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呰看着他,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离宗看着他,“你不必跟着我去的,这件事我自己去就行。”
“你总说我是一个人造人,不懂得人类的感情,可是我看得出你有责任,我也一样。更何况,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两人到了学校的时候,学校的周围已经林芝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围了起来,他们举着旗帜,大声喊着口号。
离宗和沈呰不得不在外面等待,然后联系了学校的人。学校的铁门上缠着手指粗的铁链,一个值班老师带着他们从小门进来。
“这孩子一直要等林静怡小姐,她是林芝阁下的女儿,事件爆发后经常会来看她,但这几天没来了。”
图书馆的沙发上,他们见到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女孩。
比起两年前,她看着没有变化。
“周樗乔。”离宗温和地叫了她一声。
周樗乔抬起头,看见他们,眼睛亮了起来,“先生!”她站起身,跑了过来,扑到了沈呰的怀里。
离宗有些尴尬地放下手。
“你还记得我?”
离宗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周樗乔曾经是一个如此活泼的孩子,而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
“没事了,我会带你回去。”离宗温柔地说。
“不。”周樗乔却拒绝了,“我要等林静怡姐姐回来,我要和她一起回去。”
离宗沉默了一下,“你先和我回去,林静怡她会回去的。”其实他知道,这次的争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平息。
周樗乔却坚定地摇摇头,“我要等林静怡姐姐。”
离宗叹了口气,“好,那我们一起等。”
他决定尊重周樗乔的决定,他不能理解这个五岁孩子的执念,却也不想强迫她放弃。
他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的情况更加糟糕了。人群的激动情绪已经被点燃,开始向学校里面投掷东西。
“快跑!”突然之间一声尖叫声响起。
离宗抬起头,却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沈呰一把推开了离宗。
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樗乔也惊恐地叫了起来,她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滑落下来。
“我没事,这具身体没那么脆弱,”沈呰安慰着他们,“拉我一把。”
他的脸上满是尘土,鲜红的人造血浆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真是奇怪,沈呰边跑边想,从研究所离开后他数度手受伤,体内的人造血浆应该早流尽了才对。
沈呰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悲痛,他不敢相信这个一直保护他的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他的双手颤抖着,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离宗抱起周樗乔,一手拖着沈呰飞快向激动的人群外撤离。
人群的激动情绪终于爆发了,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学校的建筑,一片混乱。
离宗将沈呰放到后座位上,给周樗乔系好安全带,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近期海涅神堡开启了空中管制,暂停一切民用车使用空中通道,警车闪烁着七色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与他们是相反的放心。
车内
“哥哥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周樗乔在一旁小声地抽泣着,眼神中满是自责,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声道歉,“对不起,如果我不咬阿斯兰忒,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静怡姐姐的妈妈也不会死,她一定讨厌死我了……”
沈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不怪你,是那些人太疯狂了。”
是的,他们太疯狂了。
沈呰从后视镜看到人群疯狂攻击身边的一切,他们是真的愤怒吗,还是想找到伤害别人的借口呢。他的手还按在周樗乔的背上,轻轻拍打,车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周樗乔时不时的抽泣声。
离宗将她安排住在齐麓的研究所,看得出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好。沈呰走在所有人后面,没过多长时间,存在周樗乔口中的林静怡来了。
她二十岁出头,也许不到二十岁,穿一身白色休闲装,头发有些干枯。
周樗乔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去,却在靠近她的瞬间站住不动了,眼眶里蓄满泪水,小心得让人心疼。
林静怡一把抱起她。
“乔乔,你没事就好。”
周樗乔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林静怡上前两步,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捧着她的脸,“你没事就好,我妈妈她……我会保护好你的,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这段时间她成长了许多,林芝在的时候她只需要站在妈妈背后享受她的保护,而妈妈不在了,她就应该强大起来保护更弱小的人。
周樗乔在她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她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呰,“这位是?”
“沈呰。”
林静怡和齐麓一样,是那种看起来就非常温和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是沈先生吗?”林静怡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听乔乔提起过你。”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沈呰仰头看到一架架小型战舰从空中飞过,刚刚还晴朗的天空此时阴云密布。
齐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仰头看天。
“他们终于要行动了。”
“议会的多数派就这么看着吗?”
