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死 第3章 为什么变成鱼的是我！？

“醒醒。”李瑟按住魔怔的谢岐，回想起临行时罗璇的再三叮嘱，手上使劲也不是，不使劲也不是。

一个不慎，谢岐挣开束缚，扑倒在李瑟身上，张嘴一咬，不巧咬在反压服豁口上，鲜血直流。李瑟吃痛，又不舍得打，最终手臂悬在半空，无奈看着谢岐。

“给我！”谢岐从喉咙挤出两个简单音节，不顾一切要夺取圣杯，一口白牙扎进李瑟血肉里，任凭李瑟推搡，整个人如同丧尸一般不愿松口。

“我真是。到了哪你都不肯松口。”见谢岐这副不肯松口的模样，李瑟不禁想起与谢岐的旖旎事，但谢岐咬人实在很疼，李瑟还是狠下心来，圣杯咣当一下敲在谢岐脑袋上，谢岐又晕过去。

推开谢岐，看着他嘴里的满口鲜血，李瑟鱼尾出气似地掀翻他。

“疼死我了。”李瑟摸了摸肚子，从变成人鱼后就觉得极度饥饿。

站在球场大小、空旷荒芜的沙滩上，环顾四周，李瑟捕捉到远处有一座建筑，定睛一看，几根巨大石柱矗立，正是先前拔地而起的圣殿，圣殿上如纤尘的花纹清晰可见。

李瑟尝试回忆任何有关于他变异为人鱼的细节，却徒留一片空白。

咕噜噜——

腹鼓如雷。

李瑟叹了口气，海豹般爬进海中，鱼尾在水中出奇有力，仅轻轻一扇，便激射出数米外，而且居然不觉憋闷，闭气也能活动自如，无窒息感。李瑟表皮分泌出某种液质，令他免于腐蚀。

“这里环境这么好么？能见度可真高。变成鱼之后，游起泳来还挺方便。”在海中，李瑟五感被放大，海底传来的地鸣细腻非常，视力竟能穿透数百米海水。

“**！我脑子里不会长雷达了吧？怎么能看见珊瑚礁里躲着的鱼？”不必亲自拨开珊瑚，李瑟也能勾勒出鱼的轮廓。

李瑟两手提着鱼与虾蟹，从海上飞跃，落下沙滩。

见李瑟从水里扑出，眼神落在鱼尾上，谢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你也移植过拟阿古斯特细胞？”谢岐眼神清明，仔细钻研圣杯，没有再被圣杯蛊惑。

“什么东西？”

“根据月背遗迹描述以及人类基因组测序工程结果而人造的伪人鱼细胞，全名为‘拟阿古斯特细胞’。”谢岐拉过鱼尾，像个骨科医生一般敲击李瑟“可能的”骨关节。

“哦——你们想造人鱼。怪不得罗璇要我一定保护好你。原来要留着你造人鱼。怎么，杰出超觉者名单第22位，还担心自己的基因表达不够强烈么？”李瑟抬起腰，配合地把鱼尾搭在谢岐身上，弯起身子，手垫在脑袋底下，“没想到你们居然为了一个什么拟细胞，一个个测基因，有钱烧的。我明白了，你为了还贷款，把自己当试验品卖了。”

李瑟似乎忘了浑身伤痛，开始打趣起谢岐来。

理论上，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遗传了阿古斯特基因。由于未知原因，许多人的基因陷入永久沉眠，没有表达，或表达程度极低。而遗传了人鱼某一完整功能基因的人类，在性状上表现为某种感知或体能超乎常人，最明显的就是视觉，能分辨更多颜色。这样的人就被称为超觉者。

李瑟这样的超觉者，极大程度遗传了控制不同功能的完整基因并成功表达。

只是如今似乎有些表达过头了。

“你还记得变成人鱼的细节么？”放下圣杯，谢岐开始捣弄起手上的手环，手环发出一根光线，似乎是在测量这个地方。

“不记得。只记得熔岩滚滚，我们从上面坠落，亚特兰蒂斯从岩浆里升起，以及一点光。应该就是这圣杯。你们真信圣杯传说啊？”李瑟撕开海鱼肚子，处理内脏，这些鱼肚子里都塞有一颗珍珠，像是天然生长。

“戴上这个。”谢岐没有理会李瑟满嘴的话，径直拉过李瑟手臂，扯下工服，不由分说套在他腕上，“小冬，检测各项数据。”

“基因测序……”

“正在识别生物磁场……”

“检验生物电……充电中……”

“连接神经电场频段……”

“查询个人信息……编译熵级……”

