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传之沈浪归来 第43章 释然

一路上，白飞飞一直注视着身旁男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她从未如此幸福过，哪怕在南疆时，沈大哥对她也存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而现在，眼前人确确实实接纳了她，她真的好幸运，好幸福，沈大哥真的同她在一起了。

沈浪带着飞飞进去，所有人都瞧着他们，唐乐张了张嘴，顾及面子没说什么难听话，往旁边让了让，“老天保佑，先生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儿子都忘记你了。”

白凤拐了唐乐一拳，冲白飞飞笑笑，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小腿一蹬立起来，冲沈浪啊啊几声，沈浪上前接过孩子，亲了亲小脸，“平儿忘记我了吗？”

“啊啊啊！”平儿冲沈浪啊啊叫唤，小手摸上他的脸颊，去揪他的头发，沈浪偏了偏头，躲开他的魔爪，拉着白飞飞坐下。

平儿似乎很喜欢白飞飞，伸手去够她，白飞飞捏捏孩子小手，沈浪顺手把孩子递给她，接过碗筷放到她面前，见大家都看着他，不由道：“瞧我做什么，瞧着我就能吃饱？”

白凤杵着下巴惊道：“先生你记得我们？”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不都要三五天，这次怎么这么快，她转头找彩月，彩月正在小厨房煎药，没法子给她解惑。

沈浪淡淡一笑，“还不大记得。”拿起筷子给白飞飞夹了几道清淡些的菜，“不过飞飞同我说过你们，看长相能认出谁是谁。”

“一个都不记得？”唐乐看了眼白飞飞，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同先生说了些什么，万一编造了些瞎话哄骗先生，叫先生先入为主，岂不坏事了。

沈浪接过孩子，示意白飞飞吃自己的别管他，“我记得飞飞，记得彩月，记得我小侄子。”他晃晃平儿，“好了，我只是暂时忘记了，过几日就全记起来了，就算记不得，我也不是个傻的，收收眼珠子，留着心操心长大的平儿吧。”

唐乐冲儿子一乐，“我儿子才不会被拐跑。”不像某个傻子，被人家骗了一次又一次，次次甘之如饴，也不知道先生上辈子欠了白飞飞什么。

白凤偷偷掐了唐乐一把，“好好吃饭。”说着叫丫鬟给沈浪盛了碗清粥，“先生刚醒，吃点清淡的。”

沈浪避开奶娘伸来的手，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那几杯蜂蜜水下肚，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再没半分食欲。

都是一家人，白凤不再多劝，只不时叫白飞飞多吃点，瞧着如今的情形，白飞飞算是她们板上钉钉的大嫂了，为了一家子和谐幸福，妯娌间打理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白飞飞自来食量小，今晚却连吃了两碗饭，吃到沈浪觉得不妥伸手阻拦才放下筷子，“我还没吃饱。”她瞧着桌上那道带着裹着面粉炸过的芋头，芋头里放了花椒和山椒，麻麻的，很爽口。

“晚饭不可多食，夜里会积食。”说着抽了飞飞筷子，顺手把孩子递给她，“哄哄，我去换彩月。”

白飞飞抱过孩子，同他大眼瞪小眼，平儿啊啊个不停，小脚小手在她怀里不停舞动着，白飞飞抱着他起身，绕着屋子走来走去，应和着他，也算是消食了。

小厨房里，彩月抱着膝盖，木然看着炉子里燃烧的火苗，火光打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一时亮如菩萨，一时暗如恶魔。

“彩月！”灶房外传来沈浪呼唤声，彩月眸光一闪，抬头看向门口，“我在这里。”话音未落，沈浪走了进来，坐到她身边，抽了几根细柴丢进炉子里，见少女低头不语，“我看着，去吃饭。”

炉火哄燃起来，照亮方寸之间，彩月瞧着脚下的光，摇摇头，“我不饿，不想吃。”她现在一肚子气不说，一想到城主那边发现不对劲，不知又要怎么折腾先生，更是吃不下，睡不着。

蛊后对蛊王有绝对掌控，蛊王一生都只能忠于蛊后，先生心腔里那只蛊王，是从三只蛊王里厮杀出来的，当时城主喂了其中一只蛊王鲜血，她不知道胜出的是哪一只，若是那只吸食了城主鲜血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先生，你带着白飞飞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只要先生离得够远的，蛊虫之间的维系就会减弱，城主对先生掌控也能降到最低。

原来是在担心他，沈浪默了默，“躲到哪里去？”他偏头看眼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忍不住拍了拍她脑袋，“蛊王在我体内，我比你清楚它的厉害。”

“彩月，答应城主的我都做到了，往后我不再欠她，她若真要我的命，我难道会坐以待毙？”揽过少女拍了拍，“别担心，你家先生的武功，不说前十，前二十总能排上名头，她若对我用蛊，我更不怕了，你年纪比她小，制蛊技艺可不比她低，是不是？”

