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东游记 第24章 别院会客谈旧事

师徒二人在天上飞着，吕洞宾又交代孙浪回到逍遥居后，去药圃里会看到地上有个白瓶，瓶子里装的是昆仑山上的醴泉水，记得每天浇一浇灵芝旁边的寻木种子。吕洞宾已经用法力催过芽，现在这寻木刚刚长了三片叶子，栽种在五庄观赠的仙壤里，周遭再辅之聚灵阵汇聚精气，想必半年左右就能长到三尺左右，差不多就可以给孙浪做左臂了。

“明白了，师父放心，我一定每天按时浇灌的。”六郎回答道。

“另外你去我丹房的书架上，找第三层几卷青布装帧的书，这半年你可以练习上面的功法，学不会不能离开逍遥居半步，待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考你掌握了没有。”吕洞宾怕孙浪出来，便有意找了几样对现在的孙浪来说较难的功法，意在让其好好修炼，免得出门再生枝节。

“师父，弟子一定勤加练习，不让您失望的。”孙浪坚定地说道。

……

云过星移，约摸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终南别院门口。

孙浪刚要扣门，便有个蓝衣小童开了门，那小童见到孙浪，显得十分开心，“原来是你啊孙六郎君，师伯说有不速之客到访，让我候着开门，我还寻思会来坏人呢。。。这位白衣道长是你的朋友吗？”

“这是我师父，”孙浪认得这是辛青的徒弟商陆，转身对吕洞宾介绍，“这童子是辛青大哥的徒弟。”又回过头弯下腰问道，“你刚才说你师伯让你开门，你师伯是哪位？辛大哥不在家吗？”

“师伯是师父的朋友东方先生，特别有钱，在长安西市有间很大的珠宝店，年岁稍长师父一些。今日师父不在家，几天前刚回来，就带着半夏师兄下山治病救人去了，说凡人患瘟疫后遗症太厉害，师父想到了一些减缓瘟疫对人元气损伤的办法，说治好人再回来。”商陆回答说。

“难不成东方先生就是琅玕阁老板？”

“对！好像师伯的珠宝店就是这个名字”

孙浪解了心头的疑惑，转头看向吕洞宾，“师父，商陆说辛大哥不在，我们还要不要进去？”孙浪转身问道。

“没想到魔界的人也有如此胸怀。”吕洞宾叹息道，确实没想到这些魔域修士会主动济世救人，“也罢。。。咱们既然来了，去拜访一下主人吧！”吕洞宾心里想着这辛青虽然伤害了浪儿，却不辞辛劳治病救人，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的人物，同时不由得对这位在长安经营珠宝生意的东方先生有些好奇。便和蔼地对商陆说，“麻烦帮我们带一下路。”

商陆蹦蹦跳跳地在前方引路，孙浪问道，“你知道我上次带来的阿黄在哪里吗？”

“它在后院呢，不过也许跑去山上了”商陆用清脆地童音回答，“天黑了阿黄就会回屋里来”

正说着就到了一处厅堂，远远便望见一人着鸦青色长衫立于堂外稽首相迎，吕仙并孙浪亦还了一礼。

“阁下仙风道骨，想必是纯阳子吕上仙，久仰大名了。”那人看似不过凡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俊朗，身姿挺拔，气质出众，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贵气。“在下东方恪，乃是西市琅玕阁的老板，辛青乃是我的结义兄弟，吕大仙生若有什么疑虑，问我便是。”说着便引两人入室就坐。

“吕某正好有几个问题求问东方先生，那便直接说了。”看这阵仗，想必是有备而来，吕洞宾想到，“第一，阁下兄弟二人都是魔界中人，为何要寻找泾河龙王的龙珠？第二，魔界为什么最近频繁出入凡世，又为何去度朔山劫狱，你们又是如何能够频繁出入魔界的。第三，假扮君山山神的是不是你？”

东方恪微微一笑，点头叹道:“不愧是东华真人转世，我们原本也没想过能瞒住上仙。。。第一，那龙珠于我魔界非常重要，至于原因涉及我界机密，恕我不能相告。第二，魔界从大约四百年前起，边界开始有了缝隙，魔界内部常年动乱分裂，几方势力割据互相征战多年，更有一方势力想利用缝隙离开魔界，为了阻止其出去祸乱人间，需要多扶持一些势力让其互相制衡，便去度朔山带回了几个之前的将军。第三，假扮君山山神的不是我东方恪。”

"如此说来，东方先生想必也属于其中一方势力。。。放出这些魔将固然可以牵制对方，但终究也会影响你方势力，东方先生所在派系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吕仙质疑道，当然不信其阻止妖魔祸乱人间的说辞。

"这样打个比方吧，我们所处的势力就好比春秋时的周王室，我们手中没有军队，但是仍被奉为魔界正统。"东方恪解释道，"因此，如果不能重新让八方归顺，自然是越混乱于我方越有利。"

“那为何你们能通过缝隙出入魔界其他人却不能？”吕洞宾问道，料想如果魔界若有大批人马能出来，想必世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瞒上仙，我方能够出来的这几人原本都不属于魔界，一则魔界大多数人修习的功法皆需要吸收魔界的灵气和煞气，离开时间太长需要大量生灵尤其是人类祭祀方可弥补功力消耗，因为我们修炼的功法不属于这一类，所以不必受其制约；二则很多人功力不济，穿越两界缝隙之间的烈火雷霆时，容易被雷火所伤，甚至施展防御术力竭而亡，但是由于我们所习功法不属于魔功，不容易被雷火攻击；最后就是我们又不属于任何一方割据势力，其他人想出来阻力重重，因此只好我们几个出来了。东方在此代表魔界长老会承诺，我们一定带所有度朔山逃出的妖魔回魔界，并且协助治好瘟疫，但是请上仙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东方恪依旧面含笑意。

