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梦讲完了。
他往旁边的床铺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柠檬糖,向手心倒出两颗塞进口中。随后五条悟把袋子递给离得最近的夏油杰,夏油杰拿了糖递给下一个,这袋糖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五条悟的手里。
“我不想今天再做同样的噩梦了。”
“要不然的话,我可能真会做出来什么事。”五条悟用磨牙把柠檬糖咔地一声咬碎,含糊不清地说道,“是梦的话,从道德和法律上也算无罪。”
整晚待在必须色色的房间里,又不能做色色的事,这种梦到底有什么意义?!
信不信他立刻提高梦境可浏览的分级尺度!
他把内心所想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
“悟,你要是真做了无可救药的坏事,我们可不会放过你。”
栗本望斜眼瞥去,出声警告。
怪不得这几天他看到五条悟总是在浏览成人页面,要么又点开亚马逊逛成人用品店。
他也能明白,青春期的男生对性方面的好奇心非同寻常。而五条悟这种空缺了数年生活常识的人,更是压抑过头,天性翻倍。
居然想在搞黄色的梦里对他们做点什么,实在是胆大包天。
“我只是在进修保健体育课。”
五条悟给自己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家入硝子不吃他那一套,冷笑道:“满脑子黄色废料,人渣。”
她看五条悟摆出“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的知错犯错的嘴脸,知道这家伙在暗自打着小算盘。
家入硝子并拢双指:“五条,下次不要再把我加进去,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你的体检项目,说不定可以多加一个直肠指检。”
这个动真格的威胁可太管用了。
五条悟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了起来。
“如果我们真的被关入到这种房间里,那该怎么选择呢?”
夏油杰觉得很有趣。
他的假设让话题歪向了奇怪的地方。
在极端的求生环境下,尊严与生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对于普通的少年少女来说,这个话题跟“孤岛相处”问题的模式相同,设计一个囚徒困境来判断心目中的好感度排名。
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关系更为亲近、好感度更高的异(同)性。
“我应该会选望。”
“我也是。”
“没错,只有一个选项呢。”
栗本望:“???”
“我不理解。”
他们的理由肯定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唔,应该是比较方便吧。”
“后续也没什么麻烦,望也不会到处说。”
“感觉自己不吃亏。”
选票最多的栗本望沉默了。
他好像被贴上了一个“老实人”的属性。
“……我宁愿把自己切片,自攻自受。”栗本望面无表情,“你们想都不用想。”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第二个讲梦人是谁呢?
栗本望还在组织语言,他经历的故事比较复杂。而夏油杰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好像他有点难以启齿似的。
家入硝子主动站起来,转身倚在墙上,面对三个人讲起了她的经历:“我这几天的噩梦,都是你们三个造成的。”
第一晚。
家入硝子梦见她在站在夏威夷的沙滩上,墨镜一戴,遮阳伞撑起,手边还有一杯度假必备的冰镇啤酒。
清爽的海风吹乱碎发,家入硝子对着一只在海面捕食的海鸟发呆。
棕榈树下,一个蓝色眼睛的男人边弹尤克里里边唱着欢快的民谣。结伴而行的游客不由得停下脚步,被民谣感染了欢快的笑容。
直到一个穿草裙、花衬衫的五条悟跳出来。
“我们来跳舞吧!”