李瑟正欲拆下时，女声响起。

“李瑟先生您好！我是人工智能小冬，编号0016，竭诚为您服务！”

停下手，李瑟惊叹地打量这莫比乌斯环一样的腕环，不过两个并排的镯子大小，艳羡道：“怎么你连这东西都有。这东西挂‘钧网’上快4亿能元一个。我再出半辈子任务也买不起。而且它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能联网？”

这是人类智慧产物，堪比人脑的便携式光量子智能计算机。

“检测拟阿古斯特细胞。”谢岐按住李瑟胡乱拨弄的手，一只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请李瑟先生同意请求。”

“同意。”李瑟声音闷闷，伸出舌头坏坏地点了一下。

“生物磁场为10T，为标准量的一千兆倍；生物电流0.1A，为标准量的1666.6666倍；未检测到标准拟阿古斯特细胞。”

谢岐难以置信，一把夺回手环套在自己手上。

“检测拟阿古斯特细胞。你再玩，别怪我不顾体面。”

“生物磁场为1乘以的负十二次方特……生物电流0.12mA……检测到标准拟阿古斯特细胞，未激活。是否激活？”

谢岐取下手环，再套在李瑟手腕上。

“再测一遍！”

“谢岐先生，请不要质疑我的程序。”

“别测了……”李瑟咽了口口水，看着谢岐专注的神情很是无奈，忽然回想起某个事后的夜里，谢岐在台灯下处理研究数据的模样。

谢岐皱眉，无视李瑟，抓住他处理海鱼的手臂，再次命令：“越过检测程序，直接启动激活程序。”

“未检测到目标靶点……释放共振光弦中……未检测到拟细胞激活信号……激活失败。”

虽然手环提示激活失败，但李瑟身体却发生变化。

鱼尾开始散发荧光，神秘纹络被激活，在体表显出光彩。

“豁——”李瑟惊讶，他眼中，世界放慢，似乎目睹微观世界里电子跃动，能量具象为一道道洪流，从各种力场中奔涌而过。伸手，能量似乎随他舞动。

可惜的是，这样的状态只能维持一刻，李瑟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是谢岐把他浇醒。

“你昏了一天一夜。”谢岐定定看着李瑟，手持圣杯继续往李瑟身上舀水。

“你和我不同。你真是阿古斯特遗种。”谢岐语气激动，“本该我来激活拟细胞使用圣杯。但现在你比我更合适。”

“呃——呵，那还真得谢谢你们顺便给我找到爸妈了。”李瑟冷笑一声，捡起地上有些干的鱼，“一天一夜这鱼还没臭？”

“这里的日夜要快很多。大概一两个小时就是一天。什么叫‘给你找到爸妈’？”

“什么叫‘这里的日夜快很多’？”李瑟话锋一转，看着天边的海鸥，“我们穿越了？”

“应该还没。可能是亚特兰蒂斯的空间场效应导致的景象差异。”见李瑟不愿意回答，谢岐没有深追，手上舀水动作却渐渐温柔。

“你生气了？”按李瑟的过往印象，看到他这副模样，谢岐通常会冲上来，先自己深入研究一番。

谢岐手顿了顿，微微叹气，轻轻道：“你本来不用变成人鱼的。你知道它意味什么吗？”

见谢岐舀水动作不愿停，又听到他肚子打鼓，李瑟不耐烦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回去吧。有功夫浇水不如吃点东西。”

“我不吃生的。”谢岐将圣杯扔在一边，压向李瑟，“除了生鱼片。”

挣扎一番，李瑟嘴角抽搐，将谢岐推开，爬起来，背过身去，继续处理鱼去了。

“你**什么时候了。”李瑟低下头，微微泛红的发丝很好地隐藏了他脸颊的一抹淡红，又蜷起鱼尾，似是在掩饰什么。

“手环给我。”谢岐被鱼尾扫在一边，也不恼，整好衣服，朝他索要手环。

“刚才你不拿，等我醒了问？你心里没我啊？啊？”

“快点！我要分析数据。”

“不给。”李瑟狠狠将鱼撕成条，在海岛上找了两根干枯枝条以及一些引火物，双手猛猛搓动，大力竟真能钻出火花。

串起鱼条，李瑟在火光前把玩手环。

“为了合同我可是拼了老命。先收点利息。这玩意我只见过‘黑背’的老大有一个，他水平不怎么样，钱倒不少。”

鱼条熟得很快，虾蟹也烤得通红。

“海鲜有一点好，不用加盐，可惜留了一会儿，味道有些变了。”李瑟狼吞虎咽，“还不过来，我吃完了啊？”