“他们裹挟了民意,因为他们是多数人。”离宗淡淡地说,“多数人的暴政才是最可怕的,那些人因为总督的时吓破了胆,林芝独裁太久了以至于其他人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沈呰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展开什么行动,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
很快齐麓就说明了前因后果。
反对向地球输血的民众并不是最近几十年才有,事实上,在二百年前海涅神堡刚刚建立三十年时,议会就有声音说要发展新人类文明,与旧人类划清界限,但他们很快被排挤了出了议会,消失了。
“没想到这些年他们一直蛰伏,”离宗说,“他们被赛博人吓破了胆。”
林静怡愤怒道:“他们拿我母亲的死作筏想要抓住真凶,真是贼喊捉贼!”
“他们未必会放过我。”
离宗不假思索地,“我会保护你。”
他的嗓音清亮,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身姿笔直如出鞘的利剑。
沈呰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见他眼底的鄙薄。这个蠢货,还是这么愚蠢至极,他真想放出末日菌潮改造下他的脑子,或者打开看看他是不是被救世军洗脑了,连失去记忆都想着拯救世界。在这个虚假的世界做着拯救人类的梦,同样的戏码他看了太多次,都有些腻了。
他看向齐博士,说:“刚才我被暴徒扔的石头砸重了,身体总有些迟滞感,能帮我做做检查吗?”
林静怡不知道他是人造人,加上沈呰还戴着口罩,她也没多想,“齐博士在医疗领域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比的,费用我来支付。”
沈呰悠闲地跟在齐麓身后,看着他僵硬的背影,齐麓走得飞快,好像这样就能甩开身后的魔鬼。
到了医疗室,他反手锁上大门,呼吸都重了三分,这天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不露破绽,这会早已支撑不住了。
他顶着沈呰的同时,沈呰也在打量他,看起来和CSEP的齐博士外貌上有很大差别,年纪相差了三四十年的确不同,尤其是性格上……离宗恐怕想破头也不知道他深信不疑的齐博士竟然是赛博人的内鬼呢。
沈呰摆摆手,“还等什么,不做检查吗,博士?”
齐麓用专业仪器做了检查,说:“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只是有些脑震荡。”
沈呰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忘了,我是人造人,没有脑震荡。”
齐麓一顿,很快恢复平静,“也是,那你是想要……”
“但你是人类,我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人痛苦。”沈呰懒洋洋地打断了齐麓的话。齐麓脸色微变,“你想怎么样?你变了,看样子这两年你经历了很多,你是怎么从走私船上逃走的?”
真是个非常尴尬的问题,恢复了记忆的沈呰对人造人89号机的记忆简直是不忍猝读。他起身去柜子里翻了瓶酒,不知道是哪个狡诈的研究员藏起来的,但逃不过他的嗅觉,他拿了两个烧杯,谁知道从前是用来盛什么东西的,倒了一杯放在齐麓面前,“喝一杯?”绿松石一样的液体冒着气泡,触发了某种反应,顿时无数泡沫涌出,不一会腐蚀掉了杯子,医疗室顿时发出警报。清扫机器人的脚步声飞快接近。他叹了口气,重新倒上第二杯,再度递给齐麓,“别浪费,趁着杯子溶解前喝下去。”
见齐麓不接,沈呰轻笑着一饮而尽,见齐麓脸色大变,他得逞似的擦了擦嘴。
齐麓没接,但也没推开,就那么看着沈呰,“别兜圈子了,直说吧。”
“我不得不说,你们人类真的很奇怪。一方面,你们歌颂人性的伟大,一方面,你们又把人造人当成了工具。既然你们已经把我当成了工具,为什么不能接受一个工具的反抗?”沈呰说着,又倒了第三杯酒,“这杯酒敬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办法这么顺利地回来。”
[你们人类?]
齐麓没有动那杯酒,“你是回来复仇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他拿起旁边的一块机械手臂,把人造皮肤和血管覆盖在上面,“这是仿生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吧,要不要看看我在这方面的‘老本行’?我亲爱的老师,毕竟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老师也很焦虑吧。”
齐麓沉默了几秒,“如果你敢乱来——”
“杀掉我?别忘了,我是一个连脑震荡都不会有感觉的人造人,你拿什么威胁我?用你的生命吗?”沈呰笑起来,“别这样,博士,我们还可以谈谈别的。”
他靠近齐麓,这个无知觉危险逼近,以为沈呰绝不敢在研究所对他做什么的男人冷笑道:“我心澄如镜,行正于义,没有什么好说的。”
沈呰伸手摘下他的金边眼镜。
久等未归,齐麓和沈呰有什么好谈的?