他的话引起路人的赞同。
一群人莫名跟随五条悟的脚步,夏油杰和栗本望也出现其中,围着家入硝子跳桑巴,前后摇摆。
家入硝子:啊,好想让这些家伙消失。
好心情全没了,她惨淡的记忆,只剩下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草裙。
第二晚。
家入硝子在马尔代夫潜游。
各色常见的热带鱼在海底的珊瑚礁间游弋,海星和蝠鲼懒洋洋地躺在沙里,不怎么动弹。她继续向前游动,银色的鱼群从家入硝子的头顶穿梭而过,五光十色。
她的嘴角上扬,心情也被治愈了。
直到五条悟骑在一只鲸鲨身上堂堂出场,身后还有一个同样骑着鲸鲨的夏油杰。
家入硝子眼前一黑。
重量级嘉宾栗本望骑着鲸鱼紧随其后,为家入硝子的梦境实打实地蒙上阴影。
第三晚。
家入硝子去了伊豆半岛泡温泉。
她刚踏上伊豆半岛的土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三只巨型哥斯拉从天而降,口吐火焰,四处踩踏着高楼建筑。
伊豆半岛变成了一片火海。
偏偏这三只哥斯拉还都长了她最为熟悉的脸。
讲到这里,被激起愤怒的家入硝子猛地一捶墙,看三个人的眼神愈加不善。
“硝子,我绝对不是那种人。”栗本望撇开关系,“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夏油杰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们绝对不会在硝子的雷区上反复蹦迪的。除了五条悟。
家入硝子略一颔首:“我知道,但我现在看着你们的脸就来气。”
她一生气,又会联想起以前的破事来。
“我的兰花到底是谁——”
“咳咳咳现在轮到望来讲了!”
五条悟企图搪塞过去,他可不想等着家入硝子翻旧账。上次他见硝子的啤酒剩了一半,顺手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没想到那兰花太娇气,没出几天就蔫吧了。家入硝子疑惑兰花的死因,又没有什么证据。
“好吧,其实我的噩梦也是关于你们的。”
栗本望苦恼着,他总觉得自己的噩梦有些与众不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噩梦。
“你们也别当真啊。”
“第一天,我梦到了五条悟。”
玩手机的五条悟来了精神。
栗本望整理了思绪,简单地概括出主要内容:“他当上了高专的老师,而我成了一年级的新生。”
当时,日头正热,树上的蝉叫个不停。栗本望刚刚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穿着高专的黑色制服,站在熟悉的教室门口。
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片,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接下来要做什么,栗本望全然记不得。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午觉睡多了。
应该是要去上夜蛾老师的课吧?他这样想着,伸手推开教室的门。
“当、当、当~大家欢迎新同学~”
站在讲台上的五条悟拍手鼓掌,背后的黑板上歪歪斜斜画着花朵和彩带。
下面的三个人都是栗本望不认识的生面孔,一个黑色海胆头男生,一个粉红头男生,还有一个橙色短发女生。
好奇怪。这些人是悟从哪里找来的?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他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栗本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五条老师,好好介绍新同学啊!”
粉红色头发的男生扬起善意的笑脸,开口道。
戴着眼罩的五条悟一摊手:“哎呀呀,我也是和这位新同学第一次见面,什么事都不知道哦。”
栗本望讲到这里,喝口水润了润嗓子。
“太荒诞了。”家入硝子对此抱有强烈的怀疑,她从正面盯着五条悟,“他根本不存在和教师职业沾边的道德。”
“喂,硝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五条悟感到不满,“我难道不能成为一名教师吗?”
家入硝子摆手否认:“不,这种可能性比彗星撞地球还小。”
“硝子,那种概率还是挺大的。你应该用更合适的例子打比方,比如说……悟把我杀掉了?”
夏油杰笑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的譬喻虽然很奇怪,但想要表达的效果达到了。
“那不就是完全没有可能嘛!”五条悟嚷嚷着,“你们真是过分。”
栗本望拧上瓶盖,继续讲起了下面的故事。
他认为五条悟是故意装成和他不认识的样子,倒也很配合地接下了话茬:“是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五条悟也沉得住气,等栗本望做完自我介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站在讲台上真的开始讲课。虽然内容大多都是一些个人视角的废话文学。
“咒术界的高层都是烂橘子,不用搭理他们。”
“我是咒术界最强的,什么都可以解决。”
“有麻烦事的话,就去使唤辅助监督,伊地知还算能用。”
栗本望听了几句,差点笑出声。旁边的两个人好像习以为常了,他们摆弄起手机,唯有那个粉红色头发的男生还在认真听讲。
等下了课,五条悟一副解脱了的模样,一秒都不多待,兴致冲冲地就要去同他的喜久福约会。
栗本望见他走得急,还想问五条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跑出教室追了上去。
五条悟警觉地停下来。
他扭头问道:“新同学,还有什么事情要找老师吗?老师可是很忙的。”
“悟,你就别装了。”栗本望揭穿他的假正经,“到了你吃甜点的时间吧?”
