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朝云此时也看向了华兰,毕竟她是盛家儿媳,将来盛长枫的妻子就是她的妯娌,所以更关心未来的三弟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兰虽然出嫁,但是作为踏实靠谱、关心娘家的盛家大姑奶奶,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尤其盛家大娘子王若弗做人相对没那么靠谱,她身边的刘妈妈长期和华兰保持来往,以便华兰时不时出马约束亲娘。
“我听说爹爹看中了柳铭柳御史家的嫡出三娘子,跟祖母商议了也觉得好。柳御史的官职比爹爹还高了一个品级,出身延州柳家,真正的世家大族。”
明兰不禁奇怪了:“不是我瞧不起三哥哥,可盛家一个没有功名的庶次子求取柳家嫡长女,爹爹居然也敢开这个口?难道就因为爹爹曾是柳大人的同窗,又是同僚,算是爹爹的至交,所以爹爹厚着脸皮赖上柳大人了?”
如兰马上点头:“对啊,这么说起来,柳娘子家世和出身都好过三哥哥太多了啊!柳大人居然也同意了?他可真是给爹爹面子啊!”
华兰笑着道:“这里头有两个缘故。第一,这位柳娘子不怎么出来交际,柳大人和爹爹这么要好,咱们姐妹也没见过她呢!我听说,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据说貌肖其父。”
明兰不禁啊了一声道:“这位柳御史我听官人提过,相貌和为人一样刻板庄严,朝中有人开玩笑说可以拿他的画像驱邪。柳娘子若是长得像她爹爹……”
姑嫂姐妹四个都不由自主一起打了个寒颤,如兰忙追问:“大姐姐,那第二呢?”
“第二么,这柳家三娘子和一位蒋公子之前定过亲。结果两家打算正式下聘的时候,才发现这位蒋公子守父孝期间居然与女使苟且,还生了个庶长子!”
明兰不禁感叹:“这不是跟梁侯爷一样么?吴大娘子的前车之鉴啊!”
华兰点头道:“可不是么!蒋公子的母亲蒋夫人虽然赔礼道歉说要加聘礼,可是那女使已经抬了小娘,庶长子也上了族谱,意思是柳家就这样算了吧!柳夫人听了,便不愿把女儿嫁过去了,说怕误了终身。”
海朝云感叹:“这蒋公子孝期苟且,可见无德;蒋夫人如此和稀泥,可见必然溺爱儿子;那女使生了庶长子还抬了小娘,可见颇受主君宠爱。将心比心,我若是柳夫人,也不会愿意。”
大家一起点头称是,华兰笑道:“就因为如此,爹爹才有底气向柳家提亲啊,也因此柳大人和柳夫人才不计较三弟本是庶子又无功名,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海朝云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看咱们大姐夫、五妹夫和六妹夫就知道,父亲挑女婿的眼光一流。有父亲做主,不需三弟操心,我们更不必操心。”
明兰笑道:“看咱们二嫂嫂就知道,爹爹挑儿媳的眼光更是超一流呢!”
四人说笑着到二门接到了张桂芬,正好沈青萍和邹月娥也到了,众人都见了礼,三三两两地往齐国公府的马球场走去。为了今日宴客,齐国公府在自己的马球场边搭了一南一北两个帐篷,遥遥相对,齐衡带着男客们在南,明兰带着女客们在北。
帐篷内上首安放了座位是给平宁郡主的,即使她人不到,也不能不备下。下面设了一张圆桌,明兰道:“今日请的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姐妹们,我想着就不要分案了,大家一块儿坐着热闹。”
平宁郡主缺席,在场确实没有一个长辈,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连华兰和海朝云这样平时习惯端着的人都放松了不少。华兰带头笑道:“都是姐妹,咱们便按宾主、年纪落座如何?六妹妹,你坐主人的坐了,我们好坐下。”
明兰依言拉着如兰道:“今日我请大家来,主要是为了给五姐姐送嫁,你就坐一回上座吧!”
大家都笑着说有道理,如兰本就是个大方的人,也就乐滋滋坐了,其余人方按年纪坐了,华兰年纪最长,剩下的依次是海朝云、张桂芬、邹月娥和沈青萍。
女使们端上茶果点心,如兰笑着道:“六妹妹请客真是天公作美,前几日还有秋老虎呢,今日起了点风稍微好些。这样在外头坐着倒是爽气,不过一会儿打起马球来,只怕会出不少汗。”
沈青萍一听马球两个字便嚷上了:“对对对,盛五娘子说得对!今日赛马球都有谁下场?我不怕出汗!”
华兰笑道:“我们姐妹里头只有六妹妹会玩这个。沈娘子和张娘子看来是高手,邹娘子可要一起玩玩?”
邹月娥娇滴滴地道:“我平日里除了做针线,便是帮我过世的姐姐和苦命的姐夫教导我那外甥外甥女儿,哪有功夫玩这些。”
盛家姑嫂姐妹四个听了邹月娥这话又都暗暗打了个寒颤,不过海朝云、华兰和明兰都是有城府的人,掩饰得很到位。唯有如兰向来最不喜欢擅长扮柔弱的墨兰,而邹月娥此时的扭捏如出一辙,寒颤打得比较明显,还摸了摸胳膊感受一下自己被刺激出来的鸡皮疙瘩。
沈青萍急道:“难道就我和张娘子两个人对打不成?人太少不好玩啊!”
