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弥黛尔和她的星辰 第54章 狂欢节(11)

“你是在看不起他，还是在看不起我？”

弥黛尔低声说道。她走过去，弯下腰捡起那张面具，看着那血红色和深蓝色的釉质，像镜子一样映着自己隐忍着怒火的脸。她看着那张面具，把它举的高高的，仰头眯眼，似乎是想要透过那面具看清那后面的脸。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上这种套，我可爱的男孩？”

对方因她的话而陷了片刻的沉默，再开口时，他把声音压的极低，语气中透露出丝丝怨恨和疑惑:“你大概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撒加说话吧。”

“有什么区别？你也好，艾欧里亚也好，撒加也好，你们在我眼里都只是孩子而已，如果非要从你们中二选一，那还不如两个都去死好了。”她说。

弥黛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无论在平时里表露出怎样的性格和理智，当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弥黛尔身上那冲动激情，充满破坏性的特性就一定会暴露出来。

如果实在守护不了，那干脆彻底毁灭。

至于这样的话在对方听来是轻视，是宽慰，还是虚张声势，那都已经无所谓了。

“哈啊……你不觉得，撒加不在这里，听不到你这些话，这实在太可惜了吗？”

“没有什么可惜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话不是说给任何人听的。”

话音刚落，那张面具在少女的手心里化为齑粉。她垂眸看着从指缝中淅淅沥沥下落的尘埃，说:

“面具是无法代替你自己的，加隆，还想质疑或者复仇的话，就自己过来见我吧。”

她哗地打开大厅的门，大步流星的在长长的中廊里行走着，金属质地的鞋跟用力撞击地面，发出一顿一顿扎实又明快的声音。她所经之处都掀起一阵迅捷的热风，推开落在她身后两边无数扇墨绿色的门。这些门依次打开，暴露出房间深处那一只只孱弱呆滞的人魂。

弥黛尔东转西转，像无头苍蝇那样走遍这层楼，最终在那大厅的反方向尽头，门牌号为xxx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她想。

粉碎那只似乎有着干扰效果的面具后，她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立刻遵循着这股气息来到了此处。不过，就算是已经到了这样近的地方，她还无法准确地确认对方的身份。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便露出麦田般灿烂的内部壁纸。她看见这房间里的人，隐约的猜想终于得到了印证。她惊喜地喊道。

“阿鲁迪……？！！！！”

……巴？

一瞬间，那硕大坚实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和他的前辈哈斯加特一样，阿鲁迪巴无论是出招的速度，还是招数的范围，在同届黄金圣斗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弥黛尔一开始的防备不够，只能把自己的脑袋迅速变回鳞角狰狞的巨大龙头。她硬着头皮，打算以龙躯的硬鳞层硬抗金牛座战士的拳头，但预料之中的艰难却没有出现，甚至可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拳头，袭来的只有纯粹小宇宙的力量，如强大却空洞的龙卷风那样扑面而来。

一逮到机会，黑龙便一口反咬了上去，满口利齿闭合，却只吞噬了满口的空气。

这个情况……

黑龙睁开布满褶皱的眼皮，眼球前转，看清了蓬勃燃烧的小宇宙的终点。

只见阿鲁迪巴闭着眼睛，双手抱臂，微低着头，山一样屹立在原地，周身的小宇宙雷电一样明亮，战意高昂到令弥黛尔的心中都生出了一丝亢奋。

“无论怎样，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夺走他们的灵魂。”

他这样说，声音犹如洪钟一般。

弥黛尔立刻明白了，这只是灵魂体，金牛座战士的真身不在这里。

这个情况让弥黛尔微微松口气。可是随之她便面临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阿鲁迪巴的灵魂显然没有了正常的分辨意识，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进入这个房间的人。而弥黛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要如何让他恢复正常。

我不会允许你们夺走他们的灵魂……吗？

有谁要夺走这些人的灵魂吗？

“阿鲁迪巴，艾欧里亚在哪里？”阿鲁迪巴的灵魂体无法伤到弥黛尔，可弥黛尔也很难制服住身为灵魂体的对方。她只能一边同对方缠斗，一边思考着对策。

她本来以为是那种特殊的面具控制了那些灵魂的心智。但阿鲁迪巴的脸上却没有戴着面具，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吗？

“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休想在这里为所欲为。”

“阿鲁迪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只以更加剧烈的攻击来回应弥黛尔的提问。

弥黛尔不会被对方的攻击直接伤到，却也不敢把动作完全放开了战斗。她恢复了人形，从而让自己能够使用一些更加精细的招数。在这个过程中，弥黛尔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脚下踩到了黏糊糊一汪水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在弥黛尔鞋跟下扭动了一下，便“呲溜”一声往门外跑去了。

