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呰被逗笑了,“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男人扬了扬手里报纸,“还说其他动物也都不登大雅之堂,海豚居然被称为水上恶霸。”
沈呰被这句话逗笑了,“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鸽子象征着和平。”他喜欢海豚,从小到大一直想去海洋馆做驯兽师,只可惜自己的专业和爱好毫不相干。
“你笑了,我就知道这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动物很合你心意。”他又低下头继续看报,随着报纸哗啦啦翻动的声音,谢尔曼磁性的声线响起,“最初人们驯化鸽子是因为它们能找到回家的路,就把鸽子放出去,让它们把信息带回来。像信鸽、家鸽都是这样。”
沈呰不置可否,眼前的男人虽然有点怪,或许是翻译腔的问题,但并不讨厌。
鸽子不怕人,纷纷落在人们身上寻找食物,沈呰招手叫过一只鸽子,抚摸它光洁的羽毛,鸽子亲昵的蹭着他。
“你知道海豚为什么被称为水上恶霸吗?”男人突然问。
沈呰撇了他一眼,或许他是个动物爱好者呢,沈呰想,随口应道:“愿闻其详。”
“海豚不屑和陆地上的动物为伍,只在水中称霸。”
“对,这才是它的性格。每种动物都有其独特的生存智慧,人类和动物都应该各走各的路,融不到一起。”
男人收起报纸,“是啊,有些人就是容不得和自己不同的东西存在。”
“并不奇怪。”沈呰说着,站起身来。
男人望着他背影笑了笑,“要走了?”
“嗯。”
“要是不回去也可以,在这里喂鸽子也挺好。”
沈呰想了想说,“好像也不错。今天的天空很蓝,适合放风筝。”
他又坐了下来,这个眼睛幽蓝的男人身上有种奇妙的魅力。好像在这个奇妙的午后安静地呆在广场上喂鸽子也是不错的消遣方式。沈呰从卖鸽子粮的老人那买了一包食,时不时撒向鸽子群。
“叔叔,你还是不要买吃的喂他们比较好。这些鸽子是卖粮的老爷爷养的,他每天都会把鸽子放飞到广场上。”一本正经的小学生悄悄告诉他。
沈呰看向不停向人群兜售鸽子粮的老人,大部分人都会买一包,他顿感无趣,起身准备离开。
“祝你旅途愉快。”外国男人说。
“会的,你也是。” 沈呰站起身,朝男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报纸,上面写着“城市天空将有短暂的风筝表演”的活动通知。他看着那个活动地址陷入沉思,半晌后放飞手中的鸽子让它追赶空中的同类们。
不远处公园里传来风筝飞起来的欢呼声,男人抬头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风筝微笑起来。他目视沈呰远去,才没在引起任何人注意离开和平广场。
这里的人太多了,散发着臭味。
谢尔曼迅速拐进了某条几乎没人经过的巷子,很难想象在一个现代化的都市里会有比贫民窟好不了多少的地方,明明有时候只是隔着一堵墙、一条河,人类生存的条件却像隔了数百年。
他低头快速穿过狭长的黑暗,犹如一颗沉入海底的石头,在浑浊不清的泥沙中起伏。当他终于走到一个狭窄的小巷时,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沉默。
他回头看了一眼,仿佛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生锈的门。
屋子里充满了旧书的味道,还有一盏昏暗的灯照亮着。他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拿起一只陈旧的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些文字。
“和平广场的风筝,飞翔在天空中的梦想,贫民窟的我们,却只能在地下仰望……”
他停笔,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写下:“生存与死亡,只是一线之隔。城市的繁华与我们的现实,只是一墙之隔。在这座城市,贫富差距的鸿沟似乎永远无法填平。”
他把笔放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沉寂,仿佛能穿越时间的隧道,看到那些被遗忘在阴影里的人们的苦难和挣扎。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不公,谢尔曼伸出手,一团火焰在他手掌上沸腾,他的目光倒映火焰,仿佛要吞噬一切。
“骆马市、沈呰……”谢尔曼喃喃自语,从C457处交易的情报——一个生锈的SD卡,内存只有300m,不知道多少代的产品,光是解读里面的内容就让他花了不少时间,里面只记录了大量的乱码,起初,谢尔曼还以为自己被骗了,等他查阅了大量资料后才从一本古老的纸质书籍里知道需要将乱码转换成另一种罕见的编码,其中复杂程度可见一斑,半年后他才破译磁卡上的所有内容。