谢岐猛地扑向李瑟，强取手环。李瑟分明抬手就能将谢岐甩飞，但当手指触摸到谢岐细而韧的腰身后，李瑟回想起自己在海中随手一巴掌拍晕海鱼的情景，止住手。

“要不是罗璇千叮咛万嘱咐，你现在拼都拼不出全尸。但是我说，我现在变人鱼了，你还能变吗？”李瑟尝试性剥开一块虾塞进谢岐嘴里，不曾想这人一边嚼一边闹，偏偏那不可动摇的眼神还让李瑟不敢直视。

一番胡闹过后，谢岐终于是夺回手环。李瑟恋恋不舍地看着手环戴回谢岐手腕，手环也发出声音。

“谢岐先生，请不要分离高能电源。在电量充足情况下，小冬能更好地完成服务。”

谢岐幽怨地瞪了一眼李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小冬下达命令。

“定位，分析能量场构造。”

“定位失败。分析失败。”

“肯定是你把它从我身上夺走，它生气了。”李瑟嘴里叼着一块虾肉塞进谢岐口中。

亚特兰蒂斯外，数座巨大的航舰残骸挤在一点，堆积成山。后来战舰的空壳漂浮在海上，昭示此地曾发生过一次激烈战争。人类与海妖的战争最终没有赢家。海妖肉块夹杂人类断体冰封一处，尘封在无人知晓的深渊。

或许是仁慈，联盟最终决定冰封这片海域。在未来，倘使有幸，身体完整的人还有机会从深层冰冻中重生。

大抵命运也仁慈，罗璇的胶囊飘飘荡荡，深入洋流，错过救援船只的探测，躲过渔民渔网，最终回到希望港。

数据总部，共计一百二十三人，默首致哀。

没有劝慰，没有致辞。

灾难刻意留下幸存者，借此以向世人炫耀。

随残骸之山往下，不断向下，光线如蛛丝一直拉扯到亚特兰蒂斯，牵到黑暗中的殿堂。亚特兰蒂斯最中央，一轮光晕通向另一个世界。

世界内，谢岐伏在李瑟背上，在海面飞速前进。

圣殿越来越近，李瑟看到两个人影在海面上枯坐，是漆黑的驾驶员与麦考斯特教授。两个人坐在圣殿四方形庞大祭台阴影下，显得极为孤单。圣殿，由九根巨大石柱环绕而成，中心四方形祭台材质灰白细腻，如同倒扣的青铜鼎扎根方圆上千米的沙滩。从天空中看去，像是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

庞大石台上，绘有人鱼生活场景的笔画已经被岁月擦去色彩，只隐隐约约透露出人鱼文明的过往辉煌。石台壁下，尖锐的石块从沙砾中破土而出，如同一片灰暗的石笋林。

“是小黑和麦考斯特教授。再坚持一会儿，就要靠岸了！”李瑟声音紧张，背上，谢岐抱着圣杯面色苍白，被冻得不轻，几近失温。但是皮肤却没有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而产生变化，谢岐身上涂抹着一层轻薄的膏液。这是李瑟身上分泌的液质，几乎能完全杜绝海水腐蚀。

上岸，谢岐抱着李瑟，瑟瑟发抖，贪婪地吸收李瑟的体温。

小黑驾驶员与麦考斯特急切上前。

“Mermaid！”麦考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不停擦拭镜片，手舞足蹈地将各种宗教的礼敬手势都打了一遍。

“W！T！D！F？！”小黑驾驶员嘴大得能塞进李瑟尾巴。

李瑟此时才看清小黑的模样，人高马大，圆头圆脑，厚唇高鼻梁，黑得好像阿古斯特基因全表达在黑色素上了。

“Is that the Saint Cup？”

“Yeah。”李瑟如蛇盘立，一手抱着谢岐，一手取下被黑布包裹的圣杯。

李瑟不敢让二人直视圣杯，以免两个人也像谢岐一样陷入疯魔状态。

“但我不能让你们直接接触。”李瑟找来俩贝壳，滴了几滴血进去，“喝。否则你们会被圣杯蛊惑，从而发疯。”

小黑一脸嫌弃：“Hey！”

麦考斯特则老老事实喝下血液，并说道：“我不确定我是否能承受阿古斯特人血液的毒性，不过圣杯倒也值得我舍命一搏。”见麦考斯特痛饮鲜血，小黑才肯照做。

李瑟并不知道其中的典故，想夺回麦考斯特手中的贝壳时已经迟了。

文中谢岐的生物磁场量是是1*10的负十二次方，不知道为什么预览的时候显示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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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什么变成鱼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