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得目瞪口呆,老狐狸顾不上腰伤,快步朝还在剧烈燃烧的救护车走去。
“喂!开救护车的,你还活着吗!”
站在老狐狸身旁的青年死死拦着他:“白老别过去,太危险了!”
“快灭火啊!”
嘈杂的环境里响起一声突兀的重响,救护车的车门被猛地推开,一团漆黑的东西滚了出了。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魏昭,”漆黑的外皮展开,魏昭从里面慢慢站了起来,“第二,我还活着。”
远处跑来几个会水系法术的村民,在他们的帮助下火总算是灭了,可怜的救护车,被烧得只剩下一个黑糊糊的金属架子。
魏昭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检查着小界的情况,刚上车小界就察觉到不对劲,它敏锐地捕捉到车内存在一丝妖力波动。在魏昭启动救护车时,小界就本能地将她完全包裹了起来,也就是在同一个瞬间,爆炸发生了。
小界的躯体为魏昭隔绝了爆炸的冲击和火焰的热量,所以魏昭毫发无损,但小界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高温灼伤了,丝丝缕缕的黑雾正从那些伤口中溢出。
魏昭抱着眼泪汪汪的小界,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它的头。
老狐狸走上前来,确认魏昭无事之后松了一口气,他绕到救护车的一侧开始检查起来。
鹿头人也跟了过来,低声问道:“白老,您怀疑车子被动了手脚?”
“有阵法残留的痕迹,这个爆炸和火焰,很像火凤一族的阵法。”
“难道有火凤的内奸混进来了?”
白老冷哼一声,“怕不是想连我一块炸死。”
“白老,此事我定会彻查,您腰上有伤,刚又走得那么快,还是先进屋休息会吧。”鹿头人劝白老进了屋,又走到魏昭身旁说道:“您是,魏小姐是吗?”
魏昭抬起头,“叫我小魏就行。”
“实在抱歉,”鹿头人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我是这里的村长,没想到居然让您遇上这种事,我实在......”
“您别介意,这也不是您能预料到的。”魏昭只觉得自己倒霉,“村子里有什么代步工具吗?我还得回人界呢。”
村子离传送点非常远,要徒步走过去,不太现实。
村长有些为难地说道:“有倒是有,只不过因为内战的原因,现在传送点都被火凤管控了,一般人很难获得使用权。您的救护车有医院手续,倒是能畅通无阻,只是现在车也......真的非常抱歉。”
“唉————————”魏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村子里有几间空房,我让他们收拾收拾,您先住下?”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提议了,再说了,魏昭也不能不管白老一个人回去,他毕竟还是个在院病人,要是他不回去,别的不说,光是医保查起来就够让人头疼了。
“行,那麻烦村长了。”
“不麻烦的,”村长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房间整理出来还要点时间,先进屋坐坐吧。”
魏昭走进了屋,白老一个人坐在桌边,那名之前和他一起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开救护车的——”
“叫我小魏就好。”
“......”白老瘪了瘪嘴,“小魏啊,不好意思,你也算是被我牵连了,你没受伤吧?”
魏昭摇了摇头,“小界倒是为了保护我受了点伤。”
小界正乖巧地依偎在魏昭的怀里,它的触手紧紧缠绕在魏昭的手臂和腰腹之上。
白老和村长都十分新奇地看着小界,“这是什么生物?以前都没见过。”
“小界是界兽。”
“界兽?”白老摸了摸胡子,“没听说过。”
“正常,”魏昭喂小界喝了点水:“不说小界了,不如说说您吧。怎么会有人想杀您?您到底是什么人啊?”
村长微微吃惊地说:“白老没有提起过吗?他是九尾当政时妖帝的老师——”
“老鹿!”老狐狸似乎并不想别人提起这事,他暴躁地打断了村长的话。
“妖帝的老师?”魏昭疑惑道:“那您在九尾一族里应该是个重要人物吧?不是说现在九尾和火凤在内战,您不留在族内,反而来人界住院是怎么回事?”
