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灯光柔和,夜色静静笼罩着一切。
输液瓶挂在床边滴答作响,小樱半躺在病床上,秀丽的脸颊苍白,额前散着几缕湿发,指尖轻轻按着腹部的棉被,眼神却逐渐失焦。
她终于清醒了。
清醒到能感觉到体内那个尚未成形的生命,也清醒到……意识到自己这一路究竟承受了多少。
房内一片寂静。
南野秀一坐在病床旁,手轻轻握着她的。见她发呆,他低声唤她:
“小樱?”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却突然浮出浓浓的情绪——
难以压抑的,疲惫、恐惧、不安,还有悔意。
她忽然转过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颤抖得像细雨:
“我……好像……真的很糟糕……”
“我居然不敢告诉你……”
“我怀孕了,却还去练跳跃……为了面子咬牙坚持,还骂自己不能软弱……”
“我一个人害怕、一个人做决定……甚至还想着是不是……不要这个孩子……”
她说着,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地落下。
“我怕你不爱我了,我怕自己只是个累赘……”
“我连……连去医院都不敢告诉你……”
“我……是不是很自私……”
她越说越低,肩膀微颤,最后整个人紧紧抱着被子,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哽咽出声。
“我好怕……真的好怕……”
秀一整个人怔在原地,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击中。
他从没见过小樱这样哭。
不是眼角落泪的克制,而是彻底的崩溃,是一个一直强撑着的人终于卸下全部伪装的脆弱。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立刻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小樱——”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力道几乎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不是你的错——不是!”
“你不是自私!你只是太坚强了,坚强得让我心疼……”
“你不说,我也没问,是我不够敏锐,是我让你一个人撑到崩溃。”
小樱靠在他怀里,眼泪把他的衬衫浸湿,却仍哭得像个孩子。
“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也不想这个孩子……没有完整的家……”
秀一心头一紧,低头贴住她的额头,轻轻哄她,嗓音低沉温柔:
“你不会失去我。”
“我在。”
“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你累了可以哭,怕了可以抱我,难过可以骂我,但你不能……一个人扛。”
他说完,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缓缓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而她还在抽泣,海蓝色的眼睛泛着水光,睫毛都湿了,像雾气中的星。
秀一看着她,看得呼吸发紧。
下一秒,他俯身——
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带着火焰。
不是宣泄怒意的掠夺,而是将所有的疼惜、悔意与炽热化作温柔与坚定,用唇来安抚她颤抖的心。
他的指尖轻抚她的后颈,吻逐渐深入,将她拉得更近,像是害怕她再度远离。
小樱呜咽一声,却没有拒绝。
她的手抓紧他的衣襟,像是抓住一根沉溺海底的浮木。
这一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她的泪终于止住,情绪也随之慢慢沉静。
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缠,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小樱。”他哑声低语,“别再一个人承受了,好吗?”
“让我……和你一起走下去。”
她闭着眼点了点头,轻声回应:
“嗯……”
“你来晚了一点,但……还好我还在。”
“还好……你还在。”
—
而窗外的天色,终于破晓。
他们的心,穿过漫长夜色,重新靠近。
清晨,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帘缝隙斜斜洒落进来,落在被子上的那只纤细手掌上。
小樱依旧静静躺着,脸色已比昨夜好看许多。身旁的床边坐着南野秀一,红发微乱,神情温柔,视线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
她睡得很沉,像是终于从长久以来的压力和独自承担中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柔得像初春的雪。
秀一轻轻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那枚婚戒的位置。
当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时,他第一时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早安,小樱。”
小樱看着他,有些迷迷糊糊:“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秀一轻笑,“你睡了整整一夜。”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起了昨晚的一切,轻声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他将她的手轻轻举起,在她指尖印下一吻。
“而且我已经向公司报备了你的状况。”
小樱怔住:“你告诉他们……我怀孕了?”
秀一点点头,语气坚定:
“我不允许他们再把任何通告塞到你头上。从现在开始,你的工作是——安心当妈妈。”
她一愣,下意识轻抚肚子,有些茫然地喃喃道:“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秀一握住她的手,靠近她,目光温柔得如盛夏暖风:
“名字可以以后再想,但你不能再一个人撑。”
“这是我们的小孩……不只是你的。”
他温柔的话语像温水一样包裹着她,让她喉头一紧,眼眶微热。
就在这时——
“咚咚咚!”
病房的门被敲得极快且急促,紧接着推门而入的,是三个熟悉的身影。
“——小樱!!”
“你怀孕了都不告诉我们?!”
毛利兰、美音、铃木园子几乎是一齐冲进来,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果篮、营养汤和小巧的安胎娃娃。
“你、你真是的!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你上一个节目脸色发白,还以为你只是太累!”园子叉着腰,“居然是因为怀孕?!你怎么连我们都瞒!”
美音最是激动,直接把果篮一放,扑到床边抱住小樱:“你这个家伙!怀孕了居然还自己跑去医院,昏倒了才告诉我们?!”
“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的时候差点把电话摔了啊!”
小樱被她们的热情和数落包围,一时间哭笑不得地举手投降:“……对不起啦,我真的只是还没准备好面对……”
毛利兰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泛着柔光:“恭喜你,小樱。真的……太好了。”
“我替你高兴。”园子也坐下来,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这家伙,从以前就这么逞强。以后别再一个人什么都闷着了。”
“没错!”美音挺起胸,声音带着职业经理人的干脆果决,“你的偶像工作我会立刻通知公司——全数暂停。”
“从今天开始,小樱休业,专心安胎。”
“其他所有工作由我接手,公司不敢多话。”
小樱愣了一下,看着美音那认真到近乎霸道的表情,鼻头一酸,最终软声笑了:
“……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
秀一站在一旁,没打断,任由女孩们围着小樱打转,他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眼角泛光,却终于不是强撑的样子。
这是她曾无数次梦里渴望的场景——
不是独自扛下,而是身边有人牵挂、有人担心、有人守着她。
而这一刻,她终于拥有了。
—
不远处的桌上,一张尚未打开的产检预约单静静躺着。
而那份“未命名的生命”,正在她体内悄然成长。
他们还没想到要叫他什么。
但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会一起——迎接他。
无论未来多么不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