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百家求 第17章 17

黄门瞧见宫门处匆匆而行一行人，瞧进了才发现是刑部侍郎刘邕，低喝，“还不跪下，拜见贵人。”

云彻低头一瞬，瞧面前一双缎鞋，红色官袍，官阶定是不低，大臣匆忙入朝，又召张居正入宫，究竟为何事？

云彻在脑袋里想了一通，脚步生风，跟着黄门走到翰林院。

将箱子放在院子里，她四下观察，翰林院除了他们三个人，剩下的翰林侍者都回府休息了。

眼里一横，一掌砍到黄门的脖颈处，那人，当即腿一软，晕了过去。

姜狗吓了一跳，身边的人一下子就倒了，慌忙从箱子后站出来，“云彻，你干什么？”

见云彻在他身上摸索，“我说兄弟你这气性也太大了，这个黄门不过是态度趾高气扬些，你也不用这么睚眦必报吧。”

云彻将盔甲卸了下来，勉强套上他的衣服，“姜狗，你想不想看看这皇宫中娇养的公主长什么样？”

姜狗听到她的话，就差一拳揍上她的脸了，“你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美女？”

“就问你想不想？咱们下等人，一辈子替这帮贵族卖命，说不定哪次就死到沙场上。”

姜狗听闻，叹了一口气，“走，我姜狗，舍命陪君子。”

云彻拦上他的肩，“你放心，要是那公主漂亮，到时候我得了军功，便帮你求娶公主。”

虽然知道云彻这完全是痴人说梦，朝廷之中，上品无寒门多年，他们草根出身，一辈子在军营，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你说你小子，说的这屁话我都快当成真的了。”

云彻眼眸一暗，他们不识路，不知误打误撞到什么地方了，长长的甬道，尽头一帮人正押着一个人，那人褪去官帽，脸上似有抽痕，二人一眼就认出是张居正。

姜狗为人性情，“张大人怎么被抓了？”

云彻压住脚步，拉着姜狗在旁边看着他们将人押出宫门，她快速褪去宫人服装，拉着姜狗，道，“你去捣乱，我将人带走。”

“啊？”姜狗看着那一群拿着剑的金吾卫，眼中有退缩之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堂堂娄金狗，难道连那几个人都打不过？”

云彻猛的推他一把，姜狗回头看她，她那眼神，分明是上了贼船就下不了的警告。

姜狗心里暗叫，亏得很，还没看到美人，现在竟然跟这个头铁的人劫狱。心一横，咬紧牙关，冲进人群，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扑倒一个官兵身上，他身高六尺，体型硕大，那么一个大汉压在人身上，那个人当即倒在地上。

金吾卫顿时神经紧张起来，和姜狗拉扯起来，云彻抽出一块布条绑在脸上，脚踩木板，腾空一跃几丈远，趁其疲惫于姜狗，拉起张居正的袖子就往城外奔跑。

金吾卫还想抓人，姜狗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横扫，撂倒四五个人。

“侠士，城门守卫森严，你救居正于水火，居正感激不尽，却不能忍心牵连你。”张居正眉头紧锁，看样子，是不打算跟她走。

云彻猛的一抗，将张居正抱起，踏着轻功，不一会就将人甩出去几里地。

等到城门口附近，云彻扯掉面罩，一把将头发散下来，简单挽一个女子发髻，轻声对张居正说道，“消息不会传的这么快，你拿出你的腰牌，就说要出城做事。”

张居正低头看着身边女子，“你又何必为我犯险？”

“刑部从来不会放过一个清白之人，大人进去，就百口莫辩了。”

二人依云彻所说，顺利出城，云彻一路上拉紧张居正袖子，观察四周风吹草动，沿着小路，走到上次疗伤的小院。

“他们为何捉拿大人？”

张居正斟酌着话，“公主伴读投井自杀，从她房里搜出一些证据，与在下有关。”

一个翰林能和公主伴读有什么往来，让公主伴读自杀，这微妙的感觉，云彻突然想起今日在军营时张居正说为美人赋诗，看向他的眼神也不是那么清白了。

张居正见云彻神情，侧开视线，“在下，行得正，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云彻被他提点，没问什么，只是笑到，“大人是局中之人，我问大人因果，只怕会陷入算计大人的圈套。”

云彻见他腰间授印，“可否借令印一用。”

张居正迟疑，还是将此物从腰间解下，递给云彻，她接过之后，便要离开。

“烦请你看看我家中母亲，别让他们伤害她。”张居正眉头紧皱，“此事紧急，待我理顺思路，我一定是会去刑部的。”

“文人最重名声，我岂敢让大人苟且偷生。”

