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逃犯 第14章 回魂夜

那天晚上，离宗话说到一半身体又再次崩溃了，溅了沈呰一身血。即使如此他还拖着烂肉似的身体努力想躲远点，最后沈呰推门离开了，离宗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一些代价，即使他仍旧不满意，但也没必要在此刻惩罚他。

岁末，沈呰收拾好了行礼离开了彩色片研究所，城市正在举行医疗峰会，来往的各国医疗行业人员随处可见，连路边的树都被修剪出南丁格尔的剪影，站在陌生又熟悉的路面上沈呰一阵恍惚。

他抬头看向天空，只见挂着宣传标语和庆贺条幅的飞艇慢悠悠地穿过城市的上空，午后的阳光热烈地照射大地夺目的让人想哭。

忽然一阵熟悉的轰鸣声紧急刹车停在他面前，这是辆二十岁的老爷车，但光洁如新，车门打开，西装革履朝气蓬勃的窦囍下来，“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出院这么打的事老沈你都不通知我一声？当不当我是发小？”

男人英俊的脸露出不满的情绪，沈呰记得这人小时候是个小圆脸，十几岁忽然抽条成刀削斧砍的帅哥了。

“不了，我想走走。很长时间没在外面走走了。”

“那行，我在后面开车跟着你，别不注意摔了，大夫说你腿部肌肉还没完全恢复运动能力，不行了就喊我。”

沈呰走的很慢，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停在路边，低下头看着不停颤抖的双腿露出一丝苦笑，基因药剂虽好但终究不是万灵药，还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车上，沈呰拒绝了去窦囍家休息的要求，问道：“牛轧糖还好吗？”他被非法拘禁刑讯后不知道牛轧糖怎么样了，窦囍连忙打了下转向，“啊，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吧……”“嗯？”“现在他已经是公公了！恨我呢，没跟宠物医生演戏，见到我就一顿喵喵拳伺候。”

牛轧糖是他出事前一个月捡到的奶牛猫，一年过去想来早就不认识他了。

一段时间后，车停止沈呰家门口，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竟然打了个瞌睡，靠背降下四十五度，沈呰昏昏沉沉的，还做了个清明梦，猛地惊醒发现天已经出现了晚霞，沈呰诧异：“天色这么快黑了……你绕路了？”

“啊，看你睡的香没叫醒你，这段路僻静没什么车。”

沈呰睡眠质量不太好，鸣笛声发动机的声音都会吵醒他，这么久竟然没有被吵醒，看来老天都看不下去想让他好好休息。

“你家挺长时间没人住了肯定不少灰尘，要不还是先去我家。”

“你的小孩？”

哦，小孩，晚上吵闹的小孩，窦囍把行礼拎到门口，连同一个保温桶递给他，说：“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媳妇煲的汤，记得喝啊。”

目送老朋友远去，直到尾灯都消失不见，沈呰才从门口的邮筒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荒草丛生的庭院肆意生长野玫瑰，绿萝像的厚实得叶片弹簧床，仙鹤石雕静立于斑驳的小路两侧，白色与墨色的古老三层建筑吞噬了黑夜顽强站立，蝉鸣、蟋蟀发疯似的叫声、池塘的蛙鸣喧闹地让人想哭。

他在绿萝藤墙底下找到了一棵西瓜，足足二十斤的西瓜不用用力就从瓜蒂上脱落……

沈呰是枕着瓜皮在庭院里睡着的，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才真切的睡了个好觉，这天晚上世上的好运似乎都眷顾了他，睡在木板上也没有腰痛、没盖被子也没有感冒、甚至肩颈都没有酸痛，就像在上好的床铺上听着篝火的声音安稳地睡了一夜。

但是这夜晚就像仲夏夜之梦一般短暂，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就看见离宗站在墙外静静地看他。

沈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语气像是在问候死人，“什么事？”

“原缠袭击了看守逃走了。”

沈呰沉默半晌，才从厌恶中挤出一点疑惑：谁？

路上，离宗简要介绍原缠的身份，“他可能是废弃区的孤儿，资料库没有他的信息，之前他答应跟我合作，但后来……你都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彩色片研究所自由行动，昨天你离开后他袭击了齐博士带着研究所唯一一个不洁之种走了。”