彩月被这话逗笑，擦干眼泪靠在先生肩头，“月儿一定努力解开蛊后蛊王之间的制约，叫你不再受制于城主。”

炉火渐小，沈浪丢进一根柴火，火势增大，“这就对了，不过，制蛊要紧，吃饭更要紧，饿着肚子怎么想法子呢？”说着推了推彩月，“好了，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嗯？”

彩月摇头，依旧窝在他身边撒娇道：“我不想吃饭，每天都是那些菜，张叔也不知道换换口味，吃得腻死了。”坐起来看着沈浪，“我们去山下逛逛，好不好？”

沈浪无奈看着她，“你啊，这么晚了，山下有什么吸引你的？”

彩月眼睛一亮，嘿嘿笑道：“上次小林子带我去吃的烤鱼好好吃，我还想吃，我们去嘛，去嘛？先生，月儿想吃烤鱼，我们一起去。”

沈浪想着飞飞来这里这么久，还没下山逛过，点头应下，“知道了。”起身拉起彩月，“走吧！早去早回。”

彩月眼一瞪揪住他，“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赖皮了，喝完药再去，”她打开药罐，看了看汤色，还差点火候，揪着沈浪坐下，“还要再熬会。”拿过一截细柴丢进去，小心看着炉火。

沈浪看着噗噗冒气的药罐心下微叹，生出股惫懒之意，这些药他还要喝多久呢？“我去叫飞飞。”

彩月再次扯住他，“叫白飞飞做什么？不是我们去吗？”

沈浪低头拉开她，“乖些，你是主人，飞飞是客人，她好不容易来唐家堡一趟，你难道不该尽尽地主之谊？”

彩月小嘴一撇，“反正她去了，我就不去，你答应了陪我去，现在又反悔，哼，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我才不稀罕，饿死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想到唐乐成了亲，对她也不似以往那么亲密，小姑娘心里满满委屈，先生和白飞飞成亲后，大概也会同唐乐那样，对她爱答不理了。

沈浪不禁有些头大，小姑娘年纪越长，气性越大，膝盖一弯蹲了下去，“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见小姑娘歪着头偏不看他，轻声说道：“彩月，看着我。”

小姑娘斜眼瞄他一眼又偏过头去，就是不看他，沈浪伸手把她头掰过来，“我没有不喜欢你，彩月，我心里只把你当妹妹，这话我说了很多遍，是不是，在我心里你和飞飞一样重要，”他顿了顿，“不，很多时候，你比她重要得多。”

彩月又哭了，眼眶泛红，小脸上泪水哗啦啦直流。

沈浪擦去小姑娘脸上泪珠，“但凡我对你……”那双永远淡漠的眸子里，覆上一层水光，“真有半分男女之情，我会娶你。”他努力过了，可男女之情半点不由人，“去汾阳之前，我想着等你再大些，若你还愿意跟在我身边，我就娶你，可是我没时间了。”

柴玉关太厉害，那一战损耗了他太多元气，回程路上他身体迅速衰败下去，看着小姑娘惊慌失措地样子，他知道自己必须放手，“回南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不能这么抛下你，我死了你怎么办，你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没了我，你又是一个人，可你没有，这一程你长大了很多，懂事了很多，没有我你一样能活得很好。”

“不，没有先生，月儿会死的。”彩月不住摇头，她真的会死的，她不能没有先生啊。

“彩月，这个世上，再没有谁能像你这样一心一意待我了，”沈浪定定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这么好的月儿，要是因为我的缘故活得不开心，不快乐，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是不是？”

彩月不停的摇头，“我不要，我要先生活着，好好活着，我不嫉妒白飞飞了，我不同你置气了，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好不好，好不好？”

先生他想过要娶自己的，月儿很满意了，先生心里自己很重要，比白飞飞还重要，她很开心了，她不贪心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沈浪沉默了，许久后勉强笑了笑，“彩月，你知道的，生死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他收起笑，“不过我答应你，在我活着时，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等着你制出新蛊，完成最后一次试药。”

“先生！”彩月含泪望着他，沈浪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心下一松，看向药罐，“好了，看看药好了没，有个小馋鬼可是饿着肚子呢！我得赶紧喝了药带她去吃饭。”

最终说好的两人行变成了七人行，沈浪抱着小侄子平儿，白凤拉着白飞飞絮絮叨叨，唐乐左手揽着彩月，右手搂着唐林，一路嘀嘀咕咕不停，“你怎么就这么蠢，”唐乐觑了眼当头的沈浪，“竟然叫白飞飞抢到了先机。”

