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攻玉 > 第4章 第 4 章

攻玉 第4章 第 4 章

作者:凝陇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6-18 16:30:10 来源:文学城

安国公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趁那东西锁紧自己之前抓向身边的少女:“驹齿未落的小儿,敢用这种阴险法子暗算我,捆住我又何妨?我立刻拉她陪葬。”

她手臂正待伸长,前方冷不丁刺来一样物事,剑锋碧绿冷莹,正是早前让她吃过大亏的翡翠剑。

滕玉意早在安国公夫人分神之际就能动弹了,她平生最记仇,正等着将这东西挫骨扬灰,然而,不等她刺中那怪物的左爪,绳索便猛地收紧,安国公夫人眼珠发凸,一下子被拔离了地面。

结界破了,贵女们吓得花容失色,院子里混乱不堪,绳索绕过一圈,末端蹿回到少年手中,他笑眯眯捆住那妖物,随手将一样东西掷给滕玉意:“把这药给伤者吃了。”

滕玉意险险接到药瓶,仔细打量那人,头戴白玉远梁冠,腰悬金饰剑,紫色襕袍,青色袜舄(注①)。按照本朝规制,这是亲王级别的服饰。

再看长相,十七-八岁的年纪,长身玉立,丰标俊雅,若不是脸上那抹笑太坏,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滕玉意早认出这人是谁,当今皇上的亲侄儿,成王夫妇的长子,集无数荣宠于一身的,赫赫有名的宗室子弟:蔺承佑。

滕玉意瞟他一眼,回身拽过仍有些发怔的姨母往屋里走:“多谢世子。”

前世滕玉意唯一一次跟蔺承佑打交道,是在玉真女观的赏花宴上。

那时段滕两家已经退了亲,父亲仍在淮南道监军,滕玉意为了照顾患病的姨母自愿留在长安延寿坊祖宅,随着父亲卸任的日子越来越近,府里经常收到父亲从淮南道寄来的信,她不明就里,暗猜与父亲要调任回京有关。

当时表姐死因仍未查明,她每日在姨母病榻前服侍,因为意志消沉,已经许久未出门游历了。那日管事拿来帖子她本不欲去,直到听说设宴人是皇后,这才打叠起精神筹备。

如滕玉意所料,赏花会空前热闹,贵女们盛装打扮,成群聚集在一处。据说不止皇后,连常年在外游历的成王妃也来了。

滕玉意随贵女们去拜见皇后和成王妃,忽听人悄声说:“瞧,那就是成王世子。”

滕玉意顺着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俊美倜傥的少年穿过花园。

此人箭袖轻袍,臂上挽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弯弓,不像来赴宴,倒像随时要离开此处去狩猎。

“呀,他哪像来相看娘子的,像是来玩的。”

“我听说他本要去打马毬,临时被成王妃给押来的。”

宴会正式开始了,滕玉意随众女抚琴、品茗、赏花,因为隐约猜到了皇后举办这次诗会背后的深意,她表现得尽善尽美。闲聊时含珠吐玉,赋起诗来别出机杼,即便在僻静角落跟下人打交道,也比平日宽柔有耐性。

诗会结束后,皇后和成王妃特意招滕玉意近前,她文文静静答了好些问题,出来时听到宫人议论:“我猜会是滕将军家的小娘子,这位的相貌也太招眼了,别看世子骄纵,毕竟到了开窍的年纪,若是他亲眼见过滕家小娘子,多半也会动心的。”

“看王妃的意思,好像也对滕家很满意,小世子谁都不怕,就怕他爷娘,有王妃在场,世子不敢胡来的。要是这回世子还敢跑,少不了会被王妃狠揍一顿。”

滕玉意听了觉得十分新鲜,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次听说会亲自揍儿子的王妃,本想再次端详那位坐在上首的成王妃,皇后就令人把她们带到园子里赏花。

路过叠翠亭时,滕玉意瞥见亭子里趺坐着好些衣饰华贵的少年郎君。微风吹动竹帘,席上投来数十道目光。

滕玉意目不斜视款款而行,霏微细雨默然洒下来,脸上有种毛茸茸的凉意,当晚回到滕府,她回想白日皇后和成王妃拉着她问话时的情形,已是成竹在胸。

她自忖对这位成王世子毫无倾慕之心,只不过在席上听仕女们私底下含蓄调侃,说得最多的就是成王世子,她边饮茶边竖着耳朵听,心中暗想,既然都恋慕此人,想必他有些过人之处。