五条悟语塞。
栗本望东张西望,寻找其他人的身影:“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杰和硝子去哪里了?要是让夜蛾老师知道,肯定会揍你的。”
“杰?”五条悟的眉头紧锁,“你是在说谁?”
栗本望见他还在装傻,语气带有责怪的意味:“就是夏油杰!你是老年痴呆吗?怎么把杰的名字也忘了。”
五条悟冷起一张脸,仿佛真的听不懂栗本望的意思。
“不管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夏油杰他已经——”五条悟顿了顿,才把那个不愿提及的词汇倾诉于口,“死了。”
“诶?”
“是我做的,你是想要为他报仇么?”
五条悟解开眼罩,露出那双冷漠的蓝色眼睛,如雪山之巅扫过的肃杀寒风。
没等栗本望说话,他的脖子一痛,失去意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栗本望第一晚的噩梦,以夏油杰的死讯作为了收尾。
夏油杰立刻捶了五条悟一拳。
“你为了当上教师真是不择手段啊。”
“等等!我怎么可能真的干这种事?”五条悟捂着胳膊,极是委屈,“我根本没有杀掉杰的理由!”
陷入沉思的家入硝子没说话。
“关于理由,大概就是我第二个梦了。”栗本望长叹一口气,“杰在二年级选择了叛逃,成为了盘星教的教主。”
听到这里,五条悟反捶夏油杰一拳。
“是杰你自己要去当反派!居然还怪我。”
理亏的夏油杰讪讪着。
这一次,栗本望睁开眼睛,他正在跪趴着对什么人行礼。周围是乌泱泱的人群,毕恭毕敬地做着同样的行礼动作。
寂静的礼堂里,画有盘星教标志的巨大旗帜挂在墙上,唯有一个袈裟打扮的男人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话。
这个场景好奇怪。栗本望抬起头,直起上半身,同前台上的男人对视线。
“杰?”
栗本望愣住,自然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住嘴!你怎么敢对教主这么讲话!”旁边的男人压低声音警告他,“快点低下头,别让教主注意到你,不然——”
夏油杰握着话筒,停下了每个月底的例会演讲。在一群跪拜的教徒里,有一个胆大的愣头青呆头呆脑地看着他。
是对他不服气吗?正好,最近的盘星教是有些不听话了。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就让他们重温一次自己的恐怖吧。
“你,就是那个抬起头的少年,走上来。”
听到夏油杰的呼唤,栗本望流露出了开心的眼神,他站起身,穿过人群往前走。
走上台时,可能是跪得有些久了,栗本望的小腿一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
夏油杰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
“谢谢你,杰。”
栗本望的眼睛眯成一轮弦月,浅浅的笑容在唇边勾起。
现在的夏油杰很少有近距离接触别人的时候,他直视那双明亮、清澈的绿眼睛,找不到一丝阴霾,无端有种熟稔的感觉。
他像一只对谁都会亲切摇尾巴的小狗。
“你叫什么名字?”
鬼使神差的,夏油杰问出了多余的话。
“嗯?”栗本望不明白杰为什么不认识他了,乖乖地自我介绍道,“我是望,栗本望。”
“不错的名字。”
夏油杰的手慢慢移动,稚气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信任地让他把手指搭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完全没有戒备心吗?
