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送明兰回了齐国公府,当然要顺便见见表姐夫齐国公和表侄齐衡,还喜滋滋地求齐国公给他做大媒:“当年太祖开国元勋八公八侯,齐国公、英国公、宁远侯、襄阳侯都位列其中,首任襄阳侯和宁远侯本就是亲兄弟。我出身宁远侯府,您则是现任齐国公和先襄阳侯女婿,向英国公求亲,这个大媒,您最合适!”
先襄阳侯是平宁郡主的父亲,齐衡的外公,也是顾廷烨父亲的表兄,当年战死沙场无后而终,宋仁宗因此才给了他的独女三品平宁郡主的封号,并接进宫去,由曹皇后抚养长大。
齐国公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仲怀啊,你今日不曾上朝,想必还未听说。我已经上折致仕了。”
顾廷烨只是略略吃惊,不过齐国公为人,说好听点小心谨慎,说难听点懦弱无能,完全是仗着祖荫和老婆才保住齐国公爵位和差使,如今齐衡入朝,他就此退下也颇有道理,便拱手说:“虎父无犬子,如今元若出仕,国公爷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齐国公呵呵笑着收下了这番场面话,顾廷烨又道:“既然表姐夫您致仕,齐国公的爵位还在,却不用当差了,正好有时间给我当大媒啊!”
齐国公:……你也就比我儿子大八岁,却在这跟我称兄道弟,辈份大了不起啊!
齐衡笑道:“父亲,你还不知道二叔的为人,他就是个无赖,如今看上您了,您要是不答应,他只怕就赖在咱们家不走了!您看他这把年纪找个合心意的娘子不容易,就答应了吧!”
齐国公无奈从了,顾廷烨喜得连连作揖,又拉着齐衡说:“国公爷,多谢您,将来谢媒礼一定少不了!您就回去陪我表姐吧,侄媳妇儿,你也好好尽你的妇道,去给你那难缠的婆婆请安。元若借给我,咱们找则诚喝酒去!”
齐国公和盛明兰:……滚滚滚!
顾廷烨拉上齐衡找到了盛长柏,三人去樊楼找了个雅座单间,叫了几个酒菜吃午饭。盛长柏因在礼部整理典籍、办理册封太子、新帝登基仪式有功,从正八品秘书郎升任了正六品集英殿修撰,和正五品大夫老爹盛纮只差一级了。
等酒菜上齐,盛长柏开始批评顾廷烨:“仲怀,你要向张家提亲我们不反对,可是你今日应该在家闭门思过,却大张旗鼓闹得满城皆知,这是将沈国舅和英国公放在火上烤啊!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顾廷烨喝着酒但笑不语,被盛长柏追问便道:“则诚,你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安稳稳顺顺当当;元若,你是过来人,该知道我这么做为什么才是。“
齐衡被突然点名甚觉莫名其妙,想了半天方试探道:“二叔,你,你该不会是烽火戏诸侯,闹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博张娘子佳人一笑吧?!”
顾廷烨拍着齐衡的肩膀笑道:“知我者,元若也!所以啊,还是自己找过媳妇儿的人才懂啊!”
盛长柏和齐衡都惊呆了,半晌盛长柏方道:“就为了这个?烽火戏诸侯,那是昏君所为!还有,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找夫人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啊?!”
齐衡则道:“二叔,你小时候见过张娘子几面,如今打过一次马球而已,至于玩得这么大吗?我和六妹妹同窗许久,算得上相知相许,可我也没像你这般闹得昭告天下人尽皆知啊!”
“元若,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就会恨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这个人是你的。我就不信当初你对侄媳妇儿没起过这个念头,不过你不敢,你斗不过你老娘!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我自己的事儿我做主,想干就干,怕个鸟!”
齐衡和盛长柏同时无语,盛长柏是完全不明白顾廷烨说什么,齐衡则是心中微微苦涩。确实没错,当初自己确实恨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盛家六娘子会嫁给齐家小公爷,可是他不敢,一来他怕有损明兰的清誉,二来那是他当真应付不来老娘平宁郡主的强势。
顾廷烨看他俩闭了嘴,将自己今日去英国公府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如果官家不插手,张家肯定选我,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
“嘿,你主意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想干就干,我们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过,何必来问我们?”盛长柏给了顾廷烨一个白眼,根本不乐意搭理他。
“哟,这还拽上了!那你们听听我的主意。我派人私下打听过了,听说那邹娘子对自己姐夫颇有情意,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闹出点什么风流韵事叫人抓奸?到时候沈兄骑虎难下,要么娶了,要么纳了,张家不允婚就名正言顺了。”
盛长柏和齐衡都从如兰那里听说了邹娘子私会沈国舅的事儿,这主意还真尼玛高明,兼缺德啊!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起摇头,盛长柏道:“仲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大道直行,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如今是沈家要纳妾张家不愿意,你本来就占理,何苦要用这些阴谋诡计!”