这一回议亲的宗室子弟那样多,她滕玉意不能俯就,挑就要挑个最好的。

隔日打探消息,皇后和王妃拿着她的画像征询意见,蔺承佑只有毫不留情的两个字:不娶。

当时滕玉意正挽着袖子用白蜜调香,闻言差点打翻香盏。

不娶?她还未必肯嫁呢,一定是表姐的死和姨母的病扰乱了她心绪,所以她才会昏了头去参加宗室子弟选亲。

其实这两日她早就想过了,未曾谋面,脾性全然不知,那日听来的种种,不过是那人在外人眼中的样子,内里究竟怎么样,时日久了才知道,假如是个不好相与的,搭上的可是一辈子。

她五岁就没了母亲,父亲南征北战不在身边,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事事由自己掌控,亲事非同儿戏,她该庆幸蔺承佑不娶,省得她将来后悔莫及。

她冷笑三声,转眼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翌日照例到杜府服侍姨母,晚上回府令人做驼蹄羹。

香浓羹醯佐以波斯酒肆买来的三勒浆,当真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美馔。

酒足饭饱之后,滕玉意到浴斛里沐浴,本来好好地绞着絁巾,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两个字:“不娶。”

呵。她立时坏了兴致,绷着脸把絁巾扔回水里,力道大了点,水花全溅到浴斛外。

白芷和碧螺溜到一旁窃窃私语:今日小娘子不知因何事生气,一整天腮帮子都鼓鼓的。

笑话!她心情明明好得很。滕玉意不紧不慢穿上衣裳回房,可直到歇到床上了,脊背上还有一种极不舒服的痒感。

这份痒不在骨也不在皮,若是伸到后面去挠,未必找得到地方,归根结底一句话:不痛快,浑身都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的感觉持续了三天之久,久到滕玉意琢磨着做点什么找回场子了,就在此时,姨母杜夫人的病情骤然加重了。

滕玉意不眠不休侍奉药石,姨母的病势却越来越沉重。

医官们个个束手无策,滕玉意情急之下给父亲送信,求父亲尽快想办法。

自从阿娘去世,滕玉意因深恨父亲甚少与他写信,接连几回求父亲,都是为了姨母的病。

父亲果然赶回了长夜,并在当夜请到了尚药局的余奉御私底来诊脉,可惜还是晚了,姨母的病损及了根本,拖了这些时日,已是医石无用。

姨母走的那晚,姨夫和表弟在棺椁前哀哀痛哭,滕玉意木然跪着,心知哭也没用,五岁时就已尝过这滋味,哪怕她哭得撕心裂肺,母亲也只是无声无息地躺在棺椁里。

记得母亲去世那晚,她站在灵堂里,用小小的手拍打冷冰冰的木板。

“阿娘,阿玉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阿娘,阿娘起来看看阿玉。”

府中太乱,滕玉意趁下人们不注意爬上了棺椁,母亲身着盛装,鬓边贴着花黄,那张安静柔美的面庞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笨拙地爬进去,冲母亲伸出胖胖的胳膊:“阿娘,抱阿玉睡觉觉。”

母亲不理她,她小声啜泣,把自己的脑袋贴到母亲胸前,握紧小拳头说:“阿娘别生气,阿玉乖,阿玉帮阿娘打坏女人。”

她幻想醒来母亲就会理她了,依偎在母亲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许是心里的祈祷起了作用,半梦半醒间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可等她充满惊喜地睁大眼睛,对上的却是父亲满是胡茬的憔悴脸庞。

父亲表情哀伤,眼眸里布满血丝,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滕玉意怔忪了一会,猛然想起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不由哇哇大哭起来:“我不要阿爷!阿爷是坏人!我不要阿爷抱!”

父亲潸然泪下,双膝一矮,抱着她跪到棺椁前,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沉默得像一座山。

她大声抽噎,在那一瞬间,终于意识到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恐惧的滋味无限扩大,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她踢打父亲,放声尖叫:“阿爷是坏人!是你害阿娘生的病!”

回忆到此处,那种悲凉愤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忽有人在耳畔喊:“阿玉,阿玉!”

