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尔调查档案 第17章 下午 16：30

17.

阿默尔点燃了一个炸/药桶。

“你要祭祀那只火耗子！”

“祭祀！居然是祭祀！”西迪难以置信。

“你想让他快点取代太阳，为什么不选择‘诅咒’？就赫罗斯那冲动的德性，多和恒星共鸣几次，他渺小的灵魂就会被星辰的意志污染、同化变成祂的化身之一，你的‘诅咒’那么多，随便一个就可以让他马上失去人形。”

“实在不行也可以‘预言’，在不影响大范围结果的情况下小范围的干涉命运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最次……最次还可以选择‘祝福’，赐予祝福强化对手虽然看起来愚蠢又恶趣味了一点，但也不会多么损伤风评……”

“……可你居然选择了祭祀！亲爱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让一只老鼠跳上神台，还要去歌颂它的功德！”

“囚徒”在监狱里一顿跳脚，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这时，他才找回了一丁点脑子。

“你生气了。”西迪笃定。

“你生气了！即使生气也不能这么做，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祂们恐怕会笑掉大牙，拿这个来嘲讽我们一辈子！”

阿默尔“嗯”了一声，动作一如既往地稳定。

他在金器上画完了最后一道魔纹，然后把它往门口一放，走廊上游荡着的“熔炎净世”残余物便争先恐后涌了过来。

那些充满了净化和扭曲力量的光团在魔纹的力量下不断压缩，器壁上的赤炎眼睛蛇血的力量交相呼应，宛如呼吸一般，收缩，舒张，收缩，最后浓缩成了几滴宛如流动火焰般的液体，只要稍微接近一些，就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极其危险又极其圣洁的气息。

它们随便一滴都能直接净化掉一座中型城市。

“你可以把它当作交易的一环。”阿默尔说道。

被指认生气的人看起来冷静到了极点。

“‘怠惰’埃斯蒙德让我看到了‘太阳’。我也会让祂看见那个祂希望的未来。”

阿默尔用拇指指甲在无名指指腹一划，氤氲着奇异光线的烟雾从伤口处涌出，在须臾间化作一滴鲜血。

他将鲜血涂抹在自然草木熏香上，那熏香便无火自燃。缭绕的烟气里，各种由光线构成的文字若隐若现，随之飘散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又从四方回到源头。

他便站在雾气的源头，漫不经心地说道：“‘痴愚’要和祂选定的载体结合，‘太阳’要无限接近大地，‘怠惰’也要跟祂愿望中那样东躲西藏。”

西迪是真的确定他的看守不太高兴了。

触了“生时容器”霉头的存在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他既有些后怕，又实在有些不甘心，就颇为勉强的小声碎叨道：“这种报复行为不可取。人要有原则，非人物种也要有原则。”

阿默尔笑了一声。

荣光教会作为神圣拜伦斯帝国的国教，它的祭祀祷告仪式也同世俗的其他宗教不同。他们的信众膜拜自然万物，他们的祭祀也直接指向教会的最高级——人类最顶尖的那批超凡存在，“二十一至高赞美位”。

也就是说，在没有特定指向其他存在的情况下，所有无指向的祈祷与祭祀最后都会传递到教会七座那里。对于广大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真神。

在斯利奇王室统治范围内，所有歌颂火焰、祈求温暖、赞美太阳的声音，都会传达到辉煌座首席“焚烧位”的耳中。

这片属于“怠惰”空间碎片里不存在其他的神明，阿默尔声音就只会传递给赫罗斯。

实际上，阿默尔需要做的更少一些，即便他的大半能力都被存放到了别处，但是“生时容器”本身的力量就能够让他轻而易举锁定任何一个拥有物理概念的地上存在。

而单纯的祭祀并不像“诅咒”、“预言”、“祝福”一样需要一定的门槛。它只需要明确的指向，一些符合指向特点喜好的祭祀物品就绰绰有余。

它也没有什么“成功”或者“失败”的说法，因为只要仪式开始的瞬间，祭祀者与被祭祀者就达成了“祭祀”的关系。

由于“焚烧位”赫罗斯和阿默尔之间的因果关系足够深刻，对阿默尔个人来说，他只会成功，不存在任何被拒绝的可能。

阿默尔将盛放了“熔炎净世”的金器放在南方，又然后取出一些红宝石、日长石、自然金等一些在民俗中象征生命和太阳的矿物质丢尽了另一件金器中，放在了北边；在东边的金器里放上炽热的血肉；在西边金器中放入富含火焰元素的植物，最后将荣光教会的教义放在了中央位置，随手翻到了记述辉煌座事迹的那一章，开始诵念祈祷的经文：

“‘我’向地上的太阳祈求；

‘我们’向光明之源祈求；

‘我们’向狂放之火，向无垠之光，向白昼的守护者祈求……

祈求您从浩瀚宇宙来到地上；

祈求您照耀之处皆为膏地；

祈求您所行之处皆为真实；

祈求您永远强大，祈求您无往不胜……”

东南西北四角的金器在祈祷声中开始振动，矿石融化，血肉成膏，所有的祭品连着承载的金器一起融化鼓动，然后几个呼吸间化成了升腾的雾气。

它们在熏香燃烧生成的斑斓烟雾里汇聚，然后变成了一个发光的球体。

它像一颗小型太阳，更像一只眼睛，或者一颗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阿默尔盯着它继续念诵道，“为此我向您献上燃烧的肉身，献上自然的血液，献上纯净的灵魂……”

心脏跳动。眼睛睁开。太阳发光。

由“生时容器”的鲜血点燃的自然熏香生成的斑斓烟雾，在小型太阳上盘旋凝聚成了一扇门，门内隐约浮现出古朴而简陋的祭坛，铺满祭坛的烈焰，还有一个极其庞大又高高在上的影子——显然，“焚烧位”赫罗斯·斯库尔已经逐渐脱离了人类形象。

那颗如同心脏般搏动的小型太阳就在烟雾的牵引下，进入门中。

当“门”消失的那一刻起，地面开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