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鲜血刻印 > 第65章 第六幕 苦涩之海(三)

鲜血刻印 第65章 第六幕 苦涩之海(三)

作者:爵钦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6-29 20:27:15 来源:文学城

“文明与秩序,哈。”亚科夫抱着手臂,瞧船上下来的人搬了箱子又牵了马。“我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种地方。”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舒梅尔正给缪斯松绑,手肘不小心被踢了一脚,被他吃痛地捂住。“非要在我觉得你好像长了丁点人心的时候,剥夺我的好印象?”

亚科夫幸灾乐祸地干笑了两声,懒得再调侃这事。尤比正抱着母亲的头颅立在他身旁,若有所思。“你为什么叫那人,叫塞勒曼,没根的东西?”他终于悄悄地问亚科夫。“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没有那活。”亚科夫说。

“什么活?”

“你腿中间的那活。”

“啊?”

“他是个阉人!”亚科夫嗤笑一声。“他没法和姑娘睡觉。”

尤比终于听懂亚科夫在说什么,他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他又伸头去盯着塞勒曼宽厚的背影瞧,仿佛真能看出什么门道似的。“他怎么就没有那…那活?”

“他不长胡子,阉人都不长胡子。”亚科夫也顺着他的视线端详。“你听他的名字,那是个阿拉伯语名字。□□有只最厉害的军队,里面全是被阉割的男孩奴隶,从小苦练骑射武艺。要能活下来长大,就成了有用又忠诚的士兵。”

“我也听说过这传闻。”舒梅尔也弓着背凑过来,小声谈论。“那支军队从前叫古拉姆。后来好像改了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尤比瞪着眼睛等他想起来。

“我这记性,我想不起来了…”舒梅尔窘迫地抓耳挠腮。“就是阿拉伯语的奴隶!我不记得怎么说了!”

“你干嘛不去问他?”亚科夫用下巴指向塞勒曼的背影。“他一定知道。”

“这太没礼貌了!”尤比小声嚷嚷,可显然有点动摇。“他该知道我们讨论这事了!”

“你以为现在他就不知道我们讨论这事?”亚科夫添油加柴地说。“你就问,阿拉伯语的奴隶怎么说。”

尤比被说服了,可又不敢动弹。他瞧舒梅尔的脸,可舒梅尔也无所谓地不阻止他。正犹豫时,亚科夫伸出手,轻轻推着他的肩膀送出去——尤比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缓缓向那深色皮肤的、戴红缨头盔的身影那走去。他两步一回头,最终还是走到塞勒曼身边叫了他回头,并与他结结巴巴地攀谈起来。

“你觉得他是哪的人?”舒梅尔抱起手臂,远远地望。“埃及,波斯,伊比利亚?”

“我不知道。”亚科夫的手在剑柄上来回摩擦。“他有双蓝色眼睛。”

舒梅尔瞥了他一眼。“我正要说这事。”他清了清嗓子。“你可知道,□□的奴隶大多都是突厥人?更南方与更东方的突厥人,许多都长蓝眼睛。”

“这有什么?”亚科夫不屑地嗤笑道。“难道只许斯拉夫人做奴隶,斯拉夫人的孩子被从小掳去?”

舒梅尔耸耸肩,不再多评价。尤比看起来得到了问题的答案,正朝他们这奔来。

“马穆鲁克!”尤比说。“阿拉伯语的奴隶,是马穆鲁克!”

“没错,就是这个词!”舒梅尔敲了下额头。

亚科夫死死盯着塞勒曼的背影,观察他一举一动。他看到那吸血鬼的仆人远远瞥了他一眼,又毫无怨言地回头,面不改色、心无波澜地继续为他的手下指路分工,丝毫没在乎这阴暗又别有用心的问题是否藏有龌龊的贬义——亚科夫不大能理解这种受了挑衅而依旧谦逊顺从的美德。不如说,他早对这东西祛魅了。可貌似这血奴的身上有种更为深厚平稳的东西在支撑他。