“不行——！！”阿鲁迪巴突然怒吼道:“艾欧里亚，这里由我守着，你快点跟上那家伙，不然的话会——”

“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那人的“食物”！！”

阿鲁迪巴的话不是说给弥黛尔听的。

就像他的攻击一样，阿鲁迪巴显然是在无意识地遵循他清醒时最后的意志。他的话让弥黛尔意识到，她必须去追刚才那只奇异的生物。但如今的阿鲁迪巴又实在让她放心不下，这便使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目前已知。这些异常的灵魂大概率和那些特殊的面具有关。而根据弥黛尔自身的经历，之前她破解这种操控契机来源于……

雅典娜，萨沙。

但弥黛尔身上已经没有媒介可以用来对冲海皇的小宇宙了。

不，等等，说到雅典娜的媒介——

他的黄金圣衣呢？

弥黛尔猛然反应过来。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曾听那两个女孩子说过“有两个金闪闪的人进入了大厦”。如果她们没有说谎，那就意味着阿鲁迪巴和艾欧里亚在进入大厦的时候应该是穿着黄金圣衣的，但眼前的阿鲁迪巴的身上，却只有寻常的衣物。

灵魂和□□的外貌往往是一致的。但只凭这一点，弥黛尔也推测不出什么来——如果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绊在了这座满是人气的大厦里。那黄金圣衣的存在就太招人耳目了，选择解除圣衣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但如今这个情况恐怕很需要黄金圣衣的加持。弥黛尔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的黄金圣衣召唤到这里来吗？

有什么办法可以……

这个时候，弥黛尔的余光无意中瞥向了门外。这一眼，让她看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

那个之前被关在玻璃墙内，向弥黛尔求救的人偶。

居然不知何时，不知用各种手段地从玻璃墙里跑了出来，如今正偷偷地隐藏在门后面，只悄悄地露出了半张人面。

白色的，空洞而模糊的眼睛轮廓，意义不明，情绪不明地地望着这边。

这种东西在背后偷窥自己，还在是战斗的时候，任谁都会感到浑身不适吧。

弥黛尔第一反应就是用延长的爪甲击穿了它长着红色血管的胸口。在确实地感受到了那种皮肉撕裂的手感后，她便想到——这东西明明只是个人偶而已，它是怎么穿过那层玻璃来到这里的？

人偶没有被赋予惨叫的机能，它只是发出“嘎啦”的一声闷响，就从门背后消失了。

外部的种种异常实在太多，弥黛尔只能暂时选择退出阿鲁迪巴所在的房间。而当她走出门口时，阿鲁迪巴的敌意就消失了——他并未追来，而是止步于房间之内，这或许说明这些房间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或魔力，能够让房间内的生魂保持一定的稳定。

走廊上，弥黛尔环顾四周，随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就在她同阿鲁迪巴缠斗的这段时间，有相当一部分的面具生魂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三三两两地站在走廊上，看身体的朝向，他们应该是打算去往大厅，却不知为何，这些家伙走到一半就都停下了脚步，木头一样不动了。

一阵细碎的响动声传来，人偶细瘦的手臂在走廊左端的尽头挥了挥，一晃而过。

弥黛尔思索了一下，就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转过那道墙，远远地看见那个人偶抱着什么东西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看上去活像一团快要腐烂的肉质菌。他的衣服更少了，身上只挂了少的可怜的几片深蓝色布料，远看过去活像一只外星生物。

而这只“外星生物”的怀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着不容忽视的金光。

弥黛尔眼前一亮，快步地走了过去。人偶见到她这样，紧张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这使得它怀中事物的一只犄角完全漏在了外面，发着黄金特有的灿烂光华。

弥黛尔立刻就认出了，那是金牛座黄金圣衣的头盔。

弥黛尔走到那人偶面前。人偶浑身一颤，更加有力地抱着那个头盔，扭过身去，似乎极不情愿的样子。

“交出来。”

弥黛尔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见对方依旧不肯，她也懒得和他废话，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提溜了起来。人偶的手一松，怀中的金牛座头盔就顺势滚到了地上，他的上身被迫抬起，后半身拖在地上。弥黛尔可以清晰地看到人偶身上被她刺穿的破洞，正好在心口的地方。因血管中涌动的空气，它伤口处的人造肌肉不断抽搐着，血淋淋的，就像有了生命一般。

“这是你偷的？”弥黛尔杀气腾腾地逼问这只人偶:“你从哪里拿到的头盔？”

人偶在弥黛尔的桎梏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与它激烈的动作相应，这人偶的情绪似乎也过于不平静了一些，它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踢打着，没有声带的漏气喉咙中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