云彻手里握着授印，趁这夜色，融入黑暗，刑部大多数人都出去找张居正，留在刑部的人很少，上一次她录口供曾来过这里，眼下，倒是轻松熟路的走到档案间。

此处重兵把守，看他们腰间佩刀，是金吾卫独属，云彻每每见到那刀剑，眼中总是不自觉闪出惧意，身体也不自觉绷紧，对金吾卫的害怕，已经融进她的血液。

即便是眼前这几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仍是怕。

她准备好买的软骨散，一剑射断远处竹子，砰的一声。

“谁？”金吾卫朝那头不过望去一眼，云彻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一大包软骨散朝他们撒去，又是一大包。

这些软骨散，都够懵晕十头牛了。

她不敢杀掉他们，这样只会让张居正深陷更深，搜集到呈堂证供，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一些有关那伴读母家门楣的事情，所以，他们母家一定要问罪张居正的。

伴读多是从官家小姐中挑选，好在那个伴读出身倒不是特别高，是刑部侍郎的嫡女。

一共两封信，一封是送给张居正的情诗，一封是诀别诗，还有一张伴读们的供呈，说张居正早对刑部尚书之女有意，琴课上总是夸赞她琴艺高绝。

女伴读投井自裁，是因为他们二人有私情，张居正这些时日对她冷淡，所以萌生自裁的想法。

这确实是证据确凿，为何皇帝却迟迟没下旨判罪呢？

她不敢逗留，朝着那四个人吹了口石灰，飞也似的塌上房顶，走向城东处，张家院门大敞，看来是来过官兵。

云彻警惕的顺着房梁从后边进入院子，找到他的书房，一模样老态的仆从站着远处，她一回头与他对视，那人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

云彻轻声道，“这是你家主子的授印，他托我来他书房搜些东西。”

老仆人揉了揉眼睛，大人的授印他不会认错，当即给云彻开了书房的门，泪眼婆娑的问到，“侠士，大人还好吗？那帮官兵把老夫人带走了，你要告诉大人啊。”

“张居正很好。”云彻无心与他对话，在他书桌上一阵翻找，寻摸出他最近临摹的字帖，在桌子边缘角落看到一个铁盒，上面带着一把锁，云彻心中升起凉意，总觉得真相就在这里。

那铁盒藏的那么深，多半就是他和那女伴读奸情的书信，可是为何官兵只带走他母亲？连这样重要之物都没搜到。“那群官兵穿的是衙内的服装？”

“不是，是绣着金文的黑袍，说是，什么金吾卫。”

云彻将铁盒端了起来，“这铁盒是大人之物，钥匙只有大人有。”

她会意，从袖口处摸索，背过身，“当然，张大人给了我钥匙，让我开它。”

殊不知，一把尖锐的匕首正在撬锁，那锁在牢固也不过那么大点，云彻将锁撬开，见里面真是一封封书信，只不过日期不对，最近才是一年前，更早的甚至是两年前。

她嘭的一声将铁盒扣上，见没有结果，“我走了。”

她踏出门口，一声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擦着她耳边飞过，云彻慌忙之中想拉那仆从已经来不及，正中他眉心。

一群金吾卫将云彻团团包围，他们俱是亮出剑。

上来就是灭口，这金吾卫吃了哪门子邪药了，死的也不是他们薛家的姑娘，连刑部的事都要越俎代庖。

“哎，侍郎的女儿死了，跟你们薛家金吾卫有什么关系啊？”云彻慢悠悠的挑了根木棍，金吾卫最擅长围攻，绞杀，她这匕首贴上他们的身，杀了一个，她也被刺成沙漏了。

“我等受命于陛下，将罪犯张居正缉拿。你告诉我等张居正在何处，我们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也不是什么完人，留着全尸也没用。”她话还没说完，他们便提着剑冲了过来。

云彻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包软骨散，一抛，棍子一扫，给他们来了个天女散花。踩上砖瓦，本想着溜走，却没想到张居正真是个清官。

他们家这破屋顶，她这一踩，都漏了，整个人重重的砸到地上，疼的她在地上打滚，“你妈的，张居正。”

“看来，老天都希望你死啊。”

众人趁她疲惫，又冲了上来，她不得不手脚并用，抓起旁边的簸箕砸向他们，一个猛冲，接连撞破两扇窗户，一路跑到城外。

后又折返，向着皇宫跑去，皇宫有不少高手守卫，这也是云彻为什么不在宫里救出张居正的原因。

她在皇宫附近徘徊，不敢擅自闯入，她虽然武功天赋高，毕竟年岁太小，大内高手如云，这一墙之隔，实在是望而却步。

不说皇帝身边的十常侍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但是金吾卫，就有名号在江湖广为流传的十八罗汉，以保皇宫威严，和皇帝安全。

她正忧愁，见前面有一个模糊身影，高而瘦削，又着官服，快步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大人，你怎么来了。”

“薛兄曾给予我一块令牌，可出入城门。”张居正眼中微冷，似是做出决定般，“我得快些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