“这也不能怪白老不顾大局,只是涂山君他确实——”
“老鹿,闭嘴!”白老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没什么可说的,我先去睡了。你这女娃也赶紧睡觉去,别东问西问的。”
老狐狸走到了卧房门口,他也不进去,反而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魏昭。魏昭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也站起身来,“我的房间是不是还在整理?要不我也去帮帮忙吧。”
说着魏昭走出了屋子,村长也跟着走了出来,“我带您去吧。”
给魏昭准备的卧房是一间长期没有人住的小平房,虽然有些旧了,但还算是整洁。枕头、床单和被子这些也被村民仔细清洁了一遍,干燥又清爽,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魏昭躺在蓬松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黑暗安静的环境下,她一闭上眼,救护车爆炸的场景就开始在脑子里反复重播。她猛地坐起身下了床,回到了停放救护车的空地。
看着眼前残破的救护车,魏昭好像现在才对自己差点被炸死一事有了些实感,她有些后怕,但更多的则是焦虑,这事该怎么算呢?救护车她要赔吗?是走维修流程还是报废流程呢?小界算不算工伤呢?
魏昭正在低头烦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魏小姐还没睡?爆炸的事情让您失眠了吗?”
魏昭回过头,原来是村长。
“村长这么晚了也没睡?”
“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准备拉窗帘睡觉时,却透过窗户看见你站在这里,”村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担心你有些水土不服,这才想着过来看看。”
“没有没有,”魏昭连连摆手,“我就是在烦心救护车修理的事情,没想到反而让村长操心了。”
村长看着那堆残骸,迟疑地问道:“这样了还能修理吗?”
“我也不清楚......”魏昭叹了口气,“要是能修就最好了,不行的话,唉,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不论是维修还是赔偿的费用都由我出。”
听见村长这么说,魏昭赶忙解释:“村长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关系,”村长充满歉意地对魏昭说:“我作为村长本就有监管的职责,结果救护车在村子里被人动了手脚不说,还差点害得你送命,这是我的失职,自然该由我来承担这份损失。”
“村长......”
“对了,还要感谢你对白老的照顾,他脾气是差了点,但人不坏,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
村长突然提起了白老,这倒是让魏昭想起了之前被打断的谈话。她知道探听别人的私事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这颗八卦的心。
“您之前说白老曾经是妖帝的老师,还有涂山君什么的,白老和他之间到底咋了?”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魏昭不忘补上一句。
村长愣了愣神,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在妖界并非什么秘密。”
“自从火凤夺取政权之后,九尾也一直在等待重回权力顶峰的时刻,涂山君就是九尾一脉族内推选出的执政候选人。涂山君的父亲,也就是火凤上台前的最后一任狐族妖帝,是白老的学生,所以涂山君自幼也是交给白老来教养的。”
“白老说是涂山君的老师,实际上也算是狐族的半个军师了。但是后来军中有人指控白老与火凤暗中勾结,还在他房内找到了火凤的信物。”
魏昭眉头一皱,“不会是有人栽赃吧?”
“有一半以上的狐族相信白老的为人,但涂山君并不完全信任白老。涂山君打小就是个多疑的性子,他的怀疑也让白老十分伤心,于是白老选择放弃一切职务,远离政治中心。”
“白老离开之后想要找个地方隐居,几年前他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我也是在那时与他相识的。”
“居然是这样......”魏昭摩挲着下巴,被自己当做亲人一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怀疑,正常人都会觉得心寒,更何况老狐狸还是这种性格,他当时的心情应该用伤心欲绝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阵凉风吹过,魏昭打了个寒颤。
“好了,晚上风大,魏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村长与魏昭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开了。
魏昭也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小屋子,但她刚进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有人进来过了。
桌子上的水杯有被移动过的,魏昭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看得分明,木质桌面上被拖出了一条十分明显的水痕。而那个摆在一旁的小茶壶,壶嘴上还挂着一颗要落不落的水珠。但魏昭从进入村子到现在,都还没喝过一口水。
魏昭犹豫着,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这时只听“啪嗒”一声,屋子里的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