【骆马市、诋毁者、沈呰、救世主、骗局、模拟、观测窗、救世军……】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
血红的三个叹号仿佛嘲讽着谢尔曼。
整个世界就像一幅画,但笔触生硬,不够生动。谢尔曼摸着SD卡,感受到一种冰冷的触感,就像它的内容一样,让他遍体生寒。
“模拟……观测窗……救世军……”这些词汇似乎都隐藏着某种深意,它们似乎构建了一个庞大的阴谋。在它的面前,世界的真实性荡然无存。
模拟这个概念指的是创造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平行空间,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与现实世界产生交互。
他曾以为自己知道了不洁之种的秘密,已经得到了开启世界的钥匙,但现在看来,他连最基础的一步都没有走对。他想象着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模拟,那么他的生命、他的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和欢乐,可能都只是某种未知力量操控下的产物。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恐惧。
\"不,\"他低声说,\"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星空,那里有无数个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呢?他紧紧握住手中的SD卡,决定要找到真相。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找到答案。
谢尔曼握紧拳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捏碎,疼痛而清醒。他仿佛站在真理的门口,眼前却是一个扭曲的现实。
火焰在他的手指尖跳跃,他感受着热浪的冲击,却无法抵挡这个信息的冲击。
谢尔曼的思绪被一阵手机震动打断,是他的线人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线人的声音急切而激动:“谢尔曼,你查到了什么?我听说你最近在找这个。”
谢尔曼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小心点,谢尔曼。这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宋章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我可不打算和你一起死!你知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人!老天爷,难道他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子吗?听着,我不能有更多的行动了,我已经听了你的话去他所在的学校当了门卫,昨天有两个人以做客的名义到我女儿家,他们的目光……不会错的,他们在怀疑我!”宋章的声音变成了哀求,“我真的不能害了我的女儿。”
放下电话,宋章立刻把卡抽出来扔进马桶里冲水,好像只有这样能让他的心平复下来一点似的,“该死!”老人一拳砸向墙壁,骨节瞬间红了,“到老了还遇到这种事!”
他洗了把脸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工作岗位,校门口一辆黑色汽车不耐烦地按了几下喇叭,宋章拉上窗户,歪着嘴说道:“登记!”
“我你不认识?”开车的男人不满地探出半个身体。
宋章摇摇头,“登记,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登记!”
“我是孙兴的侄子!”
“你是他爹也得登记!”
二人大眼瞪小眼,宋章还解释了一句,“最近由于外来人口过多导致城内治安不好,失业率比去年又上升了,最近案件也变多了,半年前还发生了歹徒持械冲击小学的案件……”
油光水滑的男人被气笑了,“我?持械歹徒?”
“登记!”
“怕了你了,”刷刷签好了名字,“这样行了吧。”
宋章拉下闸,放行。
男人从车窗伸出手,给宋章比划了一道中指,“看门狗还咬主人了,我呸!”
二年级组生物办公室
“这破班谁爱上谁上!青春没有售价,徒步直达西伯利亚。”坐在沈呰对面的女生飞快收拾东西,一边握住沈呰的手,“师哥,我不干了,这活真不是人能干的 ,我准备去西伯利亚投奔我表姑,她在那种土豆,要是以后骆马市也不能呆了,联系我,土豆管够。”
今年气候局预计未来十年内骆马市将逐步转为海洋性气候,已经有富人计划搬迁至更内陆的地区。西伯利亚地区的温度也在降低,据说冻土层都有变成沃土的趋势。
“一路顺风。”
“呜呜呜,师哥我真的舍不得你啊,离老师会后悔的!我磕过的cp绝对不能be!”
