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号 第6章 研究所06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此刻的感觉，徐长卿的声音是在我耳畔的，但是却有好似远在天边。我如坠星辰大海，又好像飞上了云端——我仿佛是无尽云海中的一个天使，四面八方都有不同的神明在注视着我。

难以描述我此刻的感官，我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环境、也感觉得到不属于自己肉眼能看见的范围。其实我知道我是饱的，但其他人的饥饿就好像阿鼻地狱的烈火一样烧灼着我，那四十一个神明里有三十多个都在引导我哪里可以找到食物，同时也在向我询问哪里有食物——这种交流没有任何语言和思维，纯粹只是食欲和五感的互换，我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徐长卿提及的G病毒之间的交流。

其实我还能看见环境，但我却反应不过来桌椅板凳门，幻觉弄得我恍恍惚惚的，走出食堂好几多了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丧尸群之中。

我一定是被感染了，当时我的手背被划破，给徐长卿清创时我一定接触到了G病毒，而我咬伤A01又舔到了他的血——两种病毒齐活，变成丧尸，最快反应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也可能是因为徐长卿叫我不要反抗幻觉保护大脑，我没有抵抗幻觉，所以症状才发作得这么快，才半小时都没到丧尸就已经把我视为同类了。虽然我的意识还是清晰的，但我脑子里充斥丧尸的本能食欲，我能听见声音但是无法分辨。

“上楼。”

所有的“天使”都只有吃人和找人吃的意识，但在我接近楼梯的时候，我得到了唯一一个类似语言的指示，与众不同。我忽然意识到那就是徐长卿叫我记住的她的声音，连忙努力看清地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踏上了楼梯。

G32是否也是这样从她那得到指示的？那么我是否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变成下一个G32号实验体？

“继续上楼。”

我路过了好几个丧尸群，几乎每一层的走廊都有聚在一起的丧尸，甚至还有正在被分而食之的尸体。幻觉一直在骗我去加入它们大快朵颐，万幸我的意识一直很清晰，勉强还能控制住步伐。

“第五个房间，破门。”拖着丧尸的步伐，我通过了最后一层安保到了顶楼宿舍区，徐长卿的声音也终于换了个指示。我立即扑到了门上狠狠的拍了起来，丧尸化的身体爆发出了丧尸的力量，区区木门三下就松动了，我如同倒下的麻袋一样摔了进去，差点没能爬起来。

“衣柜的最下层。”

我确定这是徐长卿的寝室，因为明明是女生宿舍但是衣柜里都是男装。她也是够狠的，衣柜最下层藏了个盒子，我丧尸化了也得拼最后一口气去找的东西……居然给我摆的是手办？

苍天知道我用僵硬的手指好不容易打开盒子的时候，看见那个大口吃肉的路飞时是什么表情。

“砸了它！”

我伸手就把这个昂贵的手办砸在了墙上，直到它真的碎了一地里边骨碌碌的滚出来一支针剂，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砸”是徐长卿的指示而不是我自己的冲动。来不及想太多，求生欲让抓起针剂就往大腿上扎了下去。

“啊——”

我听见我丧尸一般的嗓音发出凄惨的嚎叫，确实从大腿上传来剧烈的痛感，然而我却觉得这是把我带回现实的曙光。我几乎是挣扎着爬到了床边，然而始终无法爬上去休息；幻觉并没有消退的意思，但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我把自己塞到了床底下，后边眼皮越来越重，我就再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都已经一身冷汗自然退烧了——我还在床底下，姑且还算安全，但是床边的一双脚显然属于丧尸但我没有解决它的能力。而且我显然是从感染中康复了，曾经感受到过发幻觉无影无踪，我也不知道徐长卿那边怎么样了、会不会追过来救我。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吹了个口哨，丧尸笨拙的回了个头，“咔嚓”一声就又倒下了，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然后我上面的那张床直接被人提了起来，全研究所只有一个怪物能这么做——A01号。

“你还能听懂人话吗？”A01开口就问道。

“我好得很，至少比你擅长说人话。”其实我并不好，虽然昏迷前机智的躲到了丧尸无法发现的夹缝里，但是狭窄的空间同样导致了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A01把床一抬我爬出来，整个人都是软面条做的一样，如果不是他抬手扶我我就瘫丧尸身上去了。

