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苑
云雾缭绕的寺庙内,一位大神官正虔诚地进行着焚香祈福的仪式,其动作流畅而优雅,宛如自古老画卷中翩翩而出的仙人,浑身散发着超凡入圣、仙风道骨的气质。他身着一件轻盈若羽、流光溢彩的长袍,袍身主色为天青色,恰似黎明时分初露锋芒的天穹。
长袍之上,绣着精致细腻的银丝云纹,随着大神官的轻轻移动,长袍也随之摆动,仿佛云雾缭绕,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仙气之中,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感。大神官的面容精致绝伦,肌肤温润如玉,纯净无瑕,似乎从未被世俗的尘埃所侵扰。
他的双眸明亮如星辰,清澈见底,宛如两汪深邃而慈悲的泉水。左眼之下,一颗小巧的泪痣点缀其间,为他平添了几分柔情。睫毛纤长卷翘,如同两把小扇子轻轻覆盖在眼帘之上。鼻梁挺拔俊秀,嘴唇薄而线条优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宛如夜空中最柔软的绸缎,带着几分飘逸。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拂过他的脸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情。发丝间,几枚精致的靛青色发饰若隐若现,与长袍的天青色相互辉映,更显得他超凡脱俗,仙气缭绕,仿佛是天界遗落人间的谪仙,令人心生敬畏又向往不已。
身后的仙官恭敬地低垂着头,轻声禀报道“神君大人,老神君此刻正在偏殿静候您的光临,我们是否……”
“你理应早些告知于我,此刻老师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弟子知错,下次必定会尽早禀报,以免让老神君久等。”
“唉,切莫再有下次了,务必牢记于心。老神君驾临,万万不可让其久候。你是我最为器重的门生,怎可也犯下此等疏漏?”大神官边说边加快了脚步,向外行去。
“弟子深刻反省,已知过错。”仙官紧随大神官的步伐,态度更加谦卑。
“罢了,此事就此揭过。”大神官轻轻摆手.
大神官步伐匆匆地踏入偏殿,一眼望见老神君,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行起跪拜大礼,口中恭敬地说道“徒儿未能及时迎接老师驾临,实属失职,恳请老师宽恕,原谅徒儿的不周之处。”
“呵呵,你这孩子也是,身为大神官,自然有许多要务需你处理。你先忙你的正事要紧,我这老头子不过是来看看你近况如何罢了。”老神官摩禄星边慈祥地笑着边扶起大神官婆娑炎。
“老师,您此次亲临,可是有何要事相商?”大神官起身,静静地等待着老神君的回答。
“此番我前来,实则是因夜间观测天象,发现星辰有异,向东偏移,遂掐指细算。结果得知,天麟之兆再现于世。然而,自百万年前上古尊王陛下仙逝之后,天麟便已绝迹。如今它竟再度现世,恐怕预示着三界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天麟再世?”婆娑炎闻言,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自语,“可那能成为转世之人,按理说应当已经陨落了才是,难道他……他并未真正死去?”