又过了几分钟,研究所的大门被撞开来,一队粗鲁的士兵荷枪实弹包围了研究所,一楼的负责人前去询问,被一枪托打倒在地,血流如注。
“你、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合法的纳税人,是海涅神堡第一研究机构——你们——”
为首的军官冷笑道:“很快就不是了,我们收到线报,你们包庇罪人林静怡,现在立刻交出她!”
林静怡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常出现在林芝身后,为选举站台。
“荒谬——!!她是总督的女儿——”军官眼神轻蔑,“总督的女儿就是下任总督吗?政治家的女儿一定是政治家,银行家的女儿一定是银行家,科学家的女儿的一定是科学家,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负责人气得手指哆嗦,“胡搅蛮缠!”
研究所的安保力量并不弱,但并不是军队的对手,很快,几十名安保人员全部被按在大厅里,军官来到照片墙跟前,巡视一番,“负责人齐麓呢,叫他出来,不然我们一层一层的搜。”
“不行!每个实验室的东西都很珍贵,你们这些粗人怎么能进去!”
话一出口,追随的士兵纷纷怒目而视,粗人?你才是粗人?
军官一枪打爆灯管,冷笑一声:“搜!”
数百人赫然冲进研究所,各楼层时不时传来研究员惊恐的尖叫,和器皿被杂碎的声音,但他们竟然分得清轻重,那些封存高传染源株的房间他们一个没去。
“人找到了?”
士兵压着个三十几岁、脸色潮红的男人下楼,军官核对好身份,“齐麓?”
“我是。”齐麓呼吸急促,他额头上时不时有汗水滴下。
军官抬起他的下巴,问,“病了,什么病?该不是装的……林静怡人呢?”“没找到。”
军官冷哼一声,“她跑不了。”
忽然身侧传来一道声音,“榆长官。”
榆阳侧头看向戴着面具的人,刚刚同齐麓一起被压来,他疑惑地问,“我们见过?” “没有。”
“故弄玄虚。”榆阳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他伸手摘下沈呰的面具,顿时倒吸气声一片。手没拿稳面具掉了下去,嗓音颤抖,“沈呰……阁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这张大名鼎鼎的脸上,人的名树的影,已经数十年没公开露面的诋毁者竟然出现在了这里,榆阳站都站不稳,“您、您怎么会?”
这张脸真的很好用。
齐麓低着头,没人看得起他的表情。这真的有用?真的能行?他两年前做梦都想不到人造人89号的这张脸有一天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关于诋毁者的一切信息都是禁忌,连赛博人那边都是讳莫如深,作为人类的实际领袖,诋毁者沈呰却不站在人类这边,没人知道原因。齐麓深吸一口气,刚才沈呰对他做了什么,但中途被士兵粗暴的打断了,他这才从那种恐怖的臆象里挣脱出来。
榆阳心想今天恐怕不是他的死期,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我见过林静怡。”沈呰说。
“她是个比你好得多的人类。”
完了。榆阳心想。
地上各种碎片和彩色液体倒出他阴霾遍布的脸,从沈呰的面具被揭开时他就没了退路,手下们还很茫然,这些新兵不知道他们正在把枪口对准何等存在。
榆阳呵斥道:“把武器丢下,立刻出去!”
然后,他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长官!!!”新兵们大惊失色,他们甚至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榆阳声色俱厉,大喊:“出去!”