唐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彩月，被唐林狠狠拐了一拳，惊呼道：“干什么？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两个啊，也正适合配一对，一样的蠢。先说小林子你，你长那张嘴做什么的，喜欢月丫头就告诉她，一天天的，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你，还有你，”唐乐白了眼彩月，“喜欢先生喜欢了这么多年，一直憋着，好了，现在人没了，嘿！”

听了一路的彩月和唐林对视一眼，一人揪住一条胳膊，对着唐乐就是一顿狂揍，打的唐乐惊呼连连，不住怒骂，“两个龟儿子，老子是真心为你们好，你们不识得好人心哟，放开老子，嘿，下黑手啊，小林子，你死定了，哎哟，媳妇，媳妇儿，你老汉被打拐了……”

白飞飞听着唐乐求饶声笑弯了腰，她还是第一次听唐乐这么利落骂人，不知道沈大哥会不会说蜀地方言，偏头向白凤看去，“你不去救他吗？”

白凤烦躁地挥挥手，“随他去吧，一天天的，人来疯一样，当了爹也不见收敛哈，正好叫月丫头替他紧紧皮。”见白飞飞目瞪口呆，她捂嘴笑了起来，“哎，等你成亲了就知道了，男人啊惯不得，越惯越疯癫，不过， ”她又笑得更大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先生那样的性子，应该是他惯着你。”

白飞飞想起熊猫儿夫妇，熊猫儿成婚前，总是百灵追着他，让着他，忍着他；成婚后百灵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不时又打又骂，熊猫儿哪里没注意，就能招来一场管教，堂堂快活城四大使者之一的酒使连喝口酒都要百灵同意。

难道做了夫妻，都是丈夫怕妻子。她想了想自己和沈浪，四年前的沈大哥，对她百依百顺，但涉及大事大非，他总会坚持己见，如今的他，她更是管不了他半分，想来她是给天下妻子们丢面了。

一阵风吹过，沈浪怕孩子吹到风，拉了拉巾帕，把孩子盖严实，平儿挥舞着小手在他胸前折腾，沈浪不时掀开巾帕看一眼，见他自娱自乐玩得开心放下心来，回头瞧那对粗心大意的爹娘，爹被打的嗷嗷直叫，娘亲笑得合不拢嘴，各有各的趣事。

“先生，月丫头欺负我，救命啊！”唐乐见沈浪停下脚步回望他们，忙高声呼救。

沈浪瞧着那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一门之主扶额苦笑，“彩月，过来！”

彩月对着唐乐屁股踢了一脚，脚尖一点，几个起落飞到沈浪身边，“怎么了？”她还没出完气呢。

沈浪瞧着唐林把人扶起来，给了小姑娘一下，“唐乐到底是一门之主，你多少顾着他的面子些，叫门中弟子瞧见，他以后怎么主事，怎么服人？”

彩月白眼一翻，“他服不了人是他没本事，怎么能怪我？而且，是他先多嘴饶舌的，先生你就算要训人，也该训他去。”说着掀开巾帕看了眼小侄子，“平儿，姑姑说的对不对啊，就是你爹爹不对嘛！”

平儿咧着小嘴咯咯笑，彩月乐呵呵逗着他，“平儿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姑姑带你吃好吃的，瞧好瞧的，嗯，带你找好看的小姑娘去，啊！”又一个爆栗，小姑娘捂着脑袋，“先生！你又打我！”

沈浪拉起巾帕，瞥了眼彩月，嘴角噙起一抹笑，“来，同我说说，你想去哪里找好看的小姑娘，嗯？”

彩月瞧着先生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呵呵讪笑，“哎，我这不是嘴瓢嘛，我怎么知道哪里有好看的小姑娘，嘿嘿，先生你还不知道月儿啊，月儿多乖啊，比平儿还乖呢。”

白凤还是心疼自家夫婿，折回去扶人，白飞飞一个人走过来，正巧听到彩月同沈浪撒娇撒痴，闻言捂嘴一笑，笑的眉眼弯弯，沈浪看得呆住，情不自禁脱口赞道：“飞飞，你笑起来很好看！”

白飞飞瞧了眼旁边直翻白眼的彩月，嗔怒道：“沈大哥！”

沈浪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孟浪了，忙又找补道：“你该多笑笑才是，笑容一多，福气多多。你瞧彩月，她以前也不爱笑，一直苦着脸，好似旁人欠了她几千两，人人见了她都得避开三丈远，后来会说爱笑了，处了好多小伙伴，喜欢她的人多了许多，多少小伙子追着她跑。”

“先生！”彩月没想到先生又揭她的短，“我是大姑娘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叫别人听见，我还要不要脸了？”

沈浪牵起白飞飞手指捏了捏，微微笑道：“飞飞不是外人！”

白飞飞也牵过彩月的手，莞尔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说。”

才怪，彩月白了两人一眼，挣出白飞飞的手跑回唐林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