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与谋师解战袍 第33章 合浴

谢檐从没想到自己去丰都找闻酒，竟然在短短两天遭遇了三波追杀，等到逃到郊外树林中时，他和霍星伤已经筋疲力竭，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为什么？”谢檐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树林外的地上时，他听见霍星伤开了口。

“我怎么知道？”一说起这个，谢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好心好意帮儿子找爹，也是在帮爹找儿子，一对父子终于团聚，当爹的不感谢他反而要杀他，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问霍星伤：“老霍，你怎么不坐下歇歇？”

“歇不了。”霍星伤突然抬起头，左眼闪过一道黑影：“又跟来了。”

谢檐一下子跳了起来，闻长安和百里典带着一群人已经追了上来。

百里典扫了一眼神色警惕却已经穷途末路的二人，对闻长安道：“我挡住这个独眼，闻侯尽管抓人。”

此话一出口，百里典从腰间拿出两把短匕首，直奔霍星伤而来，霍星伤本想继续带着谢檐走，却被百里典和冲上来的壮汉半路拦截。

霍星伤与百里典打了数十招，依旧难分高下，可他毕竟已经连续逃了两天，体力不支，只能勉力分神应对其他人。

闻长安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了谢檐面前，谢檐拿出长剑，眼看霍星伤要落败，他心中着急，临到关头，他还在试图跟闻长安讲理：“闻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闻长安用拐杖敲了两下地面，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纠正了谢檐的话：“其一，我从没说过我要赶尽杀绝。其二，不是你们，是你。”

谢檐明白了一件事，闻长安的目的是自己。

霍星伤被击倒在地，复又站了起来，谢檐瞧他已然坚持不了多久，心中痛苦，忙喊道：“老霍别打下去了，你耗不过他们的。”

霍星伤置若罔闻，仍旧以长刀对战百里典，这一次他身后的人突然偷袭，一根绑着飞镖的长绳被投出去，缠住霍星伤的脖子，把他拖倒在地。百里典将一直匕首掖回腰带里，慢悠悠走到挣扎的霍星伤眼前，右手匕首对准了霍星伤的左眼，在霍星伤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一只眼睛瞎着多不舒服啊，不如，我好心帮帮忙，帮你把另一只眼睛也戳瞎了吧？”

霍星伤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刀尖一点一点朝他的眼睛落下来。

不要……不要……

“不要——”谢檐扑到霍星伤面前，他双眼通红，看着闻长安：“你们要对我干什么都行，放过我朋友，放过他。他已经被西蛮人弄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不能瞎了。”

百里典被扰了兴致，一脚踹开谢檐，再度将匕首刺向霍星伤的眼睛。

一根拐杖伸过来，拦住了他的手。百里典回头，看到了闻长安面无表情的双眼：“闻侯打算拦我？”

“滥杀无辜之人，做不了国君。”

这是在点他了，百里典哼了一声，收回了匕首。

闻长安看着谢檐：“跟我走，保你朋友性命。”

“不行。”霍星伤出言阻止谢檐，然而谢檐已经做了决定，为了救霍星伤，他愿意低头：“好，我答应。”

他转过头看向霍星伤，表情凄惨，却勉强笑了笑：“老霍，对不起，我牵连你了，你不用来找我，回家去吧。”

霍星伤刚要开口，突然后颈一疼昏了过去。谢檐一惊，闻长安已经解释了：“打昏而已，死不了。走吧。”

谢檐最后看了昏迷的霍星伤一眼，随后跟着闻长安离开了。

“这人有什么用？”上了马车后，百里典问闻长安。

“他是闻酒的命门，有了他，可以制住闻酒。”闻长安道。

“就是你那个跟文漱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百里典问：“闻侯，你的儿子怎么能和文轼之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你夫人身上？当年她是不是曾经和文——”

啪！

闻长安面无表情收了手，百里典怒目圆睁：“你打我？”

“殿下要想求我帮忙，就请管好自己的嘴。”闻长安冷声道：“远安侯夫人与先皇后义结金兰，殿下积些口德，该对长辈尊重，否则我不保证会对殿下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话时，周身冷意森森，百里典红着脸闭了嘴。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笔账他记下了，将来他若是重新得了皇位，定然第一个拿闻长安开刀。

“国君还在批阅奏折？”闻酒望着窗外的夜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宫女点点头：“是啊，天恒宫的灯还亮着呢，也不知道今夜陛下要批奏折到什么时候。”

近日天降大雨，水灾频发，想来步成戈一定在为这件事操心。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夜夜通宵吧？

不好好休息，怎么打起精神以泽万民？

他带着那么点儿想法来到了天恒宫，宫里静悄悄的，唯有烛火的亮度还在，闻酒攒了一肚子叫步成戈休息的话，刚绕过屏风，看见的不是挑灯奋笔的国君，而是一道宽阔的背影。

那道光滑白皙的脊背半露在浴桶之上，闻酒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步成戈正在洗澡。

他下意识想离开，又发现那道背影一动不动，似乎睡在了浴桶理里一样，闻酒有些难受，要是睡觉就该去床上睡，睡在浴桶里成何体统？若是一会儿水凉了，步成戈自己也该着凉了。

他越想越难受，干脆掉头重新越过屏风，慢慢走到浴桶面前，才发现步成戈果真双眼紧闭，呼吸绵长。

闻酒刚想开口，却瞧见步成戈坚毅的脸颊和宽厚的胸膛，他身上有好几道伤疤，瞧疤痕模样，显然当时受的伤极深，这样一个刀山火海里熬过来的将军，现在连睡一个好觉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由得幻想着曾经步成戈做将军时的模样，定然是少年意气的模样，混不吝的少年人带着一群心怀大志的将士在战场上浴血厮杀，光是想着便叫人忍不住热血沸腾，想为他擦去身上的血汗。

手指抚向其中一道伤疤，闻酒碰到了水珠，忽地一愣，紧接着水中忽地伸出一只手扣住闻酒的小臂。

闻酒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把拉入水中。他的腿跨坐在步成戈的腿上，身子伏在步成戈身上，抬起头时正看见了步成戈的脸。

“闻卿想跟孤一起洗澡？”步成戈含着笑的声音传入闻酒耳边，惹的他当即脊背一麻，连腰都软了下来，衣服浸了水与皮肤紧紧贴合，他更加难受，这可是他刚换下的衣服，就这么被步成戈搞湿了。

“步成戈你太无聊了！”没事装睡引他过来，又乘人不备把他拽进水里，超过十岁的孩子都不会这么闹了。

闻酒愤愤地扭动身子，打算爬出浴桶……

突然腿间被硌住了一下。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