一个接一个士兵掉头离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当最后一个士兵踏出研究所大门后,只听“砰——”的一声,榆阳向后倒在血泊中。
死得干干脆脆。
不了解诋毁者的人茫然地四处看看,有人忍不住干呕出声。
“把尸体拖出去。”离宗说,他上前几步捂住沈呰的眼睛,低声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自杀。”
很快,数个清扫机器人开始整齐有序的工作,惊吓过度的研究员纷纷各回各家,很快研究所就安静下来,齐麓这时已经整理好衣服,他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本能地对沈呰产生了畏惧,难道这张脸的可怕之处连顶着相似面孔的人造人都能影响吗?如果有了沈呰的容貌就能获得他的能力,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也要让黑医做这个手术。
榆阳的血迹很快消失了,一切发生的太快,很多人都像做了梦。反锁了实验室大门后,离宗带着其他人来到地下,林静怡紧张地站出来,神情复杂地看向沈呰,从监控里她看见了一切,若是被发现齐麓制造了与诋毁者长相相似的机器人蒙骗他们,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
“我还不知道你是机器人,谢谢你了。”林静怡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周樗乔,感激地说到。
谁都没有觉得他就是诋毁者,连沈呰自己也不这么认为,他冷淡地坐在周樗乔身边,娇小的孩子与冷淡的青年,他们之间闲适的氛围与另一边的紧张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若是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反应不过来!榆阳的死足够他们变成惊弓之鸟!这段时间是沈呰替我们争取的,一定要把握住,呵呵,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束。”齐麓的怒气所有人都感觉得到,这倒是奇怪,离宗半是疑惑半是赞同,这么多年齐博士也有了些变化,从前的他总是有些懦弱,换做十年前早就六神无主了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林静怡转移出去,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但想来你手上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我不会问,但希望你能继承林芝阁下的遗愿。”
林静怡感激地看向离宗,“我会的。”
沈呰梳了梳周樗乔的发尾,未发表看法。
接下来的事情沈呰没有参与,他回到在海涅神堡的住处,闭着眼感受了下,在同化了数十亿生物后末日菌潮的各种能力都有了跨越式增长,如果全力以赴,不出15日,就能同化掉海涅神堡所有生物。
除了、赛博人。
沈呰的手指不间断地敲击桌子,他想起来当初和齐麓一起去伊甸,他带了个赛博人,这个赛博人现在会在哪里。
“瑟炽、他的名字是瑟炽。”
赛博人特殊的硅基生命形态也逃不过末日菌潮的感应。
他将感应范围扩大到整个星球,没过多久,沈呰嘴角露出笑容,“找到你了。”
海涅神堡,一个偏僻的居民区,硅基人瑟炽正准备去打工,他是少数的和平主义者,反对赛博人的人类清除计划,为此,他被视为叛国者,遭到通缉。
在繁华的大都市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咖啡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们在这里享受着咖啡的香气,谈论着生活琐事。
瑟炽外表与人类无异,精细的五官、逼真的皮肤,还有那独特的体温,使他几乎完美地融入了人类社会。他在这个咖啡馆里担任服务员的角色,端送咖啡、整理桌椅、与客人交流。然而,他的一举一动却透露出一丝不寻常。他的动作精准而机械,他的眼神缺乏人类的情感波动。老板和客人只当他是身体组织大部分被机械替换了的改造人,完全没把他往赛博人那面去想。
瑟炽是最勤奋的员工。他总是早早地来到店里,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他的手速极快,一杯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短时间内便出现在柜台上。然而,瑟炽的心中却充满了困惑。他不明白人类的情感世界,也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欢笑或哭泣。他试图去理解,去模仿,但总觉得自己离人类的情感世界越来越远。他觉得,碳基人和硅基人是能够相互理解的,有一天,人类和赛博人一定能手握着出现在阳光下。
正当瑟炽换好了制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
咖啡厅的门重重关上,瑟炽擦拭吧台的手顿住。
这名客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菜单看了起来。
“一杯黑咖啡,一碗炸酱面。”
“咖啡厅不售卖炸酱面,如果有需要请自行购买。”
“有什么推荐吗?”
瑟炽说了几个名字。
沈呰一查,果然是评分最高的几家店。
啼笑皆非,两个非人类竟然一本正经ID讨论附近店铺哪家最美味。
“请给我一双筷子。”
炸酱面很快送到了,小狗机器人摇晃着尾巴叫了几声,黑咖啡很苦,沈呰喝了两口放在一边,时间飞快,本应该客流最大的早高峰却没有一个客人进门,瑟炽应付了老板的几次询问终于忍不住来到窗边。
“我记得你。”“是么……”沈呰笑着看向他,笑容蛊惑。
瑟炽感到他的意志正在被侵蚀,他后退两步,然而身体机能已经紊乱,他在平地踩空摔在桌椅当中,老板睡眼惺忪地从二楼探出头来,见到瑟炽几乎半融化的惨状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你是、什么……”
抵抗很强烈。
末日菌潮加快侵蚀瑟炽的意志,对一些阈值高的个体,同化需要更多时间,目前他遇到的最难同化的只有齐麓,再加上这个,如果赛博人都这么难以同化的话……他或许需要换个计划了。
十几分钟后,瑟炽从桌椅中站了起来,他扶起椅子上,回到柜台后,不一会儿一个神色匆忙的上班族挤开门进了来,疑惑地看向窗口边纹丝未动的面条。
什么人啊,跑咖啡厅吃面。
“六杯加多点糖,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