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末路强弩 第42章 爱你，老弟

夏季的夜晚沉酽，低垂的黑云完全遮挡无边无际的苍穹，汽车轰鸣声渐息，残留在厚密的空气里，引来几星萤火。我将车停在总督的车后面，他们逃进农资店，达里尔与瑞克开枪射击，子弹打出枪口/爆发的火焰犹如人的生命，转瞬即逝。

瑞克杀死了一人，还剩下个蓄胡子的跟着总督藏身其中。

晚风偶起，用来储存谷物的金属罐发出轻微的响动，断断续续，和着低沉的吼叫，这里有不在少数的行尸。

我关掉车灯，我们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瑞克带了一个手电筒，又从车里拿给我一个，他与米琼恩一组，我和迪克森兄弟一组，分开搜寻总督的踪迹，若有一方受到严重的伤害，便不顾一切跑回车子，按响喇叭通知撤离。

两栋房子之间的过道吹起一阵阴风，碎裂的玻璃窗吱吱呀呀，房里传来因为枪响而兴奋的脚步声，行尸们撞击着大门，我们并未在意，直到手中的灯光照见一只漫无目的的行尸，尽管我也算是身经百战，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达里尔当即用弩箭射杀行尸，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总督无处不在，他监视着我们，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眼前这只行尸刚死，走在我后面的莫尔闷哼一声，我与达里尔看过去，竟然是房子里的行尸被人放了出来。它们涌入过道抓住莫尔，莫尔不再沉默，狂躁地叫骂，用右臂的刀刃劈砍行尸的脖子。我和达里尔赶紧帮忙，救出莫尔后，我按下手电筒的开关，三个人摸黑躲在一辆报废的车子旁边，依靠听觉避开尸群。

刚刚我大致数了一下，约莫有不到三十只行尸，一间屋子里不可能自然聚集二十多只行尸，一定是某人有意为之，绝对是总督没错了，他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利用行尸对付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他错了，并且大错特错。

“不知道瑞克他们那边什么情况，估计和我们差不多。”我顿了顿，正要继续说，车子突然震荡，里面的一只行尸听见我说话扑到了窗边，我们小心翼翼换到拖拉机旁蹲下戒备，找寻为行尸开门的家伙。

达里尔压低音量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说，总督那边就两个人，他们有办法可以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发现我们并攻击我们，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们会把行尸带过来的。”

说什么来什么，一声打破黑夜寂静的枪响让我们三人警觉站起，紧接着一发子弹射穿拖拉机的轮胎，那是我蹲着的位置。达里尔猛地拉我进到草丛里，莫尔回身开枪也趴了进来。

“我们非得找到那人不可！”顾不了那么多，我经过达里尔和莫尔的同意后打开手电筒，陡然亮起的光使习惯黑夜的我们眯起眼睛，但看清了朝我们射击的胡子男，他戴着一副特殊的眼镜，正盯着我们，身边满是被声响吸引而来的行尸。他没想到我们会打开手电筒，他暴露了，行尸开始撕扯他的身体，他第一反应是破坏手电筒的光，可他被行尸推攘，子弹射偏，他得自卫，但为时已晚。

胳膊被生生掰下，脸部的皮肤被撕了一大片，他要尖叫，喉咙却被咬住，整个人都被尸群淹没，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被分食而尽。

我们目睹此景，我不由得干呕，几只行尸走向我们，达里尔与莫尔配合地将它们一一解决。我带着手电筒爬到拖拉机上面引开行尸，莫尔掩护我，达里尔轻轻移到胡子男四分五裂的尸体处找到那副夜视镜戴上，然后将尸体的残肢扔得远远的制造声响。我关了灯，莫尔伸手接住我，行尸看不见我们，追寻残肢的掉落声去了。

“先前的枪响是瑞克那边传来的，他们出了事。”有达里尔带路，我们成功绕开尸群，循着枪响准备与瑞克他们会合。

莫尔眉飞色舞地说道：“老弟别着急，说不定瑞克已经把总督杀了，我们能赢的。”我和达里尔同样希望如此，然而事实总叫人大失所望。

瑞克和米琼恩被另一伙尸群困在金属罐前的空地，我踩到了他们掉落的手电筒。达里尔叫我故技重施，我刚点了头，如同白昼的光芒刺进我的眼中，我下意识扭头闭眼，被人按住后背摔在地上，莫尔提醒我不要松懈，总督有消音枪。

每个金属罐的顶部都装有远程操控的探照灯，并且用防弹玻璃罩住，瑞克与莫尔连开数枪仅仅打出裂痕而已，更别提行尸环伺，顾头难顾尾。但还是有个好处的，行尸将我们包围，总督的枪就打不进来。

“那家伙在东南面的屋子里，只有那里可以观察到我们，”瑞克找出总督，他拿斧子砍杀行尸的同时思考着对策，“我们还是兵分两路，一方掩护一方去杀掉总督。”

那么问题来了，无论是面对尸群还是杀总督，都不是易事。

“不！”他推翻了自己的前言，“我去杀总督，你们人多掩护我，用战术，不要受伤！”