明兰笑道:“无妨,我家官人和顾二叔也能搭个手,两人一队,四人混战好了。沈娘子想和我官人一对还是顾二叔一对?”
“顾二叔是谁?”沈青萍显然不太明白顾齐两家的亲戚关系。
“哦,顾二叔你认识的呀!就是左军都督佥事顾廷烨,字仲怀。虽只比我官人大了四岁,却长了一辈,我家的姐妹们得随着叫二叔,你们就不受这个限制了。”
“哦,顾大哥啊,他身手不错,不比我哥差!齐大人到底是文官,我要和顾大哥一队!”沈青萍马上做了决定,丝毫不觉得这样**裸嫌弃今天的男主人有什么不好。
华兰、明兰和海朝云情不自禁地都看了眼如兰,如兰也对沈青萍起了兴趣,大家的看法显然很一致:这位沈娘子的二百五直肠子和盛家五娘子如兰有得一拼耶!
明兰正打算吩咐小桃过去男宾那边传话,丹橘过来回禀说齐衡派了长随不为过来传话,桓王微服随着顾廷烨来了齐府,同来的还有沈国舅。
沈青萍和邹月娥听了都是大喜,一个说:“大哥也来啦!那我今日可要好好表现,回头赢了跟他要奖赏!”另一个则说:“姐夫也来啦!怎么今早我们出门时却不跟我们说呢,莫非是给我们一个惊喜?”
众人:……
邹月娥坐下后只说了两句话,句句都不离她姐夫沈国舅,张桂芬心下鄙夷,面上仍是淡淡的;华兰和海朝云这不知就里的,都觉得邹娘子和她姐夫,时不时有点不可说的小秘密啊!
不为和小桃两边传话,很快就定了马球比赛阵容,张桂芬和齐衡一队,沈青萍和顾廷烨一队。张桂芬和齐衡穿了一身白色骑装,沈青萍和顾廷烨则是一身红色劲装,上场先打马跑了几个来回热身,等敲锣再开始正式比赛。
如兰最喜热闹,站在帐篷外叫道:“光看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来下注,赌个输赢。”
今日人不多又没有长辈,如兰就有点放飞自我了,明兰也不想扫她的兴,便笑道:“赌什么呢?五姐姐可带了银子?”
“赌钱多不风雅,敬哥哥不会喜欢。咱们赌个东道吧,输了的便在汴京最好的酒楼请一桌酒席。”如兰喜滋滋地望向南边,虽然看不清文炎敬,心里也是甜的。
华兰等盛家人看如兰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邹月娥则娇滴滴地问:“哟,这敬哥哥是什么人啊?”
如兰本就看邹月娥这个翻版墨兰不顺眼,翻了个白眼道:“女孩儿家,怎好打听外男,就是听到了,也该装没听到才是。”
邹月娥被如兰喷得一愣,她每次出来都跟着沈青萍这个皇后妹妹,甚少受过这等待遇,脸上又红又白,羞愤地道:“我们禹州小地方的人,自然没有汴京的娘子们懂规矩,外男打听不得,叫得倒是怪亲热。”
“咦,我叫我订了亲的未来夫君,亲热点又怎么了?跟你从哪儿来的有什么关系?禹州的《女诫》、《女则》跟汴京的不一样吗?”
明兰憋笑憋得很艰难,我的三清真人哪,盛家五娘子如兰居然也有拿《女诫》、《女则》教训别人的一天!
了解如兰的华兰和海朝云也不免好笑,只是她二人年纪最长,急忙不痛不痒地呵斥了如兰几句,叫如兰向邹月娥道歉。
如兰马马虎虎给邹月娥赔了个不是,又拉着明兰嘀嘀咕咕:“你看她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她了,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真是跟墨兰一个德性!”
如兰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大家虽然听不见她说什么,看她那神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邹月娥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狠狠一跺脚转身跑出了帐篷,她带来的一个女使忙跟着跑了出去。
明兰没叫住邹月娥,回头瞪着如兰,如兰则吐吐舌头道:“六妹妹,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华兰拿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如兰的额头道:“你还好意思问!六妹妹这是给你做面子才请的客,你倒好,把客人气跑了!”
海朝云则道:“五妹妹,今日来的客人之中,邹娘子的出身最低,偏偏她又最计较。你是看不惯她故作娇柔的样子,但她不免在外传扬,说你逢高踩低,看她出身最低便只冲着她来。都是盛家女儿,回头连大姐姐、六妹妹的名声都被带坏了。你眼看就要嫁人,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
如兰只能鼓着嘴说“知道了”,听到场上敲锣声,顿时又开心地跳了起来:“开始了开始了!六妹妹,你压哪边赢?”
华兰都为如兰的智商着急了:“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当然全是压六妹夫和张娘子这边,你还想压哪边?唯一一个压沈娘子和顾二叔那边的都被你气跑了!”
“对哦,那我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大不了再给她赔个不是,不然赌不下去了!要是能叫她一个人输个东道,那才好呢!”如兰恍然大悟,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