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亭昨天夜里接到电话,听一个自称刑警的人说她的女儿出事了,她便放下农活赶忙奔过来。
“孩子。”
柳亭紧紧地抱着女儿。
“妈。”
少女抱着久违的母亲,心中酸楚无比,她不知道母亲知道多少,她不知道……
柳亭在电话里已经听乔武讲了大概,乔武知道的便是沈无缺告知的,当妈的知道女儿遭遇这种事,焉能不痛心?
都怪她呀,都怪她没有照顾好女儿,都怪她太忙,又太穷,没有时间,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女儿,才让坏人有机可乘,柳亭捧着女儿的脸痛哭道:“都是妈对不起你。”
黄芈泪流满面,看着这个才四十岁就白发苍苍,满脸周围的妇人道:“妈,你都知道了?”
母亲擦着女儿脸上的泪,愧疚万分道:“妈都知道了,妈如果能早点攒到钱来看你,如果能再多干点活,多挣一点,你也不会……”
她说着说着,哽咽大哭起来。
黄芈哭道:“妈,你不会觉得我很丢人吗?”
“傻丫头。”
母亲抱着女儿的头,道:“妈怎么会觉得你丢人呢?你是妈最宝贵的女儿啊!”
黄芈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号啕大哭起来。
母子相拥而泣,痛哭流涕,沈无缺转过身,猛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那门口站着的不是……不是……
他很想眨着,也很想揉眼,但他不敢,他怕那人跐溜一下像蝴蝶飞走了,他大脑飞速地旋转着。
现在,他该用什么表情?
是笑着打招呼,还是扑上去?
不。
这样不行。
这样会吓住他。
淡淡地打招呼?
好像也不行,有点太冷漠了。
先笑一下?
他刚想扯嘴角,又担心,我这嘴角要是扯得太僵硬,会不会吓住他?
算了。
还是先调整呼吸吧。
沈无缺下意识地站直身,想让自己看起来挺拔一点,虽然他个头不低,有一米八五,但男人总是挺直腰板才帅,不是吗?
他先深吸一口气,觉得不好,这样太刻意了。
那就浅吸一口气?
好像又有点憋气。
完了,完了,他到底该怎么呼吸呀?
沈无缺手心里都是汗,腿还越来越软,眼前星星乱转,他真怕自己会突然倒在地上,然后,他还真两眼一翻,晕倒了。
司机小赵和保镖安正两个人同时看着他们一向绝对绝对霸气冷傲的总裁在脸抽来抽去后,摔倒地上,一个心道:总裁得病了,另一个心道:有趣,太有趣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他们的雇主来到另一间病房,放在床上,叫来医生。
医生小跑着过来,检查了一遍,道:“心跳过快,急性休克。”叫护士道:“准备输液。”
护士拿着吊瓶,一边挂液,一边道:“非家属,皆出去。”
安正和小赵都很自觉地站出去,顿时,屋里除了护士和医生,一个人也没有。
乔武自从沈无缺从警署走后就不放心,想了又想还是跟来了,一起跟来就看到医院里509号房里手忙脚乱的情景,问保镖安正道:“你们老板怎么了?”
安正站在门边,面无表情,道:“春天来了。”
“什么?”
乔武有点呆,看了看窗外盛开的海棠花,春天是来了,但,他刚才问什么来着?
“乔警官。”
一个很好听,清越而舒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乔武回转过身,看到头上裹着纱布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孟一燃,道:“你醒了。”
孟一燃道:“是的。”
乔武道:“你为什么不在仁和医院……”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看到507病号房里走出来的黄芈和柳亭,大约明白原因了,这个耿直又热心的青年也担心这个失足的少女,所以一醒来就赶来了,但这少女到底能不能……
“乔警官,我可以做笔录。”
乔武惊讶道:“你可以。”
黄芈紧握着手,尽管心里还是害怕极了,但还是鼓足勇气,站直身体,对乔武道:“我可以指认刘豹。”
乔武办案多年,也接触过类似不少的案子,但最后,很多人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出庭,有时候是孩子不愿意,有时候是父母觉得丢人。
乔武看向柳亭,柳亭道:“我的女儿受到这样的伤害,一定要有一个公道。”
孟一燃道:“我会作证。”
乔武看了看孟一燃,又回头看了看509号房外站着的两个西装革履的司机和保镖,貌似,那个证人不再也没有关系,有当事人已经很有说服力。
乔武对孟一燃道:“请。”
孟一燃虽然身上头上疼,但还是强忍着跟乔武一起走,临走的时候,回过头看着509号房,问乔武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乔武惊讶道:“你不认识他?”
孟一燃心下奇怪道:我都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认识他?但看这警官的意思,我应该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