滕玉意回过神,看着姨母那张跟母亲相似的脸庞,心里填满了酸楚,她呜咽着扎进姨母怀里:“姨母。”

杜夫人呆了一呆,表情随即温柔下来,抬起手来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下轻抚滕玉意的后脑勺:“好孩子,这是怎么了?定是那怪物把你吓坏了,有姨母在,什么都别怕。”

滕玉意环顾四周,她们刚进屋,蔺承佑给的药瓶就在手里,只一怔,就迅速平复了心绪,打开瓶盖,一下子倒出三粒丹药:“姨母,我们先分头服药。”

杜夫人喜不自胜,“哎”了一声,自去安排。

端福躺在廊庑下,滕玉意拿着药去外头救人,董县令家的管事娘子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来,干巴巴笑道:“滕娘子,方才老奴说错了话,老奴给娘子磕头赔罪,但我家二娘急等着救命,滕娘子快把丹药给老奴吧。”

滕玉意横她一眼,这主仆俩缺德事没少做,依她看一点都不无辜,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公然见死不救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微微一笑,慷慨地打开瓶盖,谁知只倒出一粒药丸,里头就空了。

受伤的还有两人,一粒可怎么分?管事娘子面色变了几变,那边只是个老仆,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药既然只有一粒,当然要留给她家二娘,于是赶忙上前抢夺:“老奴先替二娘谢过了!”

不料滕玉意身子一偏,抓着那药就奔向端福。

管事娘子目瞪口呆,眼看滕玉意一溜烟跑了,她气急败坏跺跺脚,回身下了台阶,眼含热泪望着蔺承佑:“世子,我家二娘命在旦夕,滕娘子拿了你的药却不肯施放,岂不白白辜负了世子的高义之举。”

蔺承佑毫无反应,管事娘子咽了口唾沫,明知那边有妖怪,仍硬着头皮捱过去。

“世子,那丹药……”

说话时无意中往庭中一瞟,不由吓得一哆嗦,只见安国公夫人的脸说不出的怪异,乳白色底子透出光光的亮彩,不像人的面皮,倒像上等的邢窑白瓷,眼眶有如抹了艳色胭脂,醺醺然透出狰狞的醉意。

安国公夫人嘴上贴着符纸,只恨口不能言,盯着蔺承佑瞧了片刻,忽然无声笑了笑。

她这一笑,庭院前的帷幔无风自起,黑云从四面八方涌来。

管事娘子双腿直发软,这情景让人想起风中摇曳的牡丹,那张脸之前有多美貌,此时就有多瘆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脚下突然传来异动,低头一瞧,地底下钻出好些五颜六色的花枝,枝叶簌簌摇晃,像在闻嗅着什么,扭头发现管事娘子,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管事娘子吓得连连往后退,然而那花枝顺着腿就往上爬,越挣扎缠得越紧。

“世子,救、救命!”

蔺承佑脸上那抹谑浪的笑不见了,飞身跃到屋梁上,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直到管事娘子吓得屎尿屁都要出来了,才掷出一张符:“可以滚了吗?”

那道符击到院中,溅出阵阵焦臭味,花枝躲闪不及,一大半被烧得焦黑,剩下那些吃了教训,齐齐缩回地底。

管事娘子脚下一松,忙不迭爬回廊庑下:“滚,老奴这就滚。”

她心知蔺承佑早就可以出手救她,无非嫌她碍事才叫她吃苦头。都说这位世子不好惹,今晚算是领教够了。

①此处参考了《旧唐书.舆服志》中关于亲王、皇子服饰的相关规定。

唐时服饰以紫为尊,自武德年间起,就规定只有“亲王及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以穿着紫色常服。

陪皇帝到月灯阁观大脯算正式活动,所以阿大出场穿的是最风骚的紫色哈哈哈哈哈哈哈。

②驼蹄羹是唐朝一种著名美食。三勒浆是波斯人酿造的一种美酒,由菴摩勒、毗梨勒、诃梨勒三种果实酿造,所以叫三勒浆。(详见《唐国史补》。

ps:唐朝的酒度数不高,酒精浓度普遍低于18%(白酒的酿造技术是在元朝时才出现的),所以女子喝酒也很常见,尤其是贵族女子,几乎把酒水和蔗浆当作一种日常饮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