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数不清第几次点开大蛇丸的定位,代表三忍位置的三个圆点依旧处于同一空间:他们是小学生吗?同学之间需要黏这么紧吗!
他粗略计算对比了迪达拉的战力,怎么都不像能以一敌三。满级瞪着位处火影楼的定位,不认为大蛇丸会突然倒戈木叶,但这也太不对劲了,木叶在此期间大概一直在开会商议应对‘晓’的相关举措,不可能会带上大蛇丸。
“左拐,直走,然后右拐……”玩家还是那么爱自由探索,不开木叶地图,凭借曾经居住此地的记忆,随手指路,带着迪达拉在村内四处乱逛。
木叶土著阿飞面不改色:这路不对吧。
几人越走人流量越多,迪达拉显然也发现了异常:“这路不对吧,满级。”
大蛇丸会躲在这种地方吗?而且木叶忍者的数量也多起来了——迪达拉把脸藏在斗笠后,总感觉周遭忍者的视线时不时扫过他们所在的方向。
晓组织数年来被多国雇佣暗地活动,向来神秘低调,明面上名声不显,与几人插肩而过的忍者们不像有能触及到这种程度情报的资格。
没有杀意。迪达拉捕捉到几句语嫣不详的‘火影岩’‘浪忍’之类的话,微微皱眉:他们认识‘晓’?
“怎么不对了,一直是这样走的,第一次来木叶不知道路不要乱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得到关注最多的家伙反而没在意NPC们的古怪视线,满级在心底唉声叹气:大蛇丸没有solo的意思,沉迷与老同学聚会,总不能直说迪达拉一个人打不过三忍,因为这样他就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出手了。
“我们离火影楼越来越近了。”迪达拉眼前的金铃一晃而过,透过斗笠下垂的布条间隙清晰望见了不远处的建筑上鲜红的‘火’字:“你不会想说大蛇丸在火影楼吧……还有,嗯,你为什么扛着阿飞?”
“阿飞走路太慢了。”满级随着迪达拉停下步伐,转身看他:“这样做更有效率。”
迪达拉深刻怀疑三人身穿同样的衣服,满级又抗着一个带奇怪面具的男人,这样的打扮出现在中忍考试期间的忍者村过于吸引注意力,才导致路人的关注。
显然木叶尚不清楚‘晓’的性质与目的,也不了解组织成员全是叛忍,否则木叶不会放任他们大大咧咧在村内晃悠。
迪达拉很有前辈风范,具体表现为他确实认真为队友操心了。他想:也不能太引人瞩目。
迪达拉说:“这样太明显了,我们要隐蔽行动。”
玩家对宇智波好心人保护欲爆棚,好似陡然让阿飞深陷敌对阵营的同时失去自保能力的不是自己一般:“你刚刚差点在大街中心用炸/弹围殴一只乌鸦,哪里隐蔽了。”
被封印了查克拉的阿飞被迫听两人争论不休,暗叹:好吵。
迪达拉中断了与玩家的日常辩论,他敏锐地抬眼:“有人。”
与忍者不动声色的打量或平民光明正大的关注不同,这两股视线显得更加直白而目标明确,扫向满级的目光明显证明双方相识,偏来迪达拉方向的则显得小心而警惕。
“这是他们的村子,有木叶忍者很正常。”满级说。
迪达拉轻啧一声,开始后悔自己没与绝联系,在抵达目的地前取得木叶的最新情报。
原本想着满级在场,也不必舍近求远。结果身旁这家伙不知在木叶搞了什么事,木叶的态度过于奇怪。迪达拉想:按理说,宇智波鼬卧底身份暴露的那一战,木叶该对‘晓’有所了解,现在的态度却更像放任。
“杀了灭口。”几只指节大小的白色蜘蛛麻利从迪达拉袖口爬出,他望向不远处的两个木叶下忍,静待满级做出反应。
三人对面是朝满级挥手打招呼的小李以及面无表情的日向宁次,下忍们努力掩饰的警惕与来自迪达拉的试探在满级眼底同样清晰明了。
他对迪达拉的指令无动于衷:“不要总想着干掉别人,迪达拉前辈。”
“你在说什么?”迪达拉皱眉。
空陈身上偶尔会冷不丁飘出点宇智波气质,平淡语调里隐含傲慢意味——通俗点说就是:满级惹人嫌的样子有时候像宇智波鼬。
不是长相或语调的相似,反而是更深层次的共通点,总之还是挺让迪达拉反感的:“我就知道你和宇智波鼬是一伙,莫名其妙的发言让人听着真不爽。”
他又试图让另一个人听话:“喂,阿飞,你究竟要犯懒到什么时候?我们一起把空陈干掉吧,嗯,一样能证明你的实力,不用去找大蛇丸了。”
“迪达拉前辈,阿飞动不了。”阿飞表面还在伪装活泼开朗,心底实打实有些烦闷,失去查克拉不知何时能恢复,对任何忍者而言都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
他不信任绝和佩恩,但相较于‘老祖宗留下的意志’,‘晓’是由阿飞一手促成的组织。虽说满级的贸然干预让经历雨隐村事件后的佩恩小南对他态度微妙,另一方面来说,他们用起来依旧要比黑绝白绝好。
确定查克拉消失无法立即恢复后,阿飞第一时间主动联系了佩恩。
