命运弄人,他竟提前归返。此刻,他满心忧虑,不知云熙殿内是否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若被察觉,他又该如何面对?
要不,就索性向他坦白吧?无论结局是生是死,他都愿意坦然接受。毕竟,是自己先负了他,无论何种惩罚,都是他应得的。即便面临严厉的惩罚,他也无怨无悔。
当阿蒲女仍在思索着如何应对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身影缓缓走近,轻声说道“百年未见面了,你近来可好?碧天斋。”
温润如泽的声音轻轻拂过阿蒲女的耳畔,他缓缓抬头,回应道“啊,是啊,真是百年未见了,四殿下。您怎么不在宫中陪伴您的妻儿,反倒有空跑到这里来了呢?”
“这里乃是我的私人花苑,我时常会来此散步。只是……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呢,碧天斋?”
“呵呵~我乃一介盲人,随意瞎走瞎逛,便来到了此处。”
“嗯,十二…… 太子何时归来?”
“不清楚!”阿蒲女此刻对太子简直是如临大敌,惊惧交加,他猛地一惊,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对于阿蒲女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玄鯥王一脸错愕,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与太子有了矛盾。”
“没有。” 阿蒲女着实厌烦这个老道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挑着自己不痛快的话说,所以对他就是产生不了好感。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要告辞了。”阿蒲女淡淡地说道。
“你且慢些走,”玄鯥王伸手拦住了阿蒲女,从袖中取出上次捡到的三个木娃娃,递到他面前,“这是上次你回来时,你与他在湖中亭......你的……娃娃,他就是这般轻贱你吗?”
阿蒲女一把接过木娃娃,毫不犹豫地将其扔在了地上,脸色瞬间羞红直至耳根,“怎么,难道你就不曾轻贱过我吗?你身为孩子的父亲,却也对弟弟的未婚人心怀觊觎,这难道不是吗?”
玄鯥王一时语塞,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阿蒲女被黑纱半遮的红唇上,眼神复杂难辨。
阿蒲女话锋突然尖酸刻薄,嘲讽道“呵呵…我再跟你说说他啊~他不要那些木娃娃,只要我这个娃娃…然后呢…我们每日缠绵至天明,两个地方都被他填得满满当当。说到底,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样,你们都属狗的,见到什么就想要什么。”说到此处,阿蒲女眼眶里的阿芙蓉轻轻颤动,吐出了许多孢子。
“我……不会的……”玄鯥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阿芙蓉香气却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哼!你更加不是个东西!那次你开荤时是怎么说的?你明明承诺过,那是最后一次,可是呢?到了七天后才结束……我这身子,就算是铁打的,也禁不起你这样无休止的折磨。”
“我对你情难自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的话中带着痴迷,边说边伸手想要摸着阿蒲女的里衣。
“哼,情难自制?不过是些哄骗孩童的瞎话罢了!唉,听说……你们又有了孩子?瞧瞧,大神官还真是手段高明,想必你们整日都缠绵于床榻间吧。”他的身体几乎半倚在玄鯥王身上。
玄鯥王不愿再提及那个人,他试图转移话题,低声在他耳边呢喃“看,你与我在一起时就有了活力,让我们再深入一些,多磨合一点,好不好,碧天斋?”
“你们兄弟俩,真是如出一辙,都是害人不浅……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大不敬……阿弥陀驮谒…阿弥…陀驮谒……”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念经?”他无法理解为何在如此情境下,阿蒲女还能分心去念经。
“我念不念经,管你什么事?”阿蒲女没好气地回应,如果他有眼睛,此刻定会毫不犹豫地送给玄鯥王一个大大的白眼。
“游于后园,讲武试艺。现处宫中,色味之间。”
“哈?”他不明白玄鯥王为何会念起他佛家的经文。
正当阿蒲女沉浸在思绪之中时,玄鯥王的一个动作又将他狠狠地拉回了现实。
“说……下一句是什么?”玄鯥王低沉着嗓音,不容置疑的狠劲,强迫阿蒲女立刻回答。
“哎哟,痛死了……你这个可恶的狗男人,臭道士,老男人真不省心!……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见老病死,悟世非常。弃国财位,入山学道。”阿蒲女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断断续续地念出了经文。
“微妙难量。游诸佛国,普现道教。其所修行,清净无秽说…”
“譬如幻师,现众异像。为男为女,无所不变。本学明了,在意所为。此诸菩萨,亦复如是。”
“看来你这些年来确实没有荒废功课。” 玄鯥王满意地回道。
“唉……你不对啊?身为道士,怎么也会背诵我佛家的经文?”阿蒲女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个道士,却对他佛家的经文如此熟悉,这让他十分诧异。
“自从你不在以后,我也需要有东西来慰藉自己…… 想你时,便闭门诵读佛经,以此来缓解我的相思之苦。”说着,他轻轻按住阿蒲女的腰身,不让他再有所动作。
“这番话听得我都快要感动落泪了…… 只可惜…… 我巴不得远远地离开你们。”
在流苏苑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两人缠绵悱恻,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已是小半天光景。若非天色渐暗,他们或许还会继续在这共赴那巫山**之欢。情事过后,阿蒲女让玄鯥王四处查看,确保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重新整理好衣物。当然,一切清理工作也都做得细致入微,不留丝毫破绽。
“他又不在天界,不会被发现的……” 玄鯥王轻声说道,一边缓缓上前,将阿蒲女紧紧拥入怀中,二人举止间尽显亲昵。
“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你看那里……都肿起来了,根本消不掉……你可真是害苦了我。”阿蒲女撅着小嘴,脸上带着娇嗔,似乎是在向玄鯥王撒娇,又似在埋怨他的不小心。
“我着实看不得你撒娇的模样。我们这般乃是阴阳调和,人之常论。”玄鯥王嘴角微扬。
“啧……真是人老脸皮也厚了,就知道欺负我这个瞎子。”
“你眼睛未瞎之时,我不也是这般吗?”
“滚…… 真是没脸没皮的。这流苏苑的味道实在太大了,我定然不会再来了。你也赶紧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吧。” 说完,阿蒲女便决绝地丢下了玄鯥王,独自离去。
他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的木娃娃已不见踪迹,再抬头时,那抹墨绿色的背影已渐行渐远,他痴痴地望着,不禁涌起一阵悸动。或许,这一切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无法触及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