黄金圣衣——

我才没有偷，那是我的，我应该有的，我本来就应该有的黄金圣衣！！

谁还能比我更有资格？你凭什么夺走我的东西？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

弥黛尔面色不善地盯了这人偶两秒。然后，她兀地松开了手，那人偶便像烂泥一样地趴在地上。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低身去捡地上的头盔。

人偶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啊，啊啊……”它焦急地在嘴里发出一些寓意不详的元音。

除了被人刻意输入的一些语句外，人偶几乎不会说别的话。

弥黛尔停下来看着他。感觉到了弥黛尔的视线后，人偶似乎变得更加激动了，它一边抬头看着弥黛尔，一边用手指着另一头的某个方向。

“我的。”他委屈地说:“那是我的。”

弥黛尔若有所思。

尽管有着一些顾虑，弥黛尔最终还是过去了人偶所指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弥黛尔倒也知道，是一个被封起来的铁门，本来应该是这层楼配备的安全出口。但因为这地方乱七八糟的各种门实在太多，弥黛尔之前也没有特意留意过这里，如今她站在这扇门面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上面后，她才隐隐地感觉到了那背后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大厦存在的魔力结界干扰了她的探知。她伸手融化了铁门的门锁，拆下原本缠绕的锁链。那只人偶鬼鬼祟祟地跟在弥黛尔身后。弥黛尔不理会它，伸手推开铁门。看见眼前的东西后，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除了头盔以外，其余的黄金圣衣部件组合成人的形态，巍然不动地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上，散发着慑人的小宇宙。

而黄金圣衣所面对的阴影中，隐藏着无数邪恶怨恨的视线。弥黛尔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正是与自己在电梯上遇到的海怪同种的生物，且有着非常惊人的数量。

一明一暗，一正一邪，就这样泾渭分明地僵持着。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留在那儿的理由吗？阿鲁迪巴。”

弥黛尔明白了，未带上面具的阿鲁迪巴灵魂并非没有挣脱术式的能力，而是他自己选择把灵魂和圣衣都留在此处，为的是阻挡那些隐藏在阴影中，遍布大楼的怪物。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弥黛尔进入这一层，那些怪物就都自动退去的原因。

强大的守卫震慑了这周围的怪物，才让这层楼保持了表面上的安稳。而那些生魂之所以离开了房间，可能是因为弥黛尔和阿鲁迪巴的战斗分散了后者的注意力，才让某些东西或力量有了可趁之机。

她可不能让阿鲁迪巴的努力白费。

意识到这点的弥黛尔转身就想往大厅走。可这个时候，一直偷偷摸摸隐藏在她身后的人偶突然发出一声怒不可遏的嘶叫，朝着那光华璀璨的黄金圣衣扑了过去。

“去死。”人偶喊出了他人输入的指令:“去死！！！”

他说的并不是“那是我的”，因为他其实很清楚，这件圣衣并不是属于他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们的。

弥黛尔不防备这只人偶是有理由的。因为人偶只是人偶而已，以它的力量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就算它把那泡发了的手指握成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摧毁那件圣衣。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只被反作用力波及，跌落到那长长的，深不见底的楼道中去。

积怒已久的海怪一拥而上，海藻般的触手缠遍了人偶的周身。

人偶本身有着自我保存的程序，在遭遇绝境时会尽其所能地挣扎。而他的内部原本就输入有面对这类情况时该有的口令。于是，半巧合的情况下，陷入黑暗中的人偶趴在楼梯上，朝着少女的背影，竭尽全力地伸出手。

“救救我。”

“谁都好，求你救救我。”

人偶用绝望的声音，这样说道。

弥黛尔站住了脚步。

“啊，有件事忘记了。”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我可不能让阿鲁迪巴孤军奋战呢。”

她扭过头，无情意的双眼中氤氲着猩红的色彩，背着楼梯口的光亮，就像随着海雾散去而渐渐浮现的灯光一样，成为了这阴暗之地唯一却暧昧不明的指向。

她启唇，呼出一点轻薄的热气。

“像你们这种东西，就算多杀一些也不会惹什么麻烦——那就稍微打扫一下好了。”

阴沉潮湿的楼道瞬间被红黑色的龙息照的雪亮，水中的魔鬼被在炽热的魔焰前节节败退，原本的阴影线向下猛降，而无论是触手，还是粘腻危险的目光，都在弥黛尔的目光所及之处化了为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快到等人偶的求生警报彻底解除，开始寻找弥黛尔的踪迹时，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救……救……”

略带茫然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楼梯中。人偶不知道下一步它该做什么，只能像出了bug一般，结结巴巴地复述着那几个字眼。

它被救了，毫发无伤。

这是连它的设计者都不曾预料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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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婚礼大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