李娜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还和离老师联络吗?”
“啊,几个月前见过。”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开了,但是我相信你们是真爱,真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李娜临走前突然问,“师哥,你最近有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有个叫末日会的教派到处发表演讲,说什么要□□,让一切回到从前。”
沈呰一边说着,一边把李娜的电脑屏幕往上推了推,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卫星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些红点和绿点。
“这是我们目前的气象卫星监测情况,你看这些红点,代表骆马市未来的气候变化趋势,这些绿点则代表西伯利亚的气候变化趋势。”李娜叹着气,“看来骆马市真的要变成海洋了,不过得一百年后吧,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这代人是见不到那一天了,不知道百年后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沈呰伸出手去触摸那些红点,仿佛能够感受到它们所代表的冰冷和湿润。
“小李,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我们眼前的事情。”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们的工作做好,让孩子们知道他们面临的未来多严酷,让更多的人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刘老师说的对,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开始学习农业相关知识了,毕竟高科技的东西我玩不了,我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考个农业学位”
沈呰:“或许,搬到西伯利亚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哥,你要去西伯利亚?”李娜激动地说。
“嗯,我想去实地考察一下那里的气候变化情况。”当老师的好处就是有寒暑假了,如今学生不用假期也要在学校补课,老师有了更多的时间。
“还有四个月呢。”
“寒假西伯利亚很冷啊。”
“如果冬季气候也能适应的话,其它季节应该也没问题。”
送李娜到校门口时,这个神采飞扬的姑娘转身紧紧拥抱了沈呰,“再见了,期待在西伯利亚见到你。”
“嗯,再见。”
只是,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代没什么承诺是可以永恒的,一次大型天灾就能改变一切。
刚进入九月下旬,中部省份突兀地降低了十几度,往年二十几度的天气一下子在零度上下移动,20日的晚上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学连续下了十几个小时,能见度不足三米,全市中小学被迫停课,电也断了。整个城市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
局域网还能使用,沈呰从地下室拿出小型发电机,连接在热风机上,又从阁楼拿出很久没用的毛毯。
沈呰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从地下室取出小型发电机,连在热风机上,又从阁楼里拿出很久没用的毛毯。这个寒冷的季节,仿佛一下子就降临了。
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城市被大雪覆盖,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
局域网上,热血的民间组织已经开始组织志愿者们进行救援行动。对于那些没有足够保暖设施的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发电机在地下室运行着,她用它来给热风机供电。虽然发电机的噪音有些刺耳,却比外面的寂静要温暖许多。
他坐在毛毯上,感受着温暖的气息,心中感到一丝安慰。
雪会下多久呢,骆马市论坛偶尔会刷出一条帖子,回应者寥寥。
已经是第二天了,电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但只是限量供应,外面的雪还在不停地下,突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呰放下手机,疑惑地走向门口。
敲门的是个陌生老人,沈呰不敢大意,他悄悄地握紧雨伞,问:“您有什么事?”
