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他心里苦 第12章 第 12 章

言若白只尝了一点而已，但此刻还是头痛欲裂，四肢都像要炸开一般。

渐渐地痛感减轻，他又觉得花香果香泥土的味道都格外清晰，清欢的声音也极度刺耳，浑身上下燥热无比。

然后他脑海中渐渐出现幻觉，一会儿仿佛置身在无边的苦寒之地里，一会儿仿佛置身在地狱的鬼魅罗刹之间。

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双手抱着头，不停在地上翻滚。

清欢见他定是嗅了那地冰的药粉，许就是那地冰，便忙上前轻轻抱住他，用极轻的声音安抚道：“言素… 言素… 没事的… 没事的… 不怕，不怕… 我陪着你，不要怕… 不要怕…”

言若白的触感也被放大了许多，他察觉到自己靠在软软的东西上面，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气，顿觉舒适，情绪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他闭着双眼，浑身散着虚汗，紧紧的抱着清欢大口大口的吸气换气。

清欢第一次见到这样无助的言大人，心中又怕又担忧。

她轻轻的将他扶到自己腿上靠着，用指腹轻轻按摩他头部的穴位。

约一盏茶的时间，药劲儿彻底散了，言若白也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清欢的怀里，便红着脸一把推开清欢：“你干什么！”

清欢无语：“言大人，您刚刚那个样子很恐怖的，如果我不拦着你，你恐怕会去撞墙啊！我是在救你懂不懂。”

言若白低着头，久久不语。

清欢见他脸红红的，便打趣道：“大人，我又没怎么样你，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言若白别过脸，冷道：“药力作用，热的。”

清欢转了转眼珠，扑哧一下笑出来：“热的？大人你莫不是… 害羞了？莫不是你这把年纪了还没碰过女子？”

言若白脸更红了，怒斥道：“你还知道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清欢耸耸肩：“事急从权嘛，您的命比这些虚名重要啊。再说，我又不会让你负责任，你一个男子怕什么？”

言若白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说不出哪里难受，只冷冷道：“总之就是不妥，以后不许和别的男子这样了。”

清欢叹气：“这都是小事，不如大人我们还是先聊聊这个药吧，你方才可是找到了地冰残渣么？那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言若白面色一沉：“这药确实十分厉害，我只试了这么一点便这样凶狠。且只要不需入口，只需吸入丝缕便会致幻。恐怕真是有人提前给袁府的人下了这药，再装神弄鬼。”

外面风大，卷进来些许微雨。

清欢沉思了片刻，道：“大人，最近春雨连绵。我记得袁府灭门那晚，夜里曾下过一个时辰的雷雨，电闪雷鸣的特别可怕。”

言若白缓道：“你是觉得，有人利用打雷行事？”

清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这样想。可光是打雷和地冰，即使有人装神弄鬼，也不至于吓死这许多人吧…”

袁府大门前的地上还散着几个白色灯笼没收，那几个灯笼映入眼帘，言若白觉得格外刺眼。

他顿了顿，嘴角忽扬起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若是…他们真见到鬼呢？”

清欢蓦地想起：“大人是说失踪的袁老爷尸体？”

言若白冷笑了笑，清欢恍然大悟：

“此前我一直怀疑，袁夫人带人将袁老爷尸体抢回，是因为尸体上隐藏着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竟没想到，原来她急着将尸体带回，竟是因为，这尸体才是她下一次犯案的凶器。”

言若白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这丫头还真是办案的材料。

“可是，这袁府丝毫没有做过白事的痕迹，难道那些下人竟是与袁夫人合谋么？可若真是合谋，那袁夫人也没必要要杀了这些下人了…”

言若白笑了笑：“多思无益，去袁府周围打听看看。”

清欢点点头，二人出了袁府，向附近的邻居打听到，袁府后街右拐有一个卖纸钱的铺子，周围人家操办丧事多半都去那铺子买纸扎，于是二人便道谢着去了那纸钱铺子。

铺子里一老师傅正在扎纸人，清欢上前问道：

“师傅，我是前街袁府老爷的外甥，这位是我兄长。我和兄长二人近日方从老家过来，本想投靠舅舅，可刚才发现袁府竟已被查封了。我问了袁府看守官差，他们说袁府人都死没了，还赶我们走。您知道这怎么回事吗？”