顾廷烨也摇着头道:“则诚,我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兵不厌诈!两军对垒,都像你这样木头脑瓜直来直去,那还学什么兵法战术,直接拼力气拼人头好了!”
齐衡则道:“二叔,你这个主意,不仅仅是算计了邹娘子,也算计了沈国舅。他本来和你是好兄弟,因为两男争一女,已是失了和气。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二哥所说,怪不得你。可你若算计他,你就不占理了,到时候你有何面目见他呢!就算不做兄弟,也没必要树敌吧!”
“元若这话没错,兄弟如手足,妻子如头颅!头颅固然不可断,手足也千万不能砍啊!”盛长柏看着齐衡和顾廷烨,愤愤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是要说女人如衣服!我也是家有贤妻的人!”
齐衡首先松了一口气,好险,大舅哥要是说出女人如衣服这种话,六妹妹不知道会不会逼自己跟盛长柏割席绝交啊!
盛长柏接着道:“仲怀,沈国舅与你一样是官家心腹手握重兵,来日大宋要收复故土,少不得协同作战,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说完盛长柏看看齐衡又看看顾廷烨,突然自觉很幸运:“幸好我和我娘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哪像你们两个自己挑夫人,一个差点送了性命,一个差点送了前程。”
齐衡和顾廷烨:……
被好友和表侄夹击之下,顾廷烨只好从了:“好吧,国舅爷到底是我的沈兄,我也不能太重色轻友对吧,就听你们的。明日一早,等国舅上朝了,我就换身粗布衣服,背上一捆荆条,骑马到他府门口,然后盘膝而坐,等他回来就负荆请罪,求他成全。你们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个主意听起来还真不错,估计求亲时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又会集合来看顾都督负荆请罪,再次上热搜是没跑的了。顾廷烨做到这份上,沈国舅也无话可说,只能吃个哑巴亏了。如果沈国舅退让,官家也不好勉强,宋英宗和宋仁宗其实性子很接近,都不是强势的主儿。
盛长柏和齐衡再次对视一眼,正准备点头,就听哐当一声,雅间的门被踢开了,沈从兴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叉腰大叫:“顾廷烨,你个王八蛋!”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沈兄,我正对则诚和元若说,明日要去你府上负荆请罪,你就来了!来来来,你快坐下,我这就给你请罪!”
沈从兴气不打一处来,此时也不讲什么招数了,一套王八拳使得如行云流水,全往顾廷烨的脸上招呼:“你这个不讲义气的,挖兄弟墙脚,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顾廷烨护着脸连连闪躲,沈从兴大叫:“不是给我负荆请罪吗,打你你还敢躲?!”
“哎,沈兄,只要不打脸,别的地方你随意招呼!”顾廷双臂合十,护在了脸前。
“好,你说的,站着别动!”沈从兴朝着顾廷烨的□□一脚踹了过去,“你受了这一下,张家的婚事就归你!”
“哎呀沈兄,你也太狠了,这一脚下来,就算张家的婚事归我,那张娘子也得守一辈子活寡了!”顾廷烨迅速弹跳开了,躲到齐衡背后大叫:“元若,好侄儿,你可不能看你二叔断子绝孙!”
齐衡比起盛长柏身手还是要矫健一些的,多少还有点家传的三脚猫功夫,急忙上前拉着沈从兴道:“国舅爷,你消消气,我二叔他就是嘴欠,你为了他生气,犯不着,不值得!”
“哼,我给齐大人面子,顾廷烨,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枉我沈从兴把你当手足,官家将你当心腹,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拆我的台挖我的墙脚!”
齐衡和盛长柏一起动手,将沈从兴推到主位坐了下来。顾廷烨急忙将外袍脱了,将叉窗帘的叉竿取过来恭恭敬敬交到沈从兴手里道:“沈兄,我这里诚心向你负荆请罪,你打,尽管打!”
顾廷烨说完便单膝跪地,将后背送给了沈从兴。
沈从兴没好气地举起叉竿,狠狠地往顾廷烨后背上抽了几竿子。顾廷烨果然不避不让,咬着牙忍了。
齐衡和盛长柏劝了也不听,拦又拦不住,正无计可施时,门外有人叩门,朗声叫道:“小舅舅,国舅爷,你出来喝酒,怎么不叫上我?”
话音刚落,雅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人迈步走了进来,正是宋英宗的长子,沈从兴的大外甥,顾廷烨的死党,桓王赵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