这是瑞克说过的最糟糕的计划，没有之一。

达里尔与瑞克他们站在一起，大声呼唤我和莫尔。

“快来莫尔，我们得加入战斗了。”我始终被莫尔压着后背，长剑脱手，他拿起我的剑甩到远处，“你什么意思！”

我又听到了他沙哑的笑，这一天仿佛过了一年，我对他的笑感到陌生。

“就是这个意思。”他没收了我的手枪和匕首，右臂的刀刃架在我脖子上，把我拽起来，左手搂住我肩膀，推我往总督藏身的屋子走。

“莫尔，你不该这样做，达里尔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伤心的。”

“现在管不了他伤不伤心了，命都快丢了，早知道你们斗不过总督，我就该提前反水。”对啊，他连受刑台前都没有背叛，何故选在此刻，我不相信他的话，他最擅长演戏了，前不久还瞒过我们所有人逃出监狱。

“莫尔！你给我回来！”达里尔在尸群中怒吼，探照灯的照耀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将怒气、怨气、悔意与不甘统统发泄给行尸，我看向他时，他的双刀捅出行尸的脑浆溅了自己一身。

“抱歉了老弟，我不得不这样做，”觉得自己身不由己的莫尔逐步靠近屋子，冲屋内的人喊道，“我的主人！您知道我的，审时度势，追随强者，我愿意像以前一样为您效劳，我带上了见面礼，就是这个女人撺掇安德莉亚刺杀你，也是她要求监狱的人到伍德伯里把我和我弟带走的。”

我耳语道：“你把这一切归咎给我，拙劣的谎言他不会信的。”

“闭嘴，小妞。”

“我问过达里尔如何看待你不受大家欢迎，你猜他怎么说，他回答；‘我只想我哥待在我身边。’”

“别烦我，小妞！”

“莫尔，还来得及，你收手，我们都不会死。”

“不，今晚在这里必须要有人死。”

房屋中的人现出身形，总督走到窗边，左半边脸一片殷红，好似一只嗜血的恶魔，双眼闪烁着凶狠，面目扭曲，布满邪恶的阴影。

“我认得你，”恶魔在低语，“那天我射向你的子弹没能杀你，安德莉亚因为你打死了我的人。”

怪记仇得的嘛，我承认道：“对，是我，可是你的人也杀了我的同伴，谁的命比谁的命金贵呢？”

“哈哈哈哈！”他发狂地笑了，抬左手握住的消音枪瞄准我。

我接着讥讽：“瑞克打残了你的右手，你就学会左手开枪了吗？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有今日，所以未雨绸缪？我建议你再学学用嘴或是用脚，不过都没有用。你听过五马分尸吗，还有凌迟，我们会把你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匹马上，分裂你的躯体。至于凌迟，就是第一刀切胸口，第二刀切二头肌，第三刀切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到肘部，然后……”

“把她带进来！”被我激怒的总督打断我，阴恻恻地站在屋子里等待，我呼吸一窒，死期将至。

莫尔偷偷低声说：“你这么变态吗？”

我叹口气，故意招惹总督是为了将他的注意力从莫尔身上移到自己身上。

总督戾气深重，我进门的时候他狠狠给我了一拳，我脑袋发懵，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模模糊糊，看人出现重影，脸颊疼痛异常，嘴里冒出腥味，舌尖尝到了血。我吐出一颗前磨牙，瞪向面前高大的身影，恨不得把这一拳还回去。是莫尔挡在我和总督之间，他谈起条件：“我把这个女人交给你，我还会把其他人也交给你。外面那些人今晚必死无疑，其他人都不知道，让我去骗他们，你就能不废一兵一卒拿下监狱。”

“是啊，是个好办法，”我感觉到总督杀意高涨，听见莫尔叫了一声，然后是总督语气冷淡，“可我的兵卒全被你们杀了。”

我骇然失色，喊着莫尔的名字，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关掉……探照灯！”

我的大脑陡然间只接收到莫尔的吩咐，对总督的恐惧荡然无存，我要在死前救下达里尔他们。

探照灯的遥控器就在窗前的桌子上，我关了灯，坠入漆黑，我慌张地再次呼喊莫尔，打斗声挤在屋子里，我不敢动弹。

忽然响起了音乐，我第三次叫喊莫尔，又被人拉住手腕，将一副夜视镜戴在我头上。我看清了，莫尔腹部中弹，手臂被划伤的总督从后方偷袭，一刀刺穿他的胸膛，他挡在我面前，血滴在我脚尖，他动了动嘴：“逃，逃……”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推我出门，我的脚顷刻间沉重如有千斤，被绊倒在门口，回头望去，莫尔抱住总督任死不撒手，而总督手臂的伤口里嵌着一个播放音乐的MP3，我曾在泰尔西家的卧室看见过。

“莫尔！”

他最后一次听到我喊他，笑着对我点点头，我却听不到他沙哑的嗓音，张嘴似乎在说：“告诉达里尔，我爱他。”

尸群调转方向，有几只到了我跟前，我爬起来躲在房屋侧面不敢出声，捂住脸，泪水湿润了我的掌心。

这间屋子彻底被行尸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