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25章 赏名花仙魔拟约

山茶花又称薮春、山椿、耐冬、晚山茶、茶花、玉铭花、岩客等。性喜温暖，湿润的环境，本来产自江南一带，因其开花于冬春之际，戴雪而荣，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最能持久，且花型优美，艳而不妖，在唐时是名贵品种，辛青的别苑里不仅有十八学士、苍梧幻境、朱砂紫袍、花鹤翎、童子面等极负盛名的品种，还有一些吕仙师徒没有见过的品种。

“上仙请看这株茶花，型似牡丹，花色如月照白璧，这是辛青培育的新品，名唤“广寒”，可惜花量太少，别的山茶一季花期能绽放百朵，这一株只能开十数朵。”东方恪十分热心的介绍园中绽放的山茶，又侧手指向一株白边粉芯的山茶，“这一株叫做“鸿影”，辛青说这颜色像女孩子微笑不语，含羞离去的身影。”东方恪说完无奈笑了笑，似乎对辛青这种风流行为十分不屑。

吕洞宾看东方恪的表情，回忆起辛青那日唾弃自己始乱终弃的情形，猜测辛青定然为情所困过。

“辛大哥失恋过？”孙浪年轻不懂事直接问道。

“按道理这种事情我本不该同外人说的，但既然你们问到了，我也总不能让你们一直惦记这件事。”东方恪一副忍了很久总算可以吐槽了的表情，说道，“辛青的眼光虽说不错，喜欢的女子都是既美丽端庄又法力高强的类型，但是他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刚认识没多久直接展开热烈追求，对方自然十分反感，导致他把我们魔界厉害的女魔们都招惹遍了，所以才借口寻找龙珠来的人间，要不是天狼竭力担保，恐怕不死也要被打的浑身是伤法力尽失了。”

“没想到辛道友一表人才，医术精深，法力高强，情路竟然如此坎坷。”吕洞宾慨叹道，心里却想辛青这人挺有意思的，莫名想到自己刚成仙时的事情来，不禁微微一笑。

“上仙您太客气了，虽然我们修魔道，您修仙道，但是修行人应当清心寡欲，即便做不到时时耽味玄素，栖集清虚，但也应当把大多的心思放在修炼上，勤加修行，自从我认识辛青后，眼睁睁看他追了十多次女子，又都失败了，每次失恋后他都悲痛不能自已，神思恍惚，生无可恋，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要好久才能走出来。”东方恪说起来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吕洞宾能猜到辛青用情深重，却没想到原来魔界中人竟然对待修炼也如此精进，实在是很意外，便问道：“东方道友精进修行，让吕某佩服，只不过当初为何会选魔道呢？”

“我确实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脱离魔道。”东方恪回答说，不愿再做解释。

吕洞宾之前对魔界所知甚少，这次同东方恪交谈，感觉魔界这两人都是心有执念或者有一些问题无法解决才选的魔道，除此之外，修为、胸怀、志趣，也未尝不似仙道中人。

“之前伤害令徒强取寻木的确是我们无理在先，按道理我们也应该帮吕大仙做一件事，如果有需要我和辛青的，上仙可随时差遣我二人。”东方恪十分真诚的表态。

“好啊，”吕洞宾见东方恪开诚布公，也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吕某想去一趟魔界。”

“上仙可是为了寻找皇甫上仙？”东方恪疑惑问道

“算是吧”吕洞宾答道，看到东方恪有几分疑虑，便笑问，“有困难吗？”

“现在还不行，因为结界不稳，我也需要同其他长老商议，吕大仙请等一等，待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的”东方恪回答说。

“如此，吕某便静候佳音了。”吕洞宾回答说。

“若无寻木，我们魔域边界缝隙继续撕裂，恐怕又将天塌地陷，感谢上仙不计前嫌，长老会议事之时，东方定当全力促成此事。”东方恪保证说

原来魔界的边界缝隙越来越大，不仅会导致一部分天魔趁乱逃离魔界，涌向人间作乱，还会使魔界地动山摇，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陨石如雨落下，而且彼时魔界会灵气不稳，很多修为较低的魔族都会对抗不住天灾而殒命。修为中等的魔族也会因为对抗天灾而损耗法力，如果没有修为高深的天魔庇护，迟早也会法力耗尽而亡，因此大多数魔族都会想办法拼死逃离魔界。而来到人间得魔族，往往在传送途中就消耗大部分灵力，为了躲避人间妖魔鬼怪和神仙的追杀，也需要迅速恢复法力。

这个时候，最大的捷径就有这么几种：一是魔族天生可以依靠人类祭祀吸取信仰力提高灵力；二是通过食用人类而快速提高灵力；三是通过吸取一些打不过自己的鬼怪的法力来提高自己。这三种方式都是歪门邪道，在魔界那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魔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人间有众多神明守护，自然会对这种血腥恐怖的行为赶尽杀绝。因此很多魔族来到人间都会隐姓埋名，伪装身份来做恶事。

