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娇娥 第14章 奴籍

用完晚膳后，柳絮边喝茶边同谢母说起周琥：“如今人在为我做事却领着国公府的月钱，使唤他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谢母说：“你想要他的身契？”

柳絮解释道：“娘也说过国公府的下人太多了，不妨将他们卖给我吧！”

谢母不悦的瞪了柳絮一眼：“只有那败落的人家才会发卖奴婢。”又对丹雀说“派个小丫头去告诉二老爷，让他把周琥家的身契找来给姑太太。”

丹雀应道：“是”绕过屏风出门指派了个小丫头去传话。

这边王夫人正在和谢姜说话：“...小姑在家时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如今宣姐儿吃的用的都差得远了。若说仅仅是吃穿也就罢了，眼看就要到了待嫁的年纪，嫁妆也是万万不能比的。”又说“老爷，我的宜姐儿没有八抬大轿、凤冠霞披，我必要在宣姐儿身上补足这个遗憾，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还没说完呢，含章就进来说老太太让小丫鬟来传话了。

谢姜问：“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含章欲言又止，半晌才小声说道：“老太太让老爷把我家的身契给姑太太送去...”

王夫人道：“小姑的院子不大，如何要那么多人去使唤。”又说“小姑真是的，老爷当年何等疼她，如今反倒生分了。这种事给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惊动老太太。”

谢姜闻言脸上也有不满之意，怪妹妹拿母亲来压自己。又想起妹妹出嫁时的十里红妆，现如今却还要家里补贴帮衬，到似个无底洞一般。

但谢姜自己考过科举，因而对同为科举出身的小妹夫十分钦佩，再加上妹夫现在是陛下正看重的人，因而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去书房找身契去了。

待丈夫走了，王夫人这才似笑非笑的对含章说道：“我原就有放你出去的心思，却不知你家里人到早有了路子。”

含章忙跪下回道：“回太太的话，奴婢从未从爹娘那儿得过消息，奴婢不想出去。”

王夫人起身道：“也罢，姑太太想要你们服侍，谁又敢说个不字。”又说“倒不必收拾了，这就跟我见姑太太去，想来姑太太必能替你做主嫁个如意郎君。”

听到‘嫁’字，含章脸色更白，哭道：“我去求老太太，我不愿意出去。姑太太再是得宠，也不能强要了人去。太太，求您开恩，帮我求求老太太吧！”

王夫人笑道道：“好孩子，只要你不想出府没人能让你出去，快随我去回了老太太。”刚好谢姜取来身契，王夫人接过身契便带着含章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王夫人到时，柳絮正和谢母说烤箱的事：“娘要是垒了烤箱，我日日都来给娘做新鲜吃食。”

见王夫人道了，忙起身道：“二嫂来了。”

王夫人示意柳絮坐：“老太太果然最心疼小姑，瞧小姑到府里来的时候老太太笑容都多了。”

谢母笑道：“她常在外面走动，遇到的新鲜事多，就说给我解闷。”又说“身契可给你小姑拿来了？你们也别怨我偏心，如今她生活困难些，我作为母亲定要拉拔她一把。”

“瞧母亲说的，几个下人罢了，也不过千余两银子，值得什么？要我说啊，小姑就应当直接给你二哥说，他从小最疼你，岂有不给的道理。”王夫人说着将三张身契给了柳絮。

柳絮心想不过四个下人，如何值得千余两银子。当初买红菱和崔妈妈都是林月明办的，故而柳絮并不知道行情，只认为买个下人不过几十两银子罢了。

那边王夫人扬了扬手中的身契，说：“不是我不心疼小姑，而是这丫头她不愿意跟小姑出去。”

话音刚落，王夫人身边的含章就走到中间跪了下来：“老太太，求您让我留在府里吧。”说罢，就磕起了头。

谢母却沉了脸：“怎么，你不愿意去伺候姑太太？”

含章不说话，只是砰砰砰的磕头，磕的柳絮的心都紧缩了以下，轻轻握了一下母亲的手，对含章说道道：“你别磕了，不愿出去就不出去罢。”

又对王夫人说道：“我想要她父兄为我做些事情，惟恐他们身契不在我手里做事不尽心才有了这个想法。要含章的身契是因为不想让一家子骨肉分离，却没想着她是嫂嫂的丫头，是妹妹莽撞了，在这里给嫂嫂赔个不是，嫂嫂莫往心里去。”

王夫人道：“小姑说的这是哪里话，不过几个下人罢了。小姑多陪陪老太太，替我和你二哥多尽尽孝道，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应该给的，何况一区区丫头呢。”

柳絮心道我也没想道几个下人能值这么多钱，又说没关系又老提金银二字，打量谁不知道你的心思似的，面上却说：“嫂嫂说笑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悦怿能在府里读书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再不敢贪得无厌。”

稍稍犹豫，柳絮这才说道：“只是现如今，我手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银。不过我可以给嫂嫂写个借条，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我一定将银钱补上。”