“你说他有异能？”

“他的速度力量都远超常人，虽然比起我不算什么，但在追猎者……也很难有对手，”顿了顿，离宗压低嗓音，“他让我流血了。”

沈呰继续沉默，事实上，他觉得离宗的话太多了。

他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离宗，学校里救他的人气教师、寄住在他家的撒欢小狗、对他施加酷刑的残忍猎人，还是这个会讨好他的男人……沈呰闭了闭眼，装作睡了过去。

齐麓严重的伤口都在背部，老人难得健硕的后背像是被猛兽的利爪撕开了三条血口，深可见骨，齐麓性命垂危，还挣扎起来阻止离宗拿基因药剂给他注射，“浪费！太浪费了，这东西用一个少一个。”拒绝无法，齐麓不得已享受十分钟痊愈体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啧啧称奇，竟然连疤痕都没留下。

时隔一天沈呰再次踏入彩色片研究所一股不受控制的厌恶之感袭上心头，离宗何等敏锐立马看出沈呰不悦，他跟在沈呰身后像护卫犬似的亦步亦趋。

隔着不远还在打嘴炮的薱蝶眼尖看到了老仇人，肋骨断了好几次了，手更是被砍了两回，这杂种倒像她们的救世主装起来了，“怎么着，提督大人今个不当人改当狗了？要不要给你准备条狗链子？”

“还有狗盆和狗粮，你喜欢吃什么牌子？”

全然无视污言秽语，离宗眼神紧贴在沈呰身上。

见状，齐麓叹了口气，扶着墙站起来，调出事发时的监控：“如你们所见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监控录像力原缠把齐博士逼在角落里，从他说着什么，可齐博士表情十分茫然，原缠又试了几次齐博士仍然听不懂，他的语气越来越快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身旁的护卫队员发觉不对想要武力制止，却被原缠一一打倒，战斗中齐博士被误伤了，其实从伤口看很难是误伤。

“他的异化程度更高了。”

画面里本来原缠已经成功离开彩色片研究所，中途却又返回来拖着齐博士来到储存不洁之种的密室，用齐博士的瞳孔开启大门，带走了不洁之种。

他是徒手拿走不洁之种的。

齐博士：“我们的实验体想要接触不洁之种前必须做复杂的准备工作，而且也没人直接用身体接触。”

沈呰：“会发生什么？”

“动物实验……动物在直接接触不洁之种后的三十六小时内身体会逐渐溶解，万分之一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异化，但只是短时间看上去进化了，时间一到身体依然会崩溃。”

不洁之种从来不是人类进化的希望，所以才被称作不洁之种，异化之源。

“异化……”沈呰呢喃到，想到那天晚上离宗身体数度崩溃，他对不洁之种充满忌惮。

“沈先生，你应该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吧？”

一时间，所有目光集中在沈呰身上。

原缠袭击事件最大的疑点就是他身为救世军的一员，连穿梭时间线这种十死无生的险都冒了，怎么会干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难道真是为了不洁之种？”

“不是，在未来不洁之种不是多罕见的东西，不洁之种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存世量不少，普通人或许很难接触，但救世军成员几乎都能接触到。”胡德队长说，“毕竟是危险品来着，即使功勋点足够我也没申请过。”

“胡德老大超怕死的哈哈哈！”

“薱蝶！我看你是活腻了！”

那边的纷扰没影响到这边紧迫的氛围，面对众人探索的目光，沈呰感到一阵压力，随之他的大脑疼了起来，忽然站不住了。

离宗连忙扶住他，小声询问：“你怎么了？哪里会痛吗？”

离宗连忙扶住他，小声询问：“你怎么了？哪里会痛吗？”

沈呰甩开他的手，踉跄坐上椅子：“他说……”

每一个字头痛剧烈程度都增加一倍：“他说——”

在所有人震骇的目光中，沈呰说出了让他们否定了他们整个人生的真相：

“我们还在模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