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里面还剩最后一支,他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来,颤颤巍巍地点上火,深吸了一口。
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耳朵、手脚已经变得麻木。
从手表上看,此刻应该接近傍晚,但天已变成暗黑色,能见度极低,他担心再过一会儿可能会找不见路。
雪从中午开始下,刚现身便显示出摧枯拉朽的势态,直到目前依旧没有衰落。
旁边传来啜泣声,越来越大,是团队里年龄最小的施彩艳,她忍不住问出声:“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儿?”
“不会说话就闭嘴!!!”黄宇明嫌弃地制止施彩艳说丧气话,转过身看着对面的乌月菲,殷切关心道:“月菲你感觉怎么样,别听小施的,我们肯定能找到出路。”
乌月菲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有搭话,随即紧紧抱住了身体。她的身体纤细而柔弱,仿佛随时会消逝在天地间。
“哼。”矫慧珊发出不屑的声音,似乎是嘲笑黄宇明不自量力。
注意到同伴的动静,白秋河抽完烟,等身上的味道散开,返回来坐在乌月菲身边。
黄宇明讨个没趣,瘪瘪嘴,偷偷掏出来块东西塞进口中含起来,完全没打算分给其他人。
另一边被矫慧珊依靠着的小伙叫申天源,他看向队伍里的两个中年人,讽刺地说:“徐老师是领队,人生经验丰富,胡老师是地头蛇,想来你们有办法吧。老子都快冻死了。”
被点名的徐青皱紧了眉头,心里想:自己本不打算走这一趟,少爷偏要来,现在遇见自然灾害又怪上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他看见胡老师瞪着鲶鱼眼,对申天源的话毫无反应,只顾着自己衣服里的小猫,心头莫名一股火起:胡大米你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抠门精,为了省钱搭我们便车回老家,现在一点忙帮不上算怎么回事儿。
“申同学说得对啊,金主任,这里是你老家,周围你应该熟悉,看看我们走到哪儿了,该往哪走?”
“这周围本就地势复杂,人烟稀少,我多少年没回来过,要知道怎么走早说了,不至于让大家在这里兜圈子,谁不想赶紧出去呢。”他怀里的小猫适时喵喵了几声,像是在附和新主人。
白秋河站起来,看了看远处的大山,开口道:“事到如今,只能一步步继续向前走,没有别的办法。”
短暂的休息结束,众人即使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仍然抱着希望站起来继续寻找,寻找人烟,或者有信号的地方。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骁走在最后,他捡起地上纯黑的小石子摩挲着,眼中有沉默的野性。
仿佛是上天的垂怜,雪竟然小了一点,转过山头,那座砖红色的欧式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止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那是寒冷造成的幻觉,亦或海市蜃楼,毕竟这场景十分诡异。
等到他们能够触摸到泰勒山庄的门把手时,才勉强相信一切是真实的。
“那个穿睡衣的管家真奇怪啊,脾气也很大,胡主任,这么精致的建筑你以前没听说过吗?谁建的啊?”徐青站在壁炉边,贪婪地吸收着炭火散发的热量。
胡大米心情很不好,因为主宅不让动物进来,所以小猫只能待在院子里的杂物房,天如此寒冷,他非常担心毛孩子会冻死。
徐青问了几次,其他人也很感兴趣的投来目光,他才从记忆里翻出来可能与这有关的旧闻。
“前几年有个集团要在本地开发旅游疗养产业,可能就是这个宅子的初始建造者,据说后来资本觉得被忽悠了,便停止投资,留下烂尾工程。目前看来,之后有人接手建了山庄吧。”
额,说了跟没说一样,众人看着他心不在焉,也不再询问。
从被那管家迎接进山庄后,他们只再见过一个送东西来吃的女仆,偌大的建筑不可能仅靠两个人来运行吧?这里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真是一个充满诸多疑问的房子。
金灿灿和木堂堂走近尖塔大厅,门开着,迎面最引人注目的是带手工雕刻的白色大理石壁炉,里面燃烧着红黄色火焰,看起来十分暖和。
伊卡兰花纹的地毯上摆着四张黑色真皮沙发,围成一个圈,上面坐着四男三女,都很年轻。
“刚才那是谁啊,撞到人也不道歉。”
啊?木堂堂疑惑地望向金灿灿:刚才有人撞到你吗?