‘晓’随即行动起来,组织成员迅速朝火之国靠近,速度极快,大概是佩恩动用了满级做交易留下的忍术卷轴;照这样来看,佩恩还是愿意听从他的号令,反推得出满级之前并未对长门透露真相。
形势严峻下的极端好机会送上门来了。面具遮掩之下,阿飞的黑眸平古无波:如果说满级徘徊在‘晓’与木叶之间,是因为他和旗木卡卡西阵营不同,那么此刻正是绝佳时机——
满级的出手让阿飞彻底陷入了弱势。
他是晓组织的真实首领,由宇智波斑亲自教导,是木叶的叛忍以及未来的四战犯,无疑是木叶乃至整个忍界的大敌,这些均是由天幕可以推算得出的结论。
与此同时意味着,木叶要对他做任何事都迈不过满级,阿飞没有反抗的力量,这是木叶的机会,更是他自己的机会。
在此期间,满级必然会站在他身边。阿飞想:是开战的好时机。有满级雨隐村的交易在手,尾兽不是问题,越拖越麻烦,同时也不能让天幕继续放映下去;按正常发展推算,木叶这一代的下忍将是影响四战发展的顶尖战力,再给九尾小鬼这一批年轻人几年,不知又有什么变化。
阿飞并未担心自身安危问题,也没有试探的意图,满级是怎样的人,唯有这一点,已经足够清晰明了了。
隐晦的情绪暗藏在不动声色的视线中,余光扫见满级一无所知的侧脸,好似真的看见了更年幼的他。比现在更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穿着空荡的、不允许被打上族标的宽大蓝袍。
卡卡西还是不够服软。双手环肩、一副酷哥姿态被人端着走的四战犯满脸深沉:只要我愿意说软话,满级不可能无动于衷。
阿飞越想越觉得有理,优势在己。他甚至不用绞尽脑汁去维持与满级的联系,宇智波好心人继承给阿飞的是一份永恒的感情连接,满级至今没学会放手。
——满级也没必要学会放手。
阿飞神色难辨的凝视对方纯黑的眼瞳,心想:既然非要搅和进这滩烂泥中来——如果你真能一直站在我这边,我一定……
玩家不清楚阿飞的诸多考量,他对凯班两人颔首:“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李没参与进宇智波宅邸前的观影,对天幕的了解与大部分人一致,仅限于上半程的鼬真传。对玩家的印象更是停留在对方拯救了自己的忍者生涯上,开口时没有想太多:“啊,我们在这里等——”
“我想找你聊聊。”日向宁次突兀打断了小李,没当着几人的面与身侧的同伴对上视线,小李轻松自然的表情随之微微一肃,下意识咽回了后半句话。
“什么?”满级主动控场,不打算让迪达拉发表一些‘炸了’‘艺术’以及‘大蛇丸’之类的危险话题。
宁次同样顾及是敌非友的陌生人在场,没有把说得很明白,他对于‘晓’与满级的定位始终无法做到鸣人那样的纯粹直白:“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
迪达拉定定看了满级两秒:“看来你还和不止一位木叶忍者关系好。”
满级心知黄毛前辈恐怕还在怀疑他和木叶沆瀣一气,但也不重要,肩上抗着的真老板知道他没有就行——满级又想了想:阿飞是知道的吧?
玩家暂时不管这个了,他朝迪达拉摆摆手:“我在拉投资,迪达拉前辈别插嘴。”
迪达拉气急。
“哪件事?日向革命还是解除笼中鸟?”满级意外去了三档一趟,正好获取了写轮眼,什么难度超高的小游戏都不在话下。
迪达拉缓缓扭头看他:我听到了什么?空陈这家伙在木叶究竟干了什么?
日向宁次纯白的眼瞳微动,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笼中鸟。”
“嗯?这是违心的话吧。”满级笑问道:“杀父之仇这么容易放下?”
小李察觉到氛围不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宁次率先侧过半边身体,隐隐横在他身前,隔绝了小李与‘晓’的视线:“是我父亲……自愿为日向一族和村子……”
满级干脆利落下了论断:“鼬的人生真是白看了,宁次。”
日向宁次微微拧眉。
满级又叹了一口气:“天幕的内容一点没有教会你吗?”
迪达拉少看很多章,完全还在状况外:天幕?什么天幕?
“日向日差愿意抛弃自己的儿子,独自去死吗?”满级举例反问他:“什么叫自愿?你认为四代火影把尾兽封印到鸣人体内,是他自愿做的吗?”
迪达拉成功提取到信息:木叶的九尾人柱力叫鸣人。
“为了一族与村子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宁次从中忍考试到观影几乎算得上全程在场,对玩家的性格十分了解,与他对话时也显得比往常更直接和简洁:“父亲是为了族长付出性命,为了他的兄弟。”
“日向日足跟你讲的?”满级不用细想也知道这论调出自谁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云隐逼迫日向族长自尽,以供给他们一个交待。云隐方是否清楚日向一族当时的族长是双胞胎兄弟?”
