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我自己 第9章 第 9 章

暑假眨眼间就过去了，盛宛昀寄出去的稿件不少都得到了回复，拿了几笔稿费，手里总算有了点钱。

但还远远不够。

所以她在假期还写了一部十几万字的小说，初稿已经完成，还需要时间修改校订，准备带着去学校再修。

开学那天余娴又跟家里闹了矛盾，余家只有一辆自行车，她爷爷平常上工要用，家里又不舍得为了她买一辆新的，奶奶就说让她自己走路去学校。

不说从他们村子到镇上有十几里路，要走上一个多小时，余娴是要住校的，衣服被褥总要带过去，背着那些东西走路去镇上，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半天都不一定走得到，正常的家长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

余娴想骑车把行李先带去学校，回头再把车骑回来，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她打算去问问田佳佳能不能和她同骑一辆车，她可以在前面载人。

虽然田佳佳没考进加强班，她家里还是让她去镇上上学了，普通班只要交学费就能进，现在推行了义务教育，公立学校不收学费，一学期就收一百多块钱的书本费，这点钱绝大多数家庭都负担得起。

余娴好声好气地跟爷爷商量借用一下自行车，可爷爷就是不同意，他对那辆自行车比对孙女都宝贝得紧，轻易不肯让别人碰。

余娴说不动爷爷，正觉得心烦意乱，奶奶又在旁边说风凉话：“早就说不让她去镇上上学，一个女孩成绩好有什么用，就是读出点名堂，以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余娴一听这话就炸了，什么叫便宜了别人？她以后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只是想用一下自行车，又不是让爷爷把自行车让给她。余嘉宝都被爸妈留在那边上学了，她听到爷爷奶奶聊天的时候说光择校费就花了不少，读的私立学校，一学期学费两三千。

而她暂时用一下家里的自行车都不行。

余娴气冲冲地说：“女孩就不是人了吗？从小到大吃的喝的我跟余嘉宝抢过吗？他每年都有一堆新衣服新玩具，我呢？穿的全是别人穿了好几轮的破烂，我要过新衣服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被你们催着做家务，他干过什么？就知道把着遥控器看动画片。你们平时偏心就算了，凭什么连学都不让我上？”

余娴说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眼眶微红，泪水在里面直打转，她强忍着不想在这时候哭出来。

“谁不让你上学了，这不是家里就一辆自行车吗？你骑走了我怎么去干活？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懂事。”爷爷到底还知道要面子，瞪着眼色厉内荏地反驳道。

奶奶则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直接掐着余娴胳膊开骂：“死妮子嘴还挺能啊，说你一句你顶十句，这么泼辣看以后有谁敢娶你。”

“你还想跟嘉宝比？可美得你！我孙子以后给我养老，你有什么用？过几年嫁出去就是别人家人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还能给我看门。”

“这么点路走过去能累死你？非要跟你爷爷抢自行车，个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孝顺。你要不想上就在家干活，别什么都怨我跟你爷爷。”

余娴被掐得终于控制不住掉了眼泪，见奶奶这么不讲理，她气得要爆炸。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可她的亲奶奶却说养她不如养条狗，有这么说话的长辈吗？不把她当人看还要求她孝顺，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那句“嫁出去就是别人家人了”，嫁人嫁人嫁人，凭什么她就得嫁出去？她根本没打算以后跟别人结婚。

看看她那些结了婚的表姐堂姐们一个个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生了女孩坐月子都不能安生，天天在家边带孩子边做家务，给全家人当保姆，还要被公公婆婆挑三拣四，丈夫像死了一样屁都不放。

运气不好遇上个喜欢家暴的，被打到只剩下半条命还得爬起来带孩子。

要是忍不下去想离婚，全世界都来指责你太自私，不为别人考虑。

可是又有谁真心实意地为她们考虑过呢？全是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屁话。

余娴越想越气，奶奶还在不依不饶地一边骂她一边掐她胳膊，余娴差点失去理智跟奶奶打起来的时候，盛宛昀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推着辆自行车冲里面喊：“余娴，过来我带你。”

余娴听见盛宛昀的声音，心里翻滚着的怒气瞬间转变成了委屈，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自尊心，用力挣脱奶奶的手往盛宛昀那边跑了过去。

奶奶还要继续骂，被爷爷拦住了，“行了行了，别让人家看笑话。”

奶奶又低声咒骂了几句才算罢休。

盛宛昀见余娴哭得脸都花了，后悔自己没早点过来，出门前给车胎打气耽误了点时间，不然她不会让余娴被这么欺负。

余娴被盛宛昀安慰了一会儿，总算冷静了些，不太情愿地回家拿东西。

报名要交160的书本费，爷爷给了她185，其中25是一周的生活费，一周上六天课，平均一天不到四块二。

余娴没说少，她心里清楚就算说了爷爷也不会多给，最后又得吵架。

她收好钱，提着装在尼龙袋里的被子和衣服，身上背着自己用旧衣服拆下来的布料拼拼凑凑缝出来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爬上盛宛昀的自行车后座。

可是她坐上去东西就没地方放了，这还是盛宛昀不需要带什么行李的情况下。

“把被子绑后座，你坐前面，可以吗？”盛宛昀问。

老式的自行车前面有一条大横杠，小孩儿坐上去不怎么影响骑车。

余娴还没到发育高峰期，现在又矮又瘦，坐前面勉强能坐下。

余娴没立刻答应，因为她觉得这样很羞耻，明明盛宛昀就比她大两岁，这样一搞好像她还是小孩儿盛宛昀已经是大人了一样。

可是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余娴矫情，最后她还是同意了盛宛昀的提议。

余娴坐上去之后尽量缩着身体，不让自己挡着盛宛昀的视线，因为空间小，她的后背紧贴着盛宛昀前胸，盛宛昀两条胳膊往前伸握住车把，那姿势像把余娴抱在怀里一样，这让余娴有些不自在，同时心里又甜丝丝的。

她喜欢跟盛宛昀亲近。

自行车杠坐着很不舒服，坐一会儿就硌得屁股疼，但余娴一点不敢乱动，怕影响盛宛昀骑车。

尽管她已经尽力缩着身体，可她毕竟不是几岁小孩，脑袋会时不时顶着盛宛昀的下巴。

盛宛昀被余娴的头发弄得有些痒，又不敢伸手去挠，怕摔着余娴，只能尽量忍着。

这一路两个人都被折腾得够呛，到学校的时候纷纷松了口气。

余娴从车上跳下来，动了动坐得发麻的双腿，没好意思去揉被硌疼了的屁股，盛宛昀则用手背狠狠蹭了几下自己的下巴，力气大得把皮肤都蹭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