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沉浮 第26章 逆天命

千山万径鸟鸣绝，冷风寒雪腊梅艳。

书接上回，上回说到那曾经威震江湖，好不翛然自在的武林至尊，燕孤南，受药王谷谷主亲传弟子若菲霜之托，只身一人，独闯传说中无一人能够生还的魔教暗狱，前来秘密将百里思归一众武林正派侠士救出，但却直直面对上了魔教教主本尊一事，且听在下细细道来——

“…自然。”

那几乎是咬牙切齿，难以轻易脱口而出的话。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每一个字被说出来时，似乎都是满满的忍辱负重。

试问身居高位已久，未尝有过俯首系颈的经历，又如何能降尊纡贵，甘愿伏低做小！？

众人皆是如此猜想，心里早已可怜解语狐千遍万遍——即使面上不显。

“慢。”

就在众人以为屈辱已经结束时，却听那一直不曾怎么说话的人平静的目光看着解语狐，众人的目光随着那人视线的转移聚集在解语狐身上。

那人似乎还有什么深意的眸光微冷，但却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解语狐在心里纳闷自己可是哪处行止不妥让那人不高兴了，思量来思量去，在那人愈发不带感情的寒眸微微眯起时，解语狐好歹是想到了——花家那小子…那位的腿还伤着，只得无奈地掏一个小玉瓷瓶，倒出颗不起眼的药丸，药丸散发着一缕草本植物特有的清香——在百里思归的注视下，解语狐十分肉疼地将药丸递过去，不忍直视地看着花想容接过后直接服下。

众人的目光由看戏变作了怜悯，可交出解药后的解语狐心中却满是“走，都可以走”的恨不得亲自护送这传闻中两个自己都不及对方一拳的武林至尊一众人离开魔教。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且不提此处是赫赫有名的“有来无回”的魔教暗狱，且看看这两拨人，来去自由，进出都不带打声招呼反倒像是回家般自在的武林正派。

看看，都看看，这区区一魔教在人家面前哪能算是个反派，光是看着一身盛气凌人的气质都觉得这武林至尊怕不是拿了终极反派的剧本。

解语狐委屈得恨不得仰天长啸，突破次元以求改写自己的命运。

心思依旧活络的魔教教主未曾注意到，在格外安静寂冷的暗狱中，自己显然是在场一众人之中，唯一还有心情调侃自己的人了。

这不知道也好，若是知道了…怕是又得在心里自夸心态，好寻个理由借机自恋“亿”下。

这一番苦中作乐很是有效地冲淡了魔教教主心里没能一逞魔教教主威风的愁苦，解语狐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表情管理到位，没让心思细腻的花想容看出不妥。

至于先前的卑微，怕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原因，而是没有见过“逆天改命还能复生之人”罢。

而这一旁的花想容自亲眼目睹了燕孤南的俊容证实对方就是前武林盟主起，不由得倍感震惊，久久不能回神，微微张开的唇瓣间，却毫无声息。

原本心下还存了几分对当年“死者复生”之事的猜疑与自觉可笑，可此时那还有什么多余的其他心思，只一心想细细确认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可多年以来的“克己复礼”的君子作风教育却迫使花想容不得不低下眉眼，暗暗收敛那用以直视这位武林先辈…或说“前辈”的灼灼目光，低眉顺眼，行如君子，风度自成。

哪怕燕孤南自见着百里思归被激起战欲却又不好对后辈下手后，再未将注意分散给花想容。

被燕孤南打量着的百里思归似乎浑然不知，自己究竟引起了怎样武冠江湖的武林至尊的关注，但又或许是早已有所察觉，只不过是…一如前回所猜测的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罢了……

“是若姑娘…”百里思归闻言，心下更是对若菲霜不计那过往之事，而心生几分宽慰。

燕孤南应下花想容那一声满是尊敬崇拜的招呼，面上微微带笑，尽显气场雄浑，若春风得意少年郎，却又有恰到好处的稳重。

如此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神采奕奕者，真乃当之无愧的前武林盟主！

百里思归不由来了几分兴致，目光并不突兀且不失礼貌地，看向身旁笔直站立的那人，似乎是想看清楚这难能被世人争相竞传，目光热烈追随的武林豪俊。

那即使是随意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稳淀的贵气与孤傲的人。

原来——这便是武林豪杰所热烈追从，甘为其下的武林至尊，燕孤南。

·暗波烟雨江湖·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江湖熙熙攘攘处，人间朝朝暮暮时。

·药王谷·寒湖迷雾，朦胧孤灯暗，晚欲轻雨

“原来，不止是生者可以…逝者也可以复生么？”童子音色稚嫩清脆，是这方寂然无声的小天地间难得可贵的悦耳之音——哪怕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但不经世事的天真无邪以足以引人侧耳细细聆听。

“可惜了这偷来的命数，可到头来，只不过蹉跎岁月罢了……”

老翁音色爽朗中却带着几缕细不可察的低沉，虽未尝直言，但言语间尽是慨叹。

那垂钓者的神色似有一瞬的惘然，但不过三息间，随即却又归复清明，一如湖水般澄澈平静，即使外物强摧也不能使之有所改变。

那依旧是八风不动，沉稳不已的垂钓者，迷茫已消，唯余下满目清净。

眸光微微闪烁着滚烫星河中迷人微光，似无尽浩瀚宇宙般神秘，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俯首望湖中星河，似有未尽之言，又好似未曾言语的一句清浅之语，如微波般在广阔天地间逐渐消散，飘渺而不真实，是对强者的若有若无的可惜与对命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无奈……

“世人常道’千字可解，唯有情字无解’…还真是……”

观星相者未尽之预言，一字不漏，皆在星湖倒影中，可斗转星移，乾坤难测，旁观者再难看清。

“师父师父…’情’字到底是什么呢？”

星河之下星湖之上，满目莹莹微光的童子静静等着，似在等一个回答，却又更像是自问而已。

星湖朦胧雨，虚空飘浮灯。

泛舟者静静垂钓湖中乾坤，再不有言，只凝视着一塘星湖。

点点细雨落入其中，未能溅起星零水花，亦不能从这一片平寂中看出微微荡漾的波纹——如此平静无波，宛若不曾受到任何外界干扰。

只是，夜来之雨愈发猖狂，不复初时那般内敛羞涩，那般小心翼翼地试探，而是若强敌般，硬生生击破那平寂的湖面，难以忽视的波纹荡漾开来，一圈一圈推向远处……

雨势见长，零碎了一滩繁星，揉碎了一轮月明……

不再如螳臂挡车般无用，却是…是什么呢……？

烟波画船，星湖倒影在水中，俯首清晰可见那点点迷人的微光，朦胧间，却化作漫天孔明，潇潇洒洒向上界飘浮……

一塘静谧，幽深，深不可测的星湖。

一夜朦胧，清凉，凉人心扉的春雨。

祝可爱的书友们2021年冬至快乐！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选自《寄黄几复》 【北宋】 黄庭坚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见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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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武林春·贰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