“东方先生即便能说服吕某不再探寻此事，天庭也不会视若无睹啊。”吕洞宾回答说

“东方听闻，度朔山的妖魔乃是东华上仙的弟子一力降服的，因天庭向来不过问魔界事务，所以才封印在度朔山而不是天牢。因此，妖魔出逃也只是惩罚看守的八位仙官监管不力，并未问责他人。东方恪顿了顿说道：“所以妖魔出逃这件事可以说是东华紫府的家事。听闻若不是东华帝君当时未归位，天庭本不会问责此事的。如今上仙接管紫府，此事想必交由您处理了”

“所以东方先生是在跟我谈判？”吕洞宾问道，心想此人果然早有准备，竟然将事情调查的如此清楚，而且恐怕连自己会问什么问题都事先算好了。

“上仙想不想知道皇甫大仙的下落呢？”东方恪不疾不徐地端起一杯茶，自顾自喝道，举止优雅至极。

吕洞宾微微一怔，心想果然皇甫伯游去过魔界。。。随后想道皇甫即便去了魔界，也不可能跟这几人共事的，毕竟皇甫做事向来独来独往。况且如若东方能出来是因为法力高强和原本不是魔界中人，那么皇甫显然也符合这两条，皇甫没有原因不能出来，除非已经身不由己。这样看来东方大概知道一点什么。又叹息道，“看来你们很了解吕某，那我接受你们的条件。”

“上仙是同意了？”东方恪一边为吕仙续茶，一边问道。

“如果你们能将逃离度朔山流窜人间的所有妖魔带回魔界，同时治疗瘟疫，吕某便不再过问劫狱之事，天庭若有责问，我会独自应对。”吕仙端起一杯茶，转头正视东方说道，“但是打伤浪儿的事情，却不能就此作罢，东方既然跟我合作，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卸下浪儿一只胳膊？寻木树枝对你们有何用？”

东方恪垂目略微思忖，片刻沉吟才开口说道，“辛青接近高徒，确实是为了寻木。寻木乃是上古神木，可以镇压妖魔，上仙有所不知，最早的时候，魔界有一面边界就是寻木之力化成的，所以现在边界有了缝隙，就想到用寻木弥补。然而寻木如今已经隐入大荒境，寻木仙官乃是寻木之灵所化，令徒是寻木仙官转世，故而出此下策。。。”

“浪儿的事情以后再说。。。万灵七煞阵也是你们催动的？”吕仙厉声问道

“万灵七煞阵绝非我方所为！”东方恪朗声答道，“上仙放心，东方虽然不才，对付孙浪，却也有很多方法，不至于用如此凶残的阵法。况且我们的目的只是修复结界，不愿大张旗鼓横生枝节的。”

“那么皇甫师伯的下落，不知道东方先生是否方便言明？”吕仙问道

“皇甫上仙应当是在魔界羽化了。。。”

“什么？”吕仙将茶杯按在桌面上，“可有凭据？”

“吕真人可认得这枚金牌？”东方拿出一枚黄金令牌，上面印有“东华紫府”字样的篆文，乃是许久之前东华帝君府通行的令牌，如今早就不用了。“这是在一处洞穴发现的，那洞穴深处镇压着魔界一位魔君，那位魔君野心勃勃，曾扬言要带领魔界攻占人间，正在他气焰嚣张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了。传言是被一位来魔界游历的神仙镇压在石洞深处。。。所以我们猜测，也许就是法力高深，以降妖伏魔为己任的皇甫上仙。”

片刻无言

“而山洞中留有明显的斗法痕迹，极强的法力冲击得岩壁上的石头有被融化得迹象，所以我们猜测是用了什么高阶术法。这术法力量之强，恐怕在场之人难以全身而退。”东方恪说话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一些，孙浪却听得十分真切，看见师父无声地续了一杯又一杯茶，心里很想知道皇甫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又不敢询问。

“多谢东方先生告知吕某这些往事。”吕仙这才放下茶杯，“适才还有个问题，东方先生还未回答。”

“何事？”

“假扮君山山神的，到底是谁？”

“哈哈哈，没想到上仙居然还记挂这件事，假扮君山山神的却系我们的同伴，我们叫他天狼”

“度朔山劫狱可是他策划的？”吕仙追问道。

“硬要说的话，天狼的确是主谋。不愧是上仙，果然料事如神。”

“他人在何处？”

“天狼现在魔界与各方势力周旋，脱不开身。”

“那以后再去拜会这个天狼吧。”吕仙说道，心里突然有点期待这个天狼会不会就是皇甫，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得觉得好笑。

“上仙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不如来后院赏花，辛青贤弟培育的几株茶花恰好盛放，不如东方陪吕大仙赏花？”东方恪道

一般说出这话来就基本上是关门谢客的意思，吕仙怎会不知，正欲起身告辞，怎奈自己的便宜徒弟抢先答应了。

“好呀！师父咱们去看看吧！上次辛大哥就说他培育了几株新品茶花。而且阿黄也在后院，恰好可以把阿黄也带走。”孙浪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