不过现在亚科夫想不明白。他想,这马穆鲁克为何不愤怒,不觉命运不公呢?他如何就能满足于现状?亚科夫得不出答案。

忽然一个希腊士兵走上前来。“要帮您搬走这个吗?”那人冲着尤比问。

尤比发现被问的是他怀中的包裹,忽地紧张。“不用了,我自己拿着。”他将细麻布匆匆掖了两下。

幸而,希腊士兵不再询问,立刻转头去问舒梅尔。亚科夫盯着那人,直到他走远。“亚科夫,你该学学希腊语。”舒梅尔将缪斯的缰绳交给那人,拍了拍手掌的灰土。“到了君士坦丁堡后,指不定你要在那呆上多久。不会希腊语,生活可举步维艰。”

“他会在我身边。我有的是时间教会他希腊语。”尤比昂起头说。“我还想教他写字认字,拉丁字母、希腊字母、西里尔字母,全学一遍!”

“那可真要费好一番工夫。”舒梅尔感叹道。“你要过和小巴图尔从前一样的日子了!”

亚科夫忽然被这话提醒,发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条远得瞧不见尽头,又宽的看不见边沿的康庄大道上。“等到了君士坦丁堡,你想去哪做什么就再不关我事。”他转过头问舒梅尔。“你打算怎么办?”

“那可是座世界渴望之城,而我是个威尼斯人,有租界,有特权!”舒梅尔骄傲地拍打起自己装着文书的包裹。“那才真是叫我发光发热的地方,你竟还担心起我的营生?我只求你别来找我麻烦!”

“这可是你说的。”亚科夫自觉没趣,抓过尤比的胳膊。“他们完事了,我们去点数一下。”

两只箱子上锁头的钥匙依旧在亚科夫腰上的小皮包里。他们带来两匹马:一匹诺曼马,一匹突厥马——鞑靼人的马车实在太过寒酸,没人愿意推它上船,便一致决定将它丢在河滩上。舒梅尔的所有大小包裹画具都井井有条,没被鞑靼人开封过。他的驴子被解绑后便不大老实,不肯下水。希腊人想办法为它蒙上眼睛,最终它也还是半推半就地踩上栈道,进了船舱。

等一行人忙碌完,他们从船舱中到甲板上去时,天色已全黑了。船尾伸着的一对橹又被缓缓摆动,叫船转了方向,沿多瑙河宽阔的河道向东驶去。尤比本想先去把这艘船探个遍,可光在甲板上,鲁塞城的风景便已抓住了他——城中璀璨的灯火像星星洒在大地,它们的倒影又在镜子似的河水中摇曳起来,仿佛多瑙河是一只盛满了银子与钻石的碗。船驶动起来,尤比感到自己像碗中一粒细小的灰尘,随最轻盈的涟漪与微风飘动迁徙,用站在甲板上的脚感受每一丝最细微的颠簸。

“我听说,拜…罗马的船会喷火!”他扭过头,问一直跟随着他们的塞勒曼。“这艘船也能吗?”

“不能。”塞勒曼全不掩饰地回答他。“那样的船很少,也不能远航。”

尤比有点失落,不过很快便又有了新的问题。“我们要多久能到君士坦丁堡?”他眨着眼睛问。“都会路过哪?”

“两个星期。”塞勒曼不假思索地说。“第一个星期过去,船从多瑙河到黑海,我们会在康斯坦察港歇脚。第二个星期,我们穿过黑海,到君士坦丁堡。”

“这么快?”尤比大张着嘴,发现亚科夫与舒梅尔竟都对这事毫无反应。“…可我们光离开特兰西瓦尼亚,就花了一个多月,还骑着马!”

“帝国的航运四通八达。”塞勒曼端详他惊诧的样子。“不比在陆上翻山越岭。”

亚科夫正站在尤比身后,不悦地吊着眼睛。仿佛两人话中有话,不知算是暗中指摘他有何欠缺,还算是恭维他含辛茹苦。“你从前是个马穆鲁克?”他别扭地活动身躯,那身锁子甲不知为何又坠得他难受。“那你又如何到罗马去的?”