行动方清楚日向雏田宗家长女的身份,同样知晓杀死云隐忍者的人是日向族长。
“!”日向宁次脸色微变。
如瓷器般淡然完美的表情里龟裂出一道不明显的蜿蜒痕迹,隐约展露出其间深藏的暗色。
这不是一件难以察觉的事情。可惜当事人身在局中,往往容易一叶障目,仇恨与感情更容易使人失去理智,是无法冷静思考的最大障碍。
三档初期,日向满级‘回归’木叶,确认过血脉真假后,过强的实力让日向一族闭口不谈玩家隶属于宗家或是分家,大族内部势力与阵营分部复杂,但他们均对流落在外的天才表现出了极大程度的宽容与接纳态度。
国主一家独大的忍界形势下,木叶明显是外患大于内忧。四代火影并非大族出生,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三代传位于他出于多方面考虑,其中最大的原因来自团藏力推大蛇丸上位所带来的压力。
宇智波一族在此之前被打压多年,四代的弟子之一又是宇智波族人,火影与宇智波一拍即合;随着四代的改革发展,宇智波新一代的年轻人逐渐展露实力,宇智波一族在木叶的地位水涨船高,肉眼可见的是,只要四代不死,宇智波将会长久的占据内部权利最大的位置之一。
同为瞳术大族的日向并没有能企及瞬身止水的新一代,日向一族弃车保帅的宗家分家制度更是让他们失去了如宇智波一般牢固的族内凝聚力,村内地位逐渐变得不上不下而显得万分尴尬。
日向满级出现在一个好时机,太多人不愿意宇智波一家独大,外部有国主压迫,村内局势被四代规划得稳妥有序,日向一族需要一个人杀进已经成型的木叶权利中心——这样的人自然是宗家子弟。
满级究竟是不是宗家血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他是,那么日向满级必然会是百分百的宗家日向。
彼时的玩家为了让这些聪明人少想点不存在的内容,先是主动交权,解散势力任由木叶将其安置,随后换来火影弟子的身份,又被他们明里暗里的刺探烦得一个头十个大。
他想少些应酬,于是主动去接触大蛇丸,成功收获了不少赞扬或忌惮的隐晦关注,又开始传‘日向满级城府极深,是个懂得制衡的聪明人’之类的风声。
只有系统知道玩家与火影弟子们相处极佳这件事没有算计,全是感情;大蛇丸那边更是随便敷衍了几次,日常直言直语,聊一些哲学问题,不知哪里引起了对方的兴致与好奇,满级多问了几句忍术研究的问题,对方竟然倾囊相授,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在普通的一个傍晚,日向一族分派给他的分家子弟意图暗杀玩家,最终笼中鸟发作当场身亡。
死亡的分家子弟是一个少言寡语的成年男性,隶属于日向日差的管辖。天尚未彻底黑透,原本盯着手掌看的玩家便透过门栏看见了跪坐于庭院石地上请罪的日向日差。
一族之长的胞弟,天差地别的处境。
玩家喜爱在游戏里取乐,支线任务完成了大半,主线也不愿意推,满心扑在喜爱的NPC身上,剩下的时间除了修炼升级,就是四处找乐子。
白日里,满级被日向族长客气又亲昵的邀请参会,日向一族的族内会议里是无数张笑脸与数不尽的奉承;天色渐晚,院子里拖走一具面目狰狞的尸首,拥有与大族族长相同脸庞的男人在冰冷的石子路里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年轻人行大礼。
满级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一笑的乐子。
‘不恨我吗?’玩家问:‘他是你的属下。’
‘不。’日向日差说:‘虽说传闻是您动的手,但我查看过次郎的尸首,笼中鸟发动的时机非常精确,不是您做的;您当时将手贴在次郎额头处,大概是想救他吧。’
‘冠冕堂皇的漂亮话说完了,真话呢?’满级神色漠然,懒于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掩饰心底的阴郁,嬉笑怒骂全部展现给了珍视之人,唯独这点见不得人的丑恶情绪、与国主相差无几的冰冷态度,不愿呈现给他们。
日向日差倒也真敢说:‘族长不会将控制笼中鸟的秘术交给您。’
玩家向来直接:‘我不是宗家。’
日差没料到对方竟然选择当场挑明,神色不由一颤。
‘瞳术大族归根结底是一样的……’满级扯了下嘴角:‘力量、血缘、眼睛……利用价值……一族的未来,更远的发展……’
眺望远方的视线从夜幕里的圆月重新落到日向日差身前的石地里,再往后几分,便是对方挺直的背脊。被笼中鸟掌控的性命、被亲族呼来唤去的人生、不得不朝一个陌生晚辈屈膝……也没能彻底压垮日向日差的意志,那么他对未来的希冀来自于何呢?
世界中心对第三次游戏存档里的普通NPC说:‘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