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之名的协奏曲[希伯来神话] 第16章 第 16 章

世界在旋转着，世界在行走着，世界在进入终焉。

哪怕米迦勒对叶莉莲诉说再多的承诺，哪怕米迦勒再如何保证，叶莉莲的脸上除了喜悦，更多的是犹豫和害怕。

……因为叶莉莲并不相信米迦勒能够长久陪伴再她身边。

哪怕她喜爱他，也乐意从米迦勒的身上听到这件宛如甜言蜜语一般的承诺。

小手指勾住，无数遍的承诺，叶莉莲的脸上貌似是喜悦的，可是她眉头之上的忧虑和苦恼，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松下去。

正于花园酒店的偏殿之内，米迦勒看着叶莉莲脸上勉强的微笑，微微叹息：“莉莉……”

叶莉莲身上披着米迦勒的白色外套，她穿着裙子，脚上是一双皮鞋，虽然裙摆很长，但小腿还是露了出来，哪怕现在是夏天，偏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叶莉莲的小腿肌肤逐渐冰冷了下去，叶莉莲下意识裹紧了米迦勒的外套，她转过头，对米迦勒微笑：“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有点冷啦。”

“好，莉莉。”

米迦勒看着叶莉莲脸上的笑，他跟在叶莉莲的身旁 ，属于他的外套带着他的气息包裹着叶莉莲，白皙小腿晃荡在玫红色的裙摆之中，有些修身的玫红色裙子很好地展示了叶莉莲完美的身材，裙摆婀娜犹如花朵般盛放，这是一条很好看的裙子，配合着叶莉莲的头发和样子，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位公主。

……叶莉莲在米迦勒的心中，也确实就是公主。

回到酒店套房里，叶莉莲看见女仆“阿椿”上前迎接，椿脱下叶莉莲身上属于米迦勒的外套，恭敬对米迦勒和叶莉莲行礼，这位漂亮又活泼的女仆看着米迦勒和叶莉莲并肩而来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很快椿转身去煮茶，叶莉莲则坐在房间窗户前，盯着外面的风景，叶莉莲下意识捧起胸前的玫瑰念珠祈祷着，她的声音轻轻的，念着经文的速度很快，却又在安静的房间之中，清楚地能够听见叶莉莲诉说的每一个字，她披散着金色的发丝，垂眸祈祷着。

米迦勒站在叶莉莲的背后，凝视着叶莉莲的祈祷。

米迦勒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未曾查看的讯息，手指停顿在与阿方索的短信页面之上。

米迦勒缓缓皱起了眉头。

“她要来？”

米迦勒所说的那个“她”，指得是“安娜·吉万斯”小姐，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

米迦勒的拇指和视线在阿方索发来的信息前停顿了许久，又抬起头看着貌似盯着窗户发呆的叶莉莲，这下子米迦勒终于明白为什么叶莉莲突然在偏殿里朝他寻求承诺和忧虑了……原来是“安娜·吉万斯”小姐也来北部洲。

叶莉莲呆愣愣地看着窗户外的景色，直到椿将红茶倒出，递给在窗户前发呆的叶莉莲：“您的茶，小姐。”

叶莉莲接过椿递过来的茶杯，朝着她微笑着：“谢谢。”

喝下红茶，身体似乎都暖了起来，叶莉莲心中的焦虑也渐渐消散，她才刚刚喝完一杯红茶，米迦勒的手就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莉莉，是因为安娜·吉万斯的到来，你才会焦虑的吗？”

叶莉莲转过头，沉默着点点头，她紧紧盯着米迦勒的脸庞，声音轻轻的，又有些闷闷的。

“我不希望你看着她。”

叶莉莲紧紧盯着米迦勒的面孔，唯恐他脸上有讨厌或者厌烦的表情。

但米迦勒只是温柔地看着叶莉莲。

他微微弯下身体，那头红色的发丝编织成辫子垂落在他的胸前，又因为他弯腰的动作，他鲜红的发尾垂落在叶莉莲的颈部肌肤之上，叶莉莲能够嗅到米迦勒身上的香味，米迦勒弯下腰专注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承诺着：“除了你，我谁都不会看。”

“……”

叶莉莲沉默了几秒，而后微笑了起来：“嗯，我相信你。”

忽然，叶莉莲的手机响了。

叶莉莲接通电话：“喂？……啊，加拉哈德找到了？在冬国聚集区的某个教堂里？好，请帮我留意一下，我会马上过去的！”

金发的圣女睁大了眼睛，她挂掉电话之后吩咐椿：“我要去法龙特街道附近的查尔斯区！加拉哈德找到了！”