夏油杰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
不过,比这更为冷酷的事,他也做过了。
“下辈子,最好遵守点规矩。”
说完,夏油杰决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杰,你的手好凉。”栗本望歪着头,“脸色有点差,黑眼圈也有了,你最近没有好好注意身体吗?”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夏油杰一愣。
虽然不知道夏油杰在做什么,栗本望还是嘱咐道:“要找硝子去看看。”
站在后台的两个女生看不下去了。她们听不到那个男生在对夏油大人说什么,她们只看到了夏油大人露出动摇而痛苦的神色。
菜菜子举起了手机。美美子拽紧玩偶脖子上的绳子。
刹那间,少年温热的血在夏油杰的手心绽开,带去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温度。
台下的教徒呼出一口气,纷纷鼓掌。
夏油杰再次冷漠下来。
第二个噩梦结束了。栗本望记得深刻,他从来没有想过,杰会摇身一变,成为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恶分子。
“杰,你的梦想是当盘星教教主吗?”五条悟以劝慰的口吻说,“虽然我是说过你适合当和尚,但是这种歪门邪道的和尚,还是不要了吧?”
“我觉得这绝对不可能。”夏油杰擦了一把脸,喃喃道,“可是,望讲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好奇怪。”
“别打这种奇怪的念头。”
家入硝子随口一劝,转眼间对与自己有关的内容期待(?)了起来。难不成,她也会拥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未来?
“硝子还是留在了高专当医师。”栗本望打破了硝子的幻想,“这个没有任何变化。”
“那坏的地方是什么?”家入硝子扶着脸,郁闷得很,“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医生,二十四小时照看病号、使用反转术式,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我看到了夜蛾老师倒在路边,浑身是血。”
栗本望讲起了第三次的噩梦。
他把手指伸到夜蛾正道的鼻子下,却发现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栗本望慌了神。他抬起夜蛾正道的胳膊搭在肩上,想要赶紧把他带回去见硝子。
阻拦的人跳了出来。他们是高层的人。
这些人的嘴里尽念叨着栗本望听不懂的话:“教唆五条悟与夏油杰”,“处以死刑”,“乐岩寺校长解决了”。
所以,栗本望对他们使用了咒术,把阻碍的咒术师通通击倒了。
他召唤出鲸鱼,争分夺秒冲入东京咒术高专,撞开了医务室的大门。
“硝子,快点救救夜蛾老师!”
栗本望气喘吁吁,把夜蛾正道放到床上。
家入硝子背对着他。脚边堆了几只燃尽的烟蒂。
“不行的。”
栗本望很是焦急,额头的汗珠不断往下流:“为什么?夜蛾老师说不定会死啊!”
“我做不到。”
不明白硝子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栗本望伸手抓住硝子的胳膊,他一抬头,愣住了。
栗本望变得结巴起来:“硝子,你、你哭了?”
“烟熏的。”家入硝子颤着手指,掐灭手头的烟,把头偏过去,“你看错了。”
反转术式难道不是为了救人而存在的吗?
家入硝子却总是无能为力。面对夏油杰的死亡的那次也是。她深刻地认识到,这双手不知不觉成为了送葬的手。
她的生活早就背离了初衷。
她又是为了什么选择成为医生的呢?
那无数个点灯苦读医书的日日夜夜,好不容易拿到医师资格通过的证书的喜悦,全部化作了沉重的疲惫。
面对这个陌生的少年,家入硝子自暴自弃,直白地说道:“我已经不想再当医生了。”
她累到快要崩溃了啊。
这是栗本望的第三个噩梦。
这次难得没有人开口发表感想,五条悟和夏油杰欲言又止,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来,小心翼翼去看家入硝子的表情。
感到烦躁不安的家入硝子想要去抽烟,她掐了手心忍住了。
她看着栗本望愧疚的表情,挠了挠头发,苦笑道:“这还是噩梦。这样的坏结局,连我也想不到啊。”
栗本望的噩梦的确过于沉重了。
在各种意义上,听完简直会成为心魔的程度。
“一定要尽快找到做噩梦的原因,”夏油杰叹息,“这样负担也太重了。”
栗本望垂着脑袋,低低嗯了一声。
每一次从噩梦里惊醒,他都会有种绝望的心情。梦中的悲伤侵蚀了他的现实。
现在,栗本望在晚上喝一大杯黑咖啡。他不想再睡着了。
注意到栗本望无精打采,其他两个人也是心事重重,夏油杰赶紧转移话题,想要让这苦闷的气氛活跃起来。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梦?”