“我发电机没油了,我孙子还在发烧,我急需药品……”老人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助,“我们东十六区,离这很远,我敲了一路的门,没人理会我。”
沈呰打量了一下老人,他的衣服湿漉漉的,在寒风中颤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食物和一盒药。
“我这里有药,我送你去。”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回到屋里,拿起一个手电筒,又裹了一件更厚的毛毯。
他带着老人到了车里,发动车辆,雪地里的车轮印很清晰,他沿着这些车轮印前进。
路上的积雪很厚,车轮压出的车辙深深地印在雪地上,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情况更糟,房屋大多被雪覆盖,有些房子甚至出现了裂痕。
早些年,骆马市大量接受难民,城市不堪重负,这些难民绝大多数住在外环城,当时骆马市有大量烂尾建筑,难民和贫困的移民就被安置在这里,近些年还好一些,骆马市拒绝接受更多的难民,记得在六七年前难民问题使得骆马市的治安一度成为全国倒数。
小区门口是有一家药店的,但门上挂着【售罄】字样的牌子,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最近这些年大家囤药都成了习惯,每每有风吹草动,药品总是被疯抢,我们这里更是如此,毕竟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钱去医院。”
骆马市虽然是医疗之都但也挤压了小诊所的生存空间,大医院的费用从来没有便宜过,老人叹了口气指着前面一座低矮的小房说,“这里就是,进去坐下来下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老人的孙子才六七岁,长得很是可爱,家里只有一老一小生活过的痕迹,一个老大夫从后厨端着姜糖水过来,“喝一碗吧。”
老人解释说:“这是附近诊所的姜大夫,人很好,经常给穷人免费看病,我们千八百人都靠着他呢。”
姜糖水的气味很难闻,沈呰轻轻抿了一口,立刻就感受到了姜糖水的威力。
老大夫笑了笑,“这味道确实不好闻,但喝下去却能驱寒暖身,现在这种天气,感冒可不好受。”
老人深有感触地说:“是啊,现在这个社会,有病没药治,有药又太贵,普通人真是承受不起啊。”
老大夫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药公司的利润越来越大,药价也就越来越贵,我们这些小诊所也很难生存啊。希望这雪能早点停吧,不然医疗资源会越来越紧张。”
听着老人们忧虑的对话,沈呰不知不觉把姜糖水全喝光了。
“嘭!”
“嘿,抗药性还挺强,老姜,你的药真管用啊,别废话了,赶紧把他捆起来。”老大夫褪去慈眉善目的外衣变得面目狰狞而又贪婪。二人合力把沈呰弄进房间捆了起来。
“你从哪骗了这么大的肥羊回来?”
“年轻人心眼好,见不得老人孩子受苦,”张元说着把沈呰身上的羽绒服和毯子都扯了下来套在孙子身上,小孩的确是病了但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小小的手掌灵活地在沈呰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了一盒巧克力赶紧朝嘴里塞去。
老大夫撇嘴说道:“现在这世道,年轻人比老人狡猾多了,我上次差点着了几个小年轻的道,他们不仅没关心我这个路边晕倒的老人反而还想打劫我。呵呵,绑他干什么,多此一举,捂死算了。”
张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就喜欢看年轻人被绑在我面前求我的样子,他们越是挣扎,我就越兴奋,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老人独有的乐趣。”
“啧,你的恶趣味迟早会害了你,地址在哪,我去他家看看。”姜大夫说着拍了拍窗户,不一会又进来几个人,他们围在沈呰身边转了转,“门口那辆车是他的?妈的,这么年轻,这么有钱。”沈呰开来的几十万的代步车让这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红了眼,有个人上去就甩了沈呰一巴掌。
“干什么。”张元拉开侄子,“要你联系的人联系到了?”
侄子嘿嘿一笑,“幸不辱命,等会直接叫人来拖走。”
“你、你还有你跟老姜去这小子家搜搜,有用的都带回来,然后放把火,你们几个跟我等着那边的人来。”
两拨人分开行动后不久,天色见黑,一辆平平无奇的面包车停在张元家后院。
“人呢?”
“在里面。”
来人跟着张元看了货,满意道:“二十几岁,身体看样子没问题,给你五万。”
“五万?去年还八万呢。”
“现在什么时候,人不值钱。”壮汉冷笑地掏出一叠钞票扔给张元,“无本买卖能挣这个数知足吧,要不我不要了,你们再找人?”
张元忍着不敢发火,他知道这帮做人口生意的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五万就五万。”
壮汉一个人就把沈呰拖了出来,张元等人走了,进屋数钱,数了三遍都不对,实际只有四万七,张元气得眼皮直抽抽,“奶奶的狗崽子,雁过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