老神官摩禄星微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看来,上古尊王陛下不会真正想让他的转世之人死掉,而是用了‘金蝉脱壳’之计。”
“那么他……真的尚在人世?难怪太子殿下费尽心力也无法寻得其魂魄,连一丝灵体的踪迹都无法召回,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死掉。”婆娑炎低声自语。
“嗯,此事还需谨慎处理,不宜上报,以免节外生枝,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老神官摩禄星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是,老师,我定会铭记于心,谨慎行事。”婆娑炎恭敬地回应道。
“毕竟,我们对于天麟的到来抱有极大的希望。”
“老师,我们……真的要与天庭对立吗?”婆娑炎的语气中显然对于这一决定心存顾虑。
“婆娑炎,你切莫忘却,我们这一族群,尽管目前依附于帝氏之下,但始终期盼着尊王陛下能重现于世。”老神官摩禄星神色一沉,继续说道“你祖上虽为尊王陛下尽忠而亡,但切勿忘却,正是天庭中的那些人,才是真正元凶。”
“婆娑炎自是明白,父母之仇,犹如不共戴天。”
“唉,真是难为你了,年纪轻轻便为了大局服下孕子丹。只可惜,那人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让你苦等多年,饱受煎熬。”老神官摩禄星轻叹一声。
婆娑炎微微垂眸,轻声道“老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族人的未来,我无怨无悔。只是,一直未得一人心。”
摩禄星闻言,更是心生感慨,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婆娑炎的肩膀,安慰道“孩子,你的牺牲,天地可鉴。终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婆娑炎抬头,望向摩禄星慈爱的双眼。他点了点头,“多谢老师。”
………………
嵇挲道与幽冥河府的交界地
葵之带着阿蒲女的遗骸一路向东,最终抵达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墨绿森林。这片森林,正如其名,被一层浓郁的墨绿色调所覆盖。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森林中的湖泊宛如镶嵌的翡翠,湖面铺满了层层叠叠、翠绿欲滴的绿藻,它们在微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
湖面上,偶尔有几缕轻风拂过,带动着绿藻轻轻摇曳,宛如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那些耸立于湖水之上的树木,形态各异,高矮错落有致,它们挺拔精干,树干上,厚厚的青苔如同绿色的绒毯,紧紧包裹着每一寸树皮,触摸之下,传来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滑腻感。
小舟随风摇曳,而葵之的面容却显得格外憔悴,双眼深陷,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已经连续多日未曾合眼,心怀恐惧,生怕在自己稍一松懈,怀中的遗骸会被墨绿森林中那些以白骨为食的妖怪偷走。所以,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即便是最细微的风吹草动,她的神经便紧绷到了极点,即便是最细微的风吹草动,也足以让她的心灵震颤,疲惫不堪的身心愈发紧张不安。
正当葵之被疲惫折磨得几近极限之时,黑影悄然出现,目睹了她那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泛起怜悯之情。于是,黑影向湖面上吹起一股雾气。在这股雾气的笼罩下,葵之紧绷的神经渐渐得到放松,终于,她无法抵挡这股困倦的侵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入那久违的梦乡之中。
“观君劳形苦骨,复珍爱其躯,吾料未差也。”黑影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小舟整个包裹在浓厚的黑烟之中,渐渐地,在静谧的湖面上失去了踪影。
葵之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幽冥河府的临界地,这里,雾气缭绕,幽光闪烁,一个介于生死之地。
她试图坐起身,但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沉睡时的无力,只能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下,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游荡,它们或飘忽不定,或悄无声息地穿行于幽暗之中,让人心生寒意。
她紧握着双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胸前的包袱被她紧紧护住,那是她重要的东西。
“鸳鸯并蒂,大主引领姑爷步冥途。蝴蝶翩跹,双双赴幽冥,姑爷自此归阴府。吉中带哀,喜中藏忧,情愫难辨。梦境双生,尘世夙愿,终在冥界得圆满。”阴司摇着骨扇,步伐张扬地自远方缓缓行来,其态宛若人间那巧舌如簧的媒媒婆,身后簇拥着数百冥众,他们列队整齐,皆为迎接葵之的归来而相迎,场面宏大。
在轿撵内,鬼侍们细心地为葵之梳妆打扮,他们的手法娴熟而轻柔。毕竟,作为幽冥河府唯一的大主,刚从危机四伏的六轮鬼域道凯旋而归,她的归来无疑是冥界的一大盛事,自然要以最隆重的礼仪相待。其中一位鬼侍,正欲为她解下胸前沉甸甸的包袱,他本想体贴地为她摘下。然而,葵之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鬼侍见状,只好无奈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不敢违逆葵之。在随后的更衣与梳妆中,葵之始终紧紧地将那个包袱抱在胸前,就像是守护着一份无价的珍宝,无论旁人如何劝说,她都不愿将其放下。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间,幽冥河府表面上是为阎君的生辰大肆庆祝,而实际上,这是一场精心筹备的盛会,专为迎接葵之的归来而设的接风洗尘宴。
宴会上,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气氛热闹非凡。然而,在这繁华盛景之外,一间幽暗的密室内,几位阎君与葵之正凝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具骷髅,气氛凝重。
“爹爹,小殿下已然在此。您们究竟还在忧虑些什么呢?”