“哦,杰你又梦到了什么?”五条悟说道。
“是兔女郎。”
夏油杰捂着脸,他知道这种话会让他显得像个变态。
“望和悟变成了舞台上的兔女郎。”
这句话的猎奇程度瞬间抵消了刚才的沉重感,硝子心头的苦闷消散了不少,勉强打起精神倾听夏油杰接着讲。
而五条悟和栗本望同时打了一个冷颤,从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转向鄙夷又嫌恶的谴责眼神。
“杰,这种事,连我也觉得重口了。”五条悟吐槽道,“你的变态等级分明在我之上!”
“兔女郎……”栗本望开始进行自我欺骗,他无法面对身边深藏着一个变态的事实,“如果是《超级变变变》节目里的那种,应该还在正常范围之内……这算正常,对吧?”
很可惜,从夏油杰心虚的表情反馈来看,他的梦显然是更为不可描述的程度。
栗本望愤怒地揪住夏油杰的衣领:“杰!你为什么要做那种梦啊?”
“我也想知道啊?”夏油杰无可奈何道,“所以说这是我的噩梦!”
梦也是不讲道理的。
成年版的夏油杰穿着黑色西服,走在灯红酒绿的一条街上。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被一家夜店的招牌吸引了目光,上面是一只大大的兔女郎剪影,暧昧地摆着姿势。
兔女郎?夏油杰来了兴趣。
门口的侍应生见他穿着不凡,边为他引路,边热情地介绍店里的“特色”:有各色各样的“兔子”。白的,黑的,丰满的,平胸的,总之应有尽有。
穿过一条忽明忽暗的花色长廊,夏油杰看到夜店的大厅里有不少年轻人,在舞池中随着劲爆的音乐摇摆身体。
他不喜欢和那么人挤来挤去,要了一个有消费限制的卡座。
所谓的兔子名单上,都没有使用真人照片。而是将人物拟兽化,旁边标注了各种特征。
夏油杰翻来翻去,很苦恼。
“先生,那么你想要一只什么样的兔子呢?”侍应生拿到小费,笑容灿烂,“这一位可是我们的头牌。”
他指的是一只白毛蓝眼睛的大兔子。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外貌和性格介绍。
“行,那就这个吧。”
夏油杰没看那么多,把名单放到一边,等待所谓的头牌。
不一会儿。“兔子”来了。
“是你叫了我?”
夏油杰正在悠闲地品尝红酒,他一扭头,差点被酒水呛到。
比他还高还壮的白发男人头戴一对雪白色的兔耳朵,短小的黑色皮衣裹紧胸肌,连腹部的肌肉线条都格外明显。
不等夏油杰开口,男人直接坐下来,交叠双腿,神色间格外倨傲:“老子是五条悟,你可以称呼我为五条大人。”
“不,我想这有点误会……”
五条悟搭眼一扫桌子上的东西,冷笑道:“哼。就点了这两瓶酒?真是没用啊。”
“那个,我……”
“老子的身价可是很贵的。”五条悟眼睛一眯,“要是不能让我尽兴的话,小心会被打出去哦。”
“侍应生!”夏油杰起身拉住了刚才的那个侍应生,“我要换人!”
侍应生看了五条悟一眼,为难地说:“先生,不满一个小时是不能退换的。”
“那我再点一个。”
侍应生眼睛一亮:“您要什么样的呢?”
夏油杰指着五条悟,斩钉截铁道:“和那种完全相反的!”
稍后,“兔子”二号来了。
“先生,是您叫了我吗?”