“你这也不怎么好。”A01贱笑兮兮的，顺手拿床堵了门，但是推开了窗。“外边都是丧尸我顺墙爬上来的，你自己没法爬下去吧？求我我就带你下去，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咬我手指。”

……

看不出来这家伙学得很快啊，这么快就把徐长卿的腹黑学了个形神似？还是说他原就是个腹黑的人物，只不过之前没有他表现性格的条件而已？

“徐长卿他们呢？”

“和研究员大部队汇合了。”A01被问到这个，忽然脸色就变得很差，那种攻击性的眼神又出来了。“你要去，就和我爬下楼去跟他们汇合，现在只有四层是安全的。”

“去……”我以为他该带我走，但是他巍然不动，我这才想起来这个家伙应该没有口嫌体直的属性他是认真的。“求你……谢谢……”

A01这才给了我一个后背，半蹲下来让我自行体会，我能屈能伸自己抱紧了他的脖子，他拿我当不存在一样轻而易举的翻出窗外，顺着水管旁的钢筋爬了下去——那些钢筋都是横着的，一个个像阶梯一样，或许是装修外墙时留下的未处理的、也或许是专门为了后期修葺留下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感谢留下那些钢筋的匠人，给我们留了一条生路。

我另外还有一点介意，那就是A01的后背——他的身材整体是非常男模的，但是后背这里却存在骨骼肌肉畸形，肩胛骨下方长了一对细长的附肢。那对附肢还有骨头，但是我记得第一时间我们逃离地下层的时候我看过他的背影，那个时候附肢还没有的。

“A01，你背上长东西了？”我担心那是不是什么变异，弱弱的在他耳边问了句。

“每次连续饱食三天就会长。”A01轻描淡写的答道。

他这么一说我好饿好嫉妒这人啊！我都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一想起来就是肚子里烧心的饿，这次是真的饿。然而他告诉我，他是连续饱食三天了？兄弟你吃的是什么……

“我昏迷两天了？”

“对，徐长卿说把你引上去以后丧尸就开始往上照着你的方向迁徙了，简直像等待新的‘王’降临一样。它们一天一夜都没散，我们也就顺势解救了其他人。”A01说着，速度却是丝毫不慢，我们已经在四层窗前了。“不过今天早上有其他丧尸王强行召唤了它们，你那层的丧尸才算是散了大半，我才有机会捞你。”

“那真是麻烦了……”我有点感动，但这份感动很快就因为A01翻进窗户后把我扔到地上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才不想救你，徐长卿坚持而已。”

……

你给我等着。

A01号一声不吭走过楼梯口，我这才发现为什么四层安全——楼梯就断在了这里，向上和向下都被截断了，丧尸上不来，要下也是只能直接摔到三层去。

“我回来了，她安全。”A01敲开了一扇门，果然大部队都在这里。

这是一间超大型的实验室，虽然仪器设备都已经报废，但是一些病床什么的都还在，此刻放实验体的病床就拿来睡人了。房间里六个人，两个女研究员两个军人、徐长卿、G32，加上我和A01也就八个——偌大一个研究所，只幸存了八个。

“你没事真好。”徐长卿看见我连忙凑上来递给我一罐八宝粥和一瓶水。“你在上面困了两天，你运气可真的好。”

“昏迷前我躲到了床底下。”我饿得真的要不行，然而我打开八宝粥喝了一半忽然发现两个女研究员看我的眼神非常有敌意，继而我发现这个房间里没看见食物库存。

“哈哈聪明，丧尸不会躲猫猫。”徐长卿立即明白了。“不过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这两天兵荒马乱的厉害，食堂没守住。”

这可真是个超级坏消息。

“是他们先惹得我，不然至于一食堂死人给丧尸开餐吗！”A01忽然冲徐长卿发起了脾气，随即两个军人端起了枪对着他，A01就更凶了。

“还想找死呢！”徐长卿怒骂一声，迫使双方各自退了一步。“不是你们端枪警惕他他会失控杀人？不是你发狂他们至于真的放枪？再闹都给老子滚！看谁饿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