比如几百年前，五胡乱华之际，就有大批魔族涌入人间，借用羯族名号残杀人间生灵。还有更久远的年代，魔族会伪装成神明，选取人间听其号令的巫师作为代言人，蛊惑君主大量人牲祭祀。

由于人类是万物之灵，又柔弱愚昧，因此食用人类和骗取人类信仰的最多，比如之前的几个疫鬼，就属于食用人类的种类，而操纵万灵七煞阵的妖魔，就属于依靠人类祭祀的种类。山间无名精怪虽然食用后法力增长快，但是很多本身就有组织，是什么妖王的手下，如果妖王本领高强，搞不好会被反杀。

东方恪解释完，吕仙师徒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用寻木加固封印边界，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孙浪感慨说，“其实如果之前告诉我实情，我未尝不会断臂相助，辛大哥何苦骗我一路啊。”

“一来此事有些光怪陆离，骇人听闻，恐怕一般人不会轻信，二来世人难得有孙小郎君如此胸怀，常人若是听说要断胳膊断腿，恐怕早就跑远了，我们亦不敢冒险。”东方恪回答说。

其实按照刚才说的魔界情况，那种环境下，自保尚且费力，何况断臂救人，吕仙师徒自然明白东方恪的意思。

“东方先生客气了，即便以后胳膊长不出来，一想到寻木能避免日后诸多悲剧，就觉得断臂是很值得的，况且寻木仙官之所以能化形，当日就是因为人间对寻木的信仰之力，是众人祈愿的化身，六郎不敢忘本。”孙浪笑道，“我听辛大哥说他在我小时候伪装成我二舅潜藏东海龙宫，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就发现我是寻木化身呢？”

“的确是那时发现的”东方恪回答说

吕洞宾在一旁暗自赞许：我家这徒弟虽然学道入门晚，但是这心性，胸怀，的确是神仙苗子，看来浪儿日后境界不可估量啊。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惑，无论是以东海二太子敖乙舅舅的身份潜藏东海，还是以前任泾河龙王之子景青的身份与我结交，我都能感觉到辛大哥身上龙族的气息，东方先生，不知道这是为何？”孙浪问道。

“因为我们在人间一直寻找泾河龙王的龙珠，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有找到想找的那颗，却找到了别的龙珠。听闻灵力强大的龙珠蕴含极为丰厚的龙气，寻常水族吞了，皆可化龙形，人间藏龙卧虎，为了不被识破身份，少些麻烦，因此辛青一直佩戴龙珠来伪装身份。”东方恪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我虽然是兄弟中最晚能化为龙形的，但是对于龙族的气息一直是最敏锐的，”孙浪眼神忽地亮了起来，又转身对吕洞宾请求说，“师父，我能感觉到方圆十里之地，是否有龙的气息。”

“浪儿，你是想去寻找龙珠？”吕洞宾直截了当地问道，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隐隐透出一丝严厉。

“徒儿如今也有自保之力，这次断的左臂，不影响我右手用剑的。”孙浪争取说。

“自保之力？当初若无辛青在你身边，倘使你一人遇到梦魔、假神医，哪个你能安全脱身？”吕洞宾责问道。

“师父，我会好好修行的，但是……”孙浪看师父有些不悦，正要解释，就看到吕仙长袖拂过，眼前金光一晃，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就被一个法阵封在原地。

“你若能解开法阵，离开这里，才算证明有自保之力！”吕洞宾说完，拂袖而去，留给孙浪一个背影。

东方恪先是走到孙浪身边，温声安慰道，“孙小郎君，尊师是放心不下你，我去帮你劝劝吕大仙。”说罢就跟着走了。

……

吕洞宾走到了今日初见东方恪的院落，负手而立，微微抬头看向刚刚升起的明月，此时刚过黄昏，尚余的微弱天光使得无法看清脸上的情绪。

“上仙如果放心不下爱徒，东方愿意全程陪同，我虽然入魔道未能修成正果，但魔界素来崇尚武力，遇到寻常太乙金仙，东方也有自保之力。我保证普通妖魔，一定不会伤到令徒。”东方恪等魔界之人苦寻泾河龙王龙珠百年，看到希望，又岂会放弃。

神仙素来清心寡欲，恬淡虚无，吕洞宾这次生气，主要是想起前世无法护住皇甫，今生又遇到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徒弟，不由得感觉自己无能为力罢了。

“如果浪儿左臂长出来，再修行个三年两载，等到能冲破法阵束缚，我自会放他去做他想做之事。”吕洞宾回答说。

“如此，东方便祝令徒早日康复，勇猛精进了。”见吕洞宾说的如此笃定，东方恪知道此事没有回环余地，便又说到，“还请上仙放心，东方绝无恶意。”

“无恶意但是也不够有诚意，龙珠之事我还不知道底细，不会任由浪儿去冒险的。”吕洞宾回视东方恪说道。

“早晚是无法瞒住上仙的，”东方恪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龙珠，隐藏着我们魔界长久安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