唰唰——眼刀,一点默契都没有,我明显是要试探这些人!
突然进来一对打扮长相怪异的男女,众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们是宅子的主人吗?宅子怪主人也怪,好像也合理。
白秋河作为年纪最长的,此时主动站出来说话:“刚才出去的人是我们带队老师徐青,如果是他撞到你们,我感到很抱歉,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哦,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吗?此地偏僻,气候变化多端,为什么到这儿来?”金灿灿自来熟地坐到沙发上。
“我们是陶西克医药大学的学生,我叫白秋河,他们分别是乌月菲,施彩艳,矫慧珊,申天源,周骁,黄宇明,还有一位老师胡大米,他去卫生间了。这次特意趁假期出来,考察这边特有的民族医术和药品。”
金灿灿观察着他,和他一一指过的人,木堂堂有学有样。
白秋河,眉毛纤长浓郁,眼窝很深,眼尾下垂,鼻梁高挺,泪痣点睛,看起来十分深情,偏偏又生就了一副薄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颌骨。穿衣风格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明明走了许多山路,却依旧干净。
乌月菲,仙女。
施彩艳,留着齐刘海**头,圆脸蛋,有一双可爱的大眼睛,身材娇小,穿着马卡龙色系的运动装,像个单纯的孩子。
矫慧珊,长相艳丽,旅途中也带着浓妆,似乎刚刚补过,高高的颧骨带着些攻击性。手上有长长的法式美甲,好几个手指都带了造型夸张的戒指。
申天源,一直躺在沙发上休息,对突然出现的两人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眼,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全黑色着装,看起来充满戾气,但不得不说,算是帅哥。
周骁,长相可靠,高大壮实,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对靠着墙壁摆放的展示柜很感兴趣。
黄宇明,说是一个大学生,不如说是一个商人,眼神里透漏着许多算计。他很想展示自己的特殊,但身材和长相的限制,让故意的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原来如此,你们都是医药学相关专业的吗?”金灿灿没有观察很久,很快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白秋河思路被打断,意识到什么后,忽然有了几分尊重:“真是好眼力,我们这次出来考察,挂着学校的名义,其实主要是私人出资,所以也带了朋友。”
“天源一直致力于保护传统的、民族的医药文化,我是他女朋友哦。”矫慧珊迫不及待地插嘴。
“不要说了!”申天源从沙发上翻身起立:“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你把饭送到房间里。”
他走过金灿灿和木堂堂坐的位置暂停了下来,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转眼消失在玻璃长廊里。
金灿灿看着有点难过的矫慧珊,开口道:“看来申先生身体有些不适,你作为女朋友还是去跟上去看一下吧。”
“哦哦,对。”矫慧珊也很快离开了尖塔大厅。
乌月菲似乎也有些不适,捂着肚子靠在沙发上,美人病卧的场景让人顿生怜意。
“小申是富家少爷,自幼娇生惯养,有些脾气,回来我再跟他讲讲。”白秋河开始解释:“额,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一下午,确实已经很累很饿,在这儿也等了有一会儿。我知道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想来做饭也不容易,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快速补充能量的食物。”
金灿灿和木堂堂眼神交流:卞管家让我们在房里等,让他们在大厅等,果然是不想让两方相见,莫非他已然看破我们侦探的身份。
说谁谁就到,卞管家那颗颇具特色的脑袋出现在门口。
他一眼便看到两个不听话的家伙:“你们还是跑出来了啊,真没有做客的礼貌。”
“对不起,我们在雪地里走了一下午,已经很累很饿,在屋里也等了有一会儿。知道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厨房做饭也不容易,想出来找一下可以快速补充能量的食物。”金灿灿和木堂堂立马九十度鞠躬道歉。
白秋河满脸震惊:“你们不是此宅邸的——”
“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其实我们也是躲避风雪的客人。”
白秋河一伙人:所以是我们误解了,怎么感觉你俩老不要脸!
“算了,同住在山庄里,迟早会见到。”卞管家巡视四周:“那两个老师呢,别到处乱跑啊,一会儿晚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