“尽管小殿下已经身在此处,但天界的那位爷频繁地造访,着实让我们忧心忡忡,生怕他迟早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唉,真希望大佛能够早日转世轮回,以解我们心头之患啊。”肥头大耳的十阎君正忙不迭地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
“嘻嘻~何惧之有?有吾在此,尔等但安心以待月圆之夕可也。”
众人纷纷侧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那道飘渺不定、来去如风的残影之上。
又过半月,夜幕低垂,苍穹之上,一轮皓月如明珠般高悬,洒下柔和而清冷的银辉。月宫中,那株古老的桂花树,其芬芳之气穿越时空的界限,悠悠然飘散至人间,带着不染尘埃的清雅。
微风轻拂,携带着桂花瓣轻盈起舞,它们如同点点星光,在夜空中缓缓飘落,每一瓣都承载着月宫的纯净,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梦幻。
在暗室内,十位阎君威严并坐,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凝重。一群诵经的僧人,身着袈裟,面容肃穆,排列得整整齐齐,盘膝而坐,环绕着在骷髅旁,他们的诵经声低沉而富有节奏,回荡在密室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阴风骤起,搅动了室内的烛火,也惊动了在座的所有人。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如同从虚空中撕裂而出,悄无声息地浮现在那具骷髅的正前方。
僧人们的诵经声愈发急促,音量逐渐攀升至震耳欲聋。与此同时,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悬浮并向那具骷髅靠近,其光芒与周围的阴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灵珠即将触及骷髅的瞬间,覆盖其上的黑影猛然一颤,随后黑烟缭绕间,一丝丝、一缕缕地转化为鲜活的血肉,覆盖在骷髅的骨架之上。随着黑烟的转化,骷髅下床榻也开始渗出猩红的血水,沿着床榻边缘缓缓流淌,直至浸湿了僧人们的衣袍边缘,甚至渗透到了他们的脚边。
悬挂于夜空的皎洁圆月,似乎也被这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骇人场景所震慑,快速的躲进了厚重的乌云后面,不愿目睹这世间的惨状,用它那轻柔的云朵面纱,遮住了自己明亮的脸庞。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繁琐的转世仪式,一切在刹那间被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陡然终结。
此刻的阿蒲女,骨架上挂着零星的残肉,头顶生出狰狞的犄角,四肢化作锋利的利爪,而他的双眼,不再是往昔的明亮,唯有黑洞洞的空虚。
阿蒲女挣扎着艰难地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双手紧紧地捂住那双空洞无物的双眼,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啊……何以致吾目,不能视物乎?”
在场众人看到这副半人半鬼模样的阿蒲女,都吓得连连后退,他们心里明白,这次的转世重生尝试,显然是失败了。
阿蒲女疯狂地叫喊了一阵子后,突然猛地抓住了一名僧人,质问道“吾体何以至此?吾之明目安在哉?”
僧人惊恐万分,几乎要失禁,颤抖着回答道“回……回禀大佛,恐怕唯有寻得九片天的仙人,方能解您之困。他们掌握转世重生之术,且有法宝相助。但……但那场浩劫后,九片天的仙人们已尽数陨落,如今这世间,再无九重天仙人踪迹可寻了。”
闻此噩耗,阿蒲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九片天那群仙人被天界的那些人斩杀的惨烈画面,绝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悲愤交加之下,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震四野。紧接着,阿蒲女身形一晃,晕厥在地,七窍之中不断冒出缕缕黑烟,整个场景凄厉而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