椿沉默着：“查尔斯街道……？可是，那是冬国难民的聚集区，很危险。”

椿担忧地看着叶莉莲：“小姐，不如让我们去？”

“我知道加拉哈德那孩子，如果不是我亲自过去，他一定不会跟你们走的。”叶莉莲的眼神和表情严肃道：“我要亲自去。”

查尔斯区冬国难民聚集区之内。

主教对“米迦勒”祈祷完毕之后，站起身，他银白色的发丝之下是一双悲悯的金色瞳孔，主教是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长得很好看，因为得到了天使的羽毛的缘故，主教是唯一能够治疗“结晶病”的人，但主教只治疗信仰神的人，若对神没有足够坚定的信仰，主教只会给予一些帮助，不会出手治疗。

于破损的教堂之中，圣母的雕塑印上金色的太阳光，主教于教堂的最前方，他正唱着赞歌，那些难民们合着主教的领唱唱着赞歌，而加拉哈德正在教堂的另一边，这个头发黑白相间瘦弱的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教堂的的志愿者递给他的食物。

“面包……？”加拉哈德喃喃自语着，他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食物，又看看志愿者递过来的绿色试管和针头：“这是什么？”

“星尘粉末，据说能够延缓结晶病的治疗，是北部洲市政府研发的药物，如果你对神没有虔诚的信仰，主教‘阿兰德’是不会治疗你们这些病人的，但是‘星尘粉末’能够让得病的病人不再那么疼痛。”年轻的志愿者脸上蒙着布，他露出一双年轻的眼睛：“所以，用星尘粉末可以延缓结晶病的蔓延。”

加拉哈德看着是手中的绿色试管，以及发给他的针管。

“……”

‘有种奇怪的感觉。’

加拉哈德拿着食物和药离开了，他坐在教堂的一角，旁边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上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泰迪熊，见到加拉哈德的到来，这个小女孩站起身来到加拉哈德的面前：“……不好意思，你的药，可以给我吗？”

“……？”加拉哈德抬头，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女孩，有些疑惑。

女孩将自己的食物递给加拉哈德：“妈妈得病了，快要死了。”

女孩抿了抿嘴唇：“我可以用食物和你换药，这样妈妈就不会痛了。”

“妈妈不信仰神，也不相信主教，所以她快要死了，我希望用食物和你换这个药……那些发药的人只会给新来的人，我拿药的次数太多，他们不愿意给我，所以，我希望能用食物和你换。”

扯着脏兮兮泰迪熊的脚，女孩对加拉哈德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可以吗？”

“……给你。”加拉哈德接过女孩给的食物，将手中的绿色试管递过去。

加拉哈德眼睁睁看着女孩抱着药离开了，他沉默地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吃掉面包。

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没有生存下来的本领，加拉哈德坐在地上吃着面包，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倒霉蛋。

加拉哈德吃完了面包，他坐在地上看着破损的教堂上的雕塑，有圣母，有天使，也有恶魔。

主教站在最前方对神祈祷着，加拉哈德只觉得讽刺。

……如果主教真的如此伟大，为什么不愿意治疗没有信仰的病人呢？

加拉哈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游荡到这个地方的，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这个破损的教堂里，有一种他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很黑暗，很冰冷。

但似乎就像是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被这种黑暗的恶气息所包围了，他本能地从别的地方游荡来这个地方……这个破损的教堂以及莫名其妙的主教，还有奇怪的药物以及奇怪的人。

加拉哈德纤细的下巴擦拭过自己的手指，他睁着眼睛看着这群冬国人唱着圣歌的样子，一眼看过去，都是雪白的发丝，加拉哈德黑白相间的发丝在这个地方简直格格不入，他听说在这个地方有神迹发生而游荡至此，又被奇怪且熟悉的气息吸引到这里，这个破损的教堂里，大部分是冬国难民对神祈祷的，主教于正前方，破损的大洞在教堂的尾部，链接着地下的下水道，偶尔有年轻人从下水道而来，而其中一个区域摆放着病人……也就是所谓患有结晶病的冬国人，传说之中被“贝希摩斯”所诅咒的冬国国民。

有医生在治疗区域治疗，这个貌似被神眷顾的地方，透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偏执和极端的信仰。

无论是饿着肚子还要祈祷的冬国人，还是主张对神没有信仰就不会治疗，自称自己是弥赛亚（救世主）的主教“阿兰德”，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地狱之中，佛陀垂落的一根蜘蛛丝……貌似是救赎，其实下一秒就会坠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