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矫正的河流 第14章 一封信

晚上回去后，晨奕快速去洗完澡就把自己锁回房间了，拒绝了和妈妈一起看的请求。

“我不想，我想先一个人看，看完再给你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的话。”晨奕吐吐舌头笑着和妈妈说：“毕竟可是小李老师写给我的哟！我的哟！”

晨奕坐在床上，把枕头垫在背后靠着床头，轻轻地小心地展开信纸，清脆的纸声，秀丽的字迹，她一字一句地认真看起。

To：晨奕

见字如见面，晨奕你好。

这几个月你上课一直很认真，首先表扬你做的很棒！很抱歉你之前发的短信里一些看起来和数学无关的问题我没有怎么详细的和你聊聊。

一是想着我也难以给出什么答案，二是想着以后有机会了可以面对面回答你。可惜现在时间不允许了，那么在这里我一一写给你吧。

晨奕，我们说人生其实是连续的刹那，我们只会，也只能活在此刻，时间是我们一刻一刻走出来的。

前方是没有路的，它是我们每往前走一步才会出现。

还记得那天短信里你问我，是不是要努力读书才能幸福，是不是要考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学，然后找到好的工作，结婚，生子才是优秀的人生。

晨奕，我觉得不是的。

我们的人生不是一条线，幸福和快乐不一定需要你用优秀来置换。

如果需要优秀才被值得，妹妹你要告诉自己，这不是爱，这更像是一场交易。

“优秀才值得，才能拥有”是商品交换的语境，但如果这场交易里你并没有得到什么，请释然与放下这个圈套，不必自我证明。

但这并不是说幸福不需要我们努力，这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什么是“我”的幸福，“我”的小确幸。

不要担心，我也还在寻找，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和我们一样正在寻找。

其实你听，心跳根本没有过去未来一说，心跳只会跳动在当下。

请纠结、矛盾、迷茫，这是必然会流淌过我们生活的情绪，比起快乐、得意、满足，它们可以让我们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从而划掉这个选项继续去寻找自己的渴望。

我们总是说意义，你问我这些分数判定我能不能上学外，这些知识我以后真的能用到吗？

晨奕，我们不如把它当成一场游戏，一场你已经入局的游戏。

我们去看它的规则，它的玩法，去获取相应的能量值，听起来有点残酷是吧？

是的。

但是“入局的”你，还是你，你才是主体，有没有“玩赢”这场游戏都没有关系，游戏之外并不是就无我了。

但这场游戏里你学到的、听到的、感悟总结到的东西，是会化成属于你自己的血肉的。你可能感受不到，但是它们已经静静地流淌在你的血液里了。

这些更像是一条河而不是一处所在，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流动和填充、变化，这是外力无法矫正的属于你的“东西”。

而所谓的意义和念想完全可以我们自己去赋予。或者去问已经结束这场游戏的前辈的看法，去透过“局”本身看游戏带来的价值。

你虽然已经入局了，也完全可以以第三视角看着这场游戏，来辅助你的前进。

有的时候我们可能光靠想想不明白，不过没关系，我们先做，做着做着或许我们会有恍然大悟的一天。

在实践中，人们反而往往是先“怎么做”，才知道了“为什么”。

如果你觉得这样很累，我们也完全可以在一些方面不去寻找所谓的意义。

这个世界上没必要所有的东西都赋予所谓的意义，它的存在了就存在了。

以你为主体，大方地大胆地去表达你的不满，你的思想，继续坚持手上的事情。

还记得我们那天画的指数函数的图画吗，瓶颈过后我们迎来的会是厚积薄发式的显性增长。

而且上大学后可不可能没有烦恼了哦～但是我也发现了很多一瞬间的幸福，你也可以去发现你日子里的幸福瞬间～

日子常新，加油！

ps：以及这是我的微信……中考顺利哦。

By 李与

晨奕看得很慢很慢，读了好久好久，一字一句地把里面的话描摹在自己心里面。

起身离开床后，她默默地拆出原本装其他资料纸的透明保护袋，把这封信细细地抚平，一寸一寸地装入其中封口，而后压在自己书桌的透明版下面。

……

今天没有月光，没有下雨，程云望向窗外，只有我的心在滴滴答答。以及还要苦恼着课题组的任务完成，疲惫、思念。

我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现在没下雨，想告诉你我滴滴答答的心，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又怕吓到你。

我决定要向你告白，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你告白，于是我决定先慢慢地做起准备来，各种意义上。

“喂？”李与接到程云的电话，“怎么了？”

程云：“没什么，就是想打电话给你。”

“今天没有下雨哦，感觉夏天应该是快来了。”

“是的呢，天气也很好。”程云讲着讲着便闭上了眼睛，舒服地靠在沙发椅上。

李与：“在干什么呢？”