谢母正想说话，王夫人开了口：“欸，也没几个钱，只是如今家里不比从前了。前儿你二哥还说，如今家里进项少用处多，想必宣姐儿的嫁妆就不能办的和他小姑一样了。”又拿帕子抹了泪：“可怜我的宜姐儿，小小一乘轿子抬进宫去，从此骨肉分离再难相见了。我没有老太太的福气，但也期盼着老了宣姐儿还能回来同我说说话。”

说道宜姐儿，连谢母都红了眼眶。几个小的也不敢说话了，都静静看着柳絮和王夫人。柳絮心里没了办法，千余两银子自己现在是决计拿不出的。

只得劝道：“宜姐儿自小就是个有大主意的，必能待机而动，一飞冲天。”又说“无论是几个钱，总不能处处占着娘家的便宜。只是不瞒嫂嫂，我手头的确没这么多现银，我给嫂嫂立个字据罢。”又道“含章的事是我思虑不周了，还请嫂嫂莫同我一般见识。”

王夫人这才笑道：“小姑客气。不要怪嫂嫂小气，而是含章在我身边伺候惯了，我拿她当亲女儿看待，她又不愿意出去，只能小姑来成全这段缘分。”

柳絮不愿多说，制止了想说些什么的谢母，拿起下人呈上来的纸笔问道：“还请嫂嫂告知周琥一家的身价银子是多少？”

王夫人说道：“国公府出去的，总比平常人家要体面些。周琥大大小小也是个掌柜，打的了算盘选的了好料子，周琥家的也有一身裁衣的好本事，他家的儿子如今也长成了，能办不少事。三个人我算妹妹一千二百两银子，这是市场价。”又说“当然，小姑若是拿不出来就算了，我不是要小姑的钱。只是这事儿怕开了先河，今儿个这个来要几个，明儿个那个来要几个，到时候怕还打上丹雀的主意了，这可给还是不给呢？”

柳絮笑道：“嫂嫂担忧的极是。”

待一切妥当，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柳絮与悦怿便照旧在西暖阁住了下来。待大家都安静了，悦怿才问柳絮：“娘，二舅母是不是不高兴。”

柳絮侧身撑着头借着烛光看着悦怿，其实无论哪一个世界，承认自己没那么多钱的感受的确不好。若不是她有把握能赚到那么多钱，说不定今天就真的不要身契了，不要钱的身契要，要钱的身契不要，岂不是做实了他们母女两打秋风的名头。

“你二舅母是不高兴，不过她不高兴的不是含章也不是周家的身契。”柳絮细细解释给悦怿听“她不高兴的原因是你外祖母偏袒我，怕你外祖母掏光了私库贴补我。虽然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外祖母私库里的，但是百年之后是他们的啊。给了我多少他们以后就会少多少，自然高兴不起来。”

悦怿就道：“娘，咱们能还上钱吗？”又小声说“我想爹了。”

柳絮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每一个艰难的时刻，女性潜意识里都想依赖男性：“过年你爹就会回京了。你小人家家的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娘只是手头没有这么多银子。实在不行，家里那些头面买个几套也尽够了。”

半晌悦怿才悠悠的说道：“娘，可是那些头面都是外祖母给你的嫁妆。”

柳絮将这个小机灵搂在怀里：“就你知道的多，我只是说最坏的情况而已。你不要担心钱的事，娘会处理好的。就算真的不行，就如你说的，咱娘俩还可以找你爹去。你现在只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爹和娘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明白吗？”

悦怿点头，终于安心的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柳絮带着周琥周柏并陈氏的身契回了家。开门的是红菱，周琥周柏按照柳絮的要求改装店铺去了，崔妈妈一早就去作坊里报道，留下了小留守儿童苗苗。陈氏在屋里绣着嫁衣，柳絮去看她，见东南房里的确光线不好，就将人叫到外面去。

陈氏年约四十岁上下，勤快又老实。悦怿对她说：“你经常要绣嫁衣，我让崔妈在西厢给你腾个耳房，光线不好的时候，尤其是早上太阳刚刚升起和晚上太阳刚刚落下的时候就不要绣了，免得伤了眼睛。”

陈氏受宠若惊，毕竟丈夫都未曾关心过她的眼睛，回道：“谢太太关心，现在天气不冷，我捡根凳子坐外面就行了，不必麻烦崔大姐。”

柳絮说：“给你腾个房间，总有需要的时候。”又说“周掌柜不在家的时候，咱们几个女人都住到内院去才安全。”

陈氏这才应了下来。

柳絮和陈氏同坐在抄手游廊上，看她往红色的布料上用金线绣缠枝莲。突然说道：”历史上有段时期，曾经流行过白色的嫁衣。“

红菱和陈氏都好奇的看向柳絮，柳絮继续说道：“其实海外很多国家的嫁衣也是白色的，还会在上面镶嵌玉石使得嫁衣更加耀眼...”

说道这里，柳絮高兴的陈氏说道：“你一定会做出一件史无前例的嫁衣，而这件嫁衣将会成为我们店铺的镇店之宝！”

有没有真人在看文啊，越写越害怕，越写越心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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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