尤比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引开,也好奇地盯着那深色面庞,等待回答。

“我的确是。”塞勒曼却依旧全不回避这话题。“四岁时,我被人掳到开罗,在那改信安拉,获得现在的名字,做了三十余年奴隶兵。”他说话的语调沉重又轻松,诚恳又坦然,像只天平,稳不颠簸。“后来,一场战争中,安比奇亚带走了我。那之后我第二次改信。她来了罗马,我便也随她来了罗马。”

亚科夫没料到能获得这样不加掩饰的回答,反倒衬得他像是龌龊小人。不过这又使他更确信了那阉人传闻。他窃喜又失落地盯着塞勒曼光滑的下巴一言不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尤比从甲板的栏杆撑起身子。“你与姐姐认识多久了?”

“不算很久。”塞勒曼说。“我与安比奇亚初遇到现在,快有一百年。”

在场的三人全被这数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只各自心怀鬼胎地缄默。那长寿不老的血奴见他们震惊,牵扯着嘴角的皱纹显出一丝笑意。“我带你们去船舱里,认一认路。”他立刻迈开步伐,踩得木头甲板咚咚地响。“天黑了。听安比奇亚说,您习惯在夜里睡觉。”

尤比想,他多少高估了水路航行的舒适。塞勒曼带着他们走进船舱里没走过的另一条路——里面大多都是划桨的士兵工作的舱房。这群人吃饭睡觉全在一个地方,舱内气味又咸又酸,令人作呕,还有老鼠在装着橄榄油的罐壶间穿行——幸好,他睡觉的地方不在这。

他们点着火把,尾随一只又肥又壮的结实橘色大猫穿过中路,行至船头。那里备着一间通风的宽敞卧室,正是尤比想象的样子,或者更甚——房间中间摆着架漂亮的大床,铺满了柔软的细棉布,还塞着鹅绒。尤比伸着脑袋转了一圈,发现桌椅、衣柜、灯具、火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精致的梳妆台摆在边上。他低下头,发现地上竟还铺有干净鲜亮的手织地毯。他一下收回靴子,生怕踩脏了它。

“向右走有间小浴室。”塞勒曼将火把递给他。“如果要热水,就去厨房取。”

“这房间真太好了!”尤比怯生生地发出感叹。“…这样好的房间只这一间吗?”

“是的。”塞勒曼补充道。“这是安比奇亚的房间。”

尤比惴惴不安地转着眼睛。“只我们住这样好的房间,是不是太…”

然而,老练的血奴立刻打断他的话。“不是你们。”他面无表情地动着嘴唇。“只有你。”

“那我和亚科夫住哪呢?”舒梅尔匆匆从狭窄的通道后探出头来。“…谁来照顾尤比?”

“你们与士兵一同吃住。”塞勒曼说。“他不会无时无刻需要你们。”

舒梅尔还想再争取着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胆怯地咽回肚子里。然而亚科夫一听这话,便立刻敏锐地察觉这阉人的用意——讨人厌的血奴正敲打他与舒梅尔,叫他们懂些分寸,搞清地位,不许与高贵的主人闹作一团——亚科夫幼时最熟悉这套话术与规矩,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塞勒曼听见。

“要是他非叫我们在这陪他过夜,我们也得从命。”他瞧见那血奴转过头来,又炫耀似的指自己的脖子。“我必须每天喂他。”

“我知道。”可塞勒曼再次像技高一筹的棋手般预判他的话,就是不肯如亚科夫所愿,露出哪怕一丝气愤或沮丧。“我从未禁止你们进这间屋子。我只是告诉你们,该在的地方是哪。”

亚科夫阴森森地瞧这与他身高相近的阉人。他真想冲上去与这人打上一拳,叫落魄的伤痕取代那副胸有成竹的嘴脸——不过他还是选择转过头,向已经弓着背坐在软床上的尤比问话。“你觉得叫我们住在哪好?”亚科夫盯着他。“和他说清楚。”

该是外面有阵较大的浪花拍在舷上,整间船舱起伏较大地颠簸了一下。亚科夫的刻印忽地紧了,他发现尤比的脸色一下子灰得像土。

“我感觉糟糕,亚科夫…”

门口的三人惊诧地瞧见尤比跑下床,冲进旁边的浴室里,哇地一声呕在木桶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