其实想说我想你了，程云心里默默说着。

“刚刚和妈妈阿婆通了电话，阿婆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妈明天会过来带她去医院看看。”

程云凝结起刚刚懒散的状态，“阿婆还好吗？”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刚刚听她讲话的感觉还好，就是她说胸腔闷闷的。”

“没事的，去医院看看肯定没什么事的。”程云安慰道，虽然不知道对面具体什么情况。

两人安静了会，程云又想起两人以后周三周五晚不能一起待着的事，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我好想周末去住酒店，不是去旅游，就是去住一天酒店，然后在大大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外放音乐，唱歌，看剧，看书，点超级好吃的外卖，然后滚到床上玩手机，睡觉。”

李与说完补了一句：“听起来很奇怪很神金是吧哈哈哈”

“我们这周末就来去吧！”程云听到这个想法觉得特别舒服，恰好又是个见面的潜机会。

“真的吗！好啊！现在就定酒店，要双人床大房！有软软的地毯～我本来还想说要是你也觉得奇怪那就绝交！”

程云听到对面传来的兴致勃勃的声音，好像透过时空看见了李与清澈的明朗的灵魂，看见了她喜悦的灿烂的眼睛。

程云：“好！怎么会呢。”

李与：“你负责挑，我负责A钱，别太远就行。”

程云：“盲盒游戏吗李与小姐？”

李与笑着应她，趴在床上摇晃着双腿想着到时候带点什么给程云呢。

……

到了这天，两人不是一起出发的，程云来到酒店门口时李与已经到在酒店广场的喷泉旁了。

晚午四点的阳光下，她向李与走去时看到她全神贯注地蹲在喷泉边的草丛拍照，走前几步细看才发现有一只小流浪猫……

李与包里揣的一捧向日葵捷足先登进我的眼里，明亮亮的颜色映衬着你白色的纱裙。

喷泉的水雾打湿了一点你的头发，你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恰好看到我，咻的一下站起来兴奋地给我看刚拍的照片。

那一刻我在想，多么幸运，我遇见你，喜欢你；

多么幸运，你没有在那天晚上我不小心说出性取向的时候狠狠推开我。

李与给她看完照片，掏出一捧向日葵给她。

“好看吗！给你的！”

“谢谢。”李与看着程云笑接下她的话，挽起她的手臂说道：“我突然想染红色的头发。”

“染啊，支持！”

“走去那家港货店，今天晚上就染。”

“啊？自己染？好厉害呀。”

“我刷到好多这个推送的，说实话心动好久了，你帮我呗待会。”

李与其实自己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答应，害怕自己误以为两人很熟了，害怕对方不愿意。

“肯定呢，走！”

……

“滴”

房卡被一双修长有劲的手快速放入感应口中，灯光亮起一瞬李与向靠壁的床上扑去，先滚了两下。

“好爽啊！”李与敞成一个“大”字看着整个环境的氛围灯，好像复古玫瑰，明艳又隐秘的，她起身坐在地上，摸了摸地毯的柔软度，不禁小声感叹：“好开心，好幸福……”

“这个墙壁睡觉时超有安全感。”李与指着其中一个床对她说，而后问道：“你晚上想睡哪个窗？我都可以。”

“那个靠窗的吧。”程云暗暗记下了李与说的前半句。

恰好她接到通知要改项目方案部分内容，李与便外放着歌，拿起准备好的睡衣先去泡澡了。

她把准备好的浴球放了进去，浴球嘶嘶融化绽开桃花粉般的泡沫，一点点地铺满了水面。

李与舒服地躺进浴缸里，把手机放在准备好的架子上，随便点开了一集看了无数次的甄嬛传。

她很享受这种完全自由的放松状态，可以暂时的放空脑袋，不用在意这个世界现在跑的多快了，不用去猜别人脸色的意味，不用试图融入什么，只是享受独属自己的精神世界 。

听到浴室里传来李与哼着歌的声音，程云在外面用手机改着字的时候一扫以往的烦杂感。

抬头注意到窗外的天透过有色的玻璃处理成了冷调感，程云走前去把窗帘拉好，改好方案后拿起刚刚两人一起挑的染发膏，细细看着上面的流程。

李与哼着歌出来时，程云抬眼看着她突然说道：“李与，你是一条小鲤鱼。”

“嘿嘿，我是一条小鲤鱼。”李与还开心着，轻窕地转到程云面前，拿起她手旁的染发盒看，“让我看完我就开始。”

“我看过啦，我可以直接上手了。”程云点点盒子，“来吧。”

李与任由程云鼓捣着自己，只是她在帮自己套耳朵上的塑料膜时，分不清是耳朵还是心脏在酥酥麻麻地痒着。

程云帮她分好头发后，从发尾处均匀地抹上刚搅拌好的染发膏，怕她无聊还问她要不要看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