那老师傅看着精瘦精瘦的，中气却十足：

“小哥，这事可吓人了，这袁老爷一家可当真都死啦！听说啊，是这袁府的夫人杀了袁府一家上下十几口，连府里两个小孩子都没放过，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清欢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故意哑了哑声音，又问道：“师傅，那您知道袁老爷葬哪了吗？我想去给舅舅上柱香，好歹烧点纸钱。”

言若白抬手掩起笑意，这小丫头还挺会演戏，谎话随口就来，脸不红不臊的。

那师傅一听说要烧纸钱，连忙道：“知道知道，这袁老爷过世的第二天呐，袁府就急急忙忙买了口棺材，下人们一起抬了去城郊葬了。”

言若白轻咳了咳：“请问师傅，袁老爷...我舅舅他葬在哪里？”

老师傅刻意绕到纸钱堆边上，说道：“就南城门外五里多，葛家村附近。袁府定了许多纸钱，还是我往坟地给送的。”

清欢强挤了两滴泪出来，故作抽泣的样子：

“师傅，我跟您多买点纸钱，再给您二两银子，能不能烦请您带我们兄弟去舅舅坟上看看？舅舅就这么去了…若不给舅舅磕个头，我们兄弟二人无颜回去见娘了…”

老师傅一听给二两银子，喜不自胜，乐得放下手中活计，关了铺面，带他们二人往葛家村而去。

天下着微雨，城外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闻起来格外清新。

有人带路，言若白和清欢很快便找到了袁立的坟。

言若白垂着眸略扫了一眼，这坟还真是凄凉。堂堂一个工部左侍郎，竟只在树林里随便挖个坑就埋了，连石碑都没有，只一块木板上写着四个歪七扭八的字：“袁立之墓”，还真真是草草了事。

老师傅将装纸钱的筐子放下，搓了搓手，静静地站在一旁。

清欢回过身，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道：“师傅，您看这日头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吧，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吊唁一番。”

老师傅双手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也不多问，喜笑颜开地回城去了。

见老师傅的背影远远地化成了一个黑点，清欢这才说道：“大人，我去附近葛家村买把锹，您在这儿守着墓。”

言若白点点头，清欢赶着去了不远处的葛家村，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带了两把锹回来，二人一起合力将坟起了。

挖地三尺，空空如也，一座空坟。

清欢蹙着眉：“大人，和我们想的一样，是座空坟。我料想，袁夫人必是在将尸体下葬之后，又悄悄将尸首挖了出来。只是… 我有些怀疑，袁夫人到底是如何利用尸体装神弄鬼的呢？”

她还是嫩了点，言若白淡道：“她有帮手。”

清欢思索着：“也对，不然她若是自己出了袁府，亲自去城外开坟，一定会被下人发现的。”

言若白正在脑中推演着灭门手法，又听到她问：“大人，会不会是有人用赶尸之术操纵尸体？”

言若白摇头：“赶尸之事只是传说，从未有人亲眼目睹。不可当真。”

清欢不免心生烦躁，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线索，现在又没有头绪了。

不知不觉间，天已全黑了，林子深处不知是风声还是什么，发出一阵阵呜呜咽咽的声音。

清欢悄悄走到言若白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大人，不如我们今日先回吧…”

言若白第一次听到她言语温柔，便饶有意味地笑问道：“怎么，你怕鬼？”

又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飘来，清欢猛地抱住他的手臂，哆哆嗦嗦的央求道：“大人，我们回去吧…我不是怕鬼，我…我怕黑…”

言若白微微垂眸，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偷偷笑了笑。

罢了，便做一回知冷知热的父母官罢。

谁说不是父母官？

锦衣卫千户也是官！

***

夜有些深了，言若白刚带着一身雨气回到北镇府司，秋风便急忙跑过来问道：

“大人，您这去哪了，让我好找！”

言若白摘下身上满是潮气的披风，递给秋风，问道：“何事？”

秋风低下头，微声禀道：“大人,昭狱的来人说… 毛成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