夏油杰搭眼一看。
是个怯生生的黑发绿眼睛少年,他戴着一对黑色兔耳朵,似乎为自己的兔女郎打扮感到害羞,伸手捂着平坦的胸口。
“我叫栗本望,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连性别也给我相反啊!夏油杰一拍脑袋。
也许是夏油杰表现的失望太明显了,栗本望不安地眨了眨湿漉漉的绿眼睛:“抱歉,是我让您不满意了吗?”
五条悟嗤笑出声:“是这个家伙太没眼光啦!”
“……你先坐下吧。”
夏油杰想着,不管怎么样,起码要比第一个强上不少。
栗本望看了看卡座的位置,空荡得很,他走到夏油杰身边,挨着他的胳膊坐下了。
这距离是不是太亲密了?
夏油杰低头,栗本望浅浅一笑,柔声问夏油杰想要玩什么游戏。
“都有什么游戏?”
“只能做到身体触摸的程度,再多就不行啦。”栗本望向他解释,“我们的老板可是很严格的。”
“那个女人,啧。”五条悟不爽道,“整天穿着个白大褂,自己还玩什么禁欲主义。”
“国王游戏?”
夏油杰刚提出建议,又觉得这个游戏对于三个人来说不能尽兴。他改口道:“要不然还是你们推荐吧?”
栗本望揽住他的胳膊,笑着提议:“我们有传物游戏。客人咬住一片胡萝卜,只能用嘴传给下一个人,谁要是没有咬住,就算输了。”
胳膊的温度搞得夏油杰很不自在。他刚想抽回来,就被栗本望反手摁住了手指。
他微微站起,将脸凑近。栗本望的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细语:“不过,我们陪客人玩游戏,是要小费的。您不会介意吧?”
色令智昏!**熏心!
夏油杰开始默念《金刚经》。
“客人还想玩吗?”
“……玩。”
夏油杰想钱花都花了,不能浪费。
嗯,没错,他是实用的节省主义。
但是。这两只兔子太狡猾了!!!
夏油杰被摆了一道。
栗本望叼起一片胡萝卜薄片,双目含笑,夏油杰心脏怦怦跳。
不不不!和男生玩这种游戏在常识上还是太奇怪了吧?虽然是兔女郎,但他是男的啊!
夏油杰扭过头,刚想同对方说些什么,大概就是换个普通点的游戏。但是,从背后角度来看,他好像是要去把脸凑到栗本望的脸上。
“保安!”五条悟大喊道,“这个客人违规了!”
两个魁梧的保安走过来制止夏油杰的行为,说他违反了店内的规矩。
夏油杰满头雾水。
这时,栗本望小声啜泣,故作无辜地低着头。五条悟向保安检举夏油杰多次越线,举止猥琐。
“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夏油杰愤而起身,“这种叼着胡萝卜片的游戏还是你们店员提供的!”
栗本望喉头滚动,将“罪证”消灭,他眨眨眼睛,委屈地说:“客人在说什么呀?哪里有胡萝卜?”
紧接着,这家夜店的店长家入硝子走过来,要求夏油杰赔钱,还有店员的精神损失费。
夏油杰觉得自己中了“仙人跳”。
以倒霉地赔偿了五十万作为结束。
“我是夜店的黑心老板?”家入硝子舒坦了,“这个角色还可以。”
“骗了杰的钱,也算可以。”
五条悟决定不计较兔女郎装扮的事情了。
“不是我一个人打扮成兔女郎,先不跟你计较了。”栗本望盯着夏油杰,“不过,我为什么是个心机绿茶的角色?”
“我不知道。”
夏油杰坦诚回望。
从他进入兔女郎店的那一刻,事情发展就很魔幻了。
“好嘞!现在我们去找到那个给我们下了咒的人吧!”五条悟活动肩膀,“先打个半死,再打个半死,再再继续打个半死,让他无限接近濒死状态。”
四个人气势汹汹出发了。
那个拥有让人做噩梦的异能力的黑袍人,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危”!
他还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什么样的人。
一星期后,以“梦魇的诅咒”为名的都市传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番外不小心写多了正文就没写完。
下篇是我掺了糖和玻璃渣。
哎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6章 番外:一千零一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