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跑得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了辞镜的视线里。
没等辞镜想清楚云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准确来说不是敲响,说是砸响应该更合适些。
他们的动作很大,闹出的动静将虞旌阳和谢流芳都给吵醒了。
辞镜一迈出房门,正好就撞上他们俩。三人对视一眼,辞镜便主动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群面色不善的年轻修士,为首的男子眉头皱起,似乎对辞镜等人的慢动作有些不满。
辞镜注意到,这些人的腰间都带着朱红色的腰牌。
啧,情况不妙啊。
心里这么感叹了一句,但辞镜还是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张讨好的笑脸:“诸位道友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哼,谁跟你是道友!”为首的男子一把推开了辞镜,带着身后的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
好在虞旌阳及时出手,这才扶住了辞镜。
而谢流芳在那人动手推辞镜的时候,就忍不住上前想要做些什么,但辞镜一把拦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两人朝他们的腰间看。
朱红色腰牌进入视线,谢流芳想起白日里两个道童的叮嘱,只能泄气一般塌着肩膀退了回来。
这群人一进院子,就直奔着辞镜的屋子而去,将辞镜的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天。
“我问你们,先前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领头修士见实在没有找出什么东西来,只好开口问辞镜三人。
辞镜:“你说的可是一位穿着红衣的姑娘?”
领头修士闻言,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不错,她现在在哪儿?”
辞镜心道果然,他们就是冲着云裳来的。
只是不知道,云裳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外天,而这里的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辞镜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但面上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位姑娘可奇怪了,我一睁开眼就看见她倒吊在房梁上,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人就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一样,从窗户那儿逃跑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那群修士一时间也分不清她有没有在骗人。
领头的修士板着一张脸:“你有没有看清她跑去了哪里?”
看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很显然这个回答于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但即便看出了他们的在意,辞镜还是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那姑娘速度很快,跟飘的一样,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还想再看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砸,啊不,敲门了。”
听到那个“飘”字,修士们才真正敢肯定辞镜是见过云裳了。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人去了哪里都没看到,领头修士朝辞镜看过去,眼神里带着不满,似乎是在责怪辞镜没能拦住云裳。
“罢了。”领头修士轻叹一声,“这次便算了,若你们下次再遇见那红衣女子,记得用这枚传讯符通知我们。”
将一枚高级定向传讯符交给了辞镜,领头修士就打算先带着人离开了。
见他们要走,谢流芳忍不住问了句:“不知诸位都是什么人,要找的那个姑娘又是什么人啊?”
谢流芳那张脸长得嫩也讨人喜欢,从前他凭借这张脸,不知混到了多少人的好感。
但对上这群修士,却是碰了壁。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男修,更是回给了谢流芳一个锐利的眼神:“这些事不该你们知道,外来的修士,好好给我们当眼线就是了。”
话说完,他便领着人迅速离开了辞镜他们的院子。
一直到那些人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辞镜三人才连忙关上了大门。辞镜更是不放心地拿出了几个阵盘,将整个院子都纳入到了阵法之中。
做完了这些,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天外天的修士对我们这些外面来的,有些看不上啊。”谢流芳摸着下巴分析道。
辞镜很想说,其实都不用看,只听他们和自己说话时那种不耐烦的劲儿就可以听出,人家不仅看不上我们,还很讨厌我们。
“虽然但是,你们不觉得少了一个人吗?”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虞旌阳,一张嘴就直指重点。
玄殊他没出现啊!
“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谢流芳一脸紧张,立马就要踏进玄殊的屋子。
辞镜连忙挡住两人:“他或许是正打坐修炼呢,我和他住得近,我去看看,你们就先休息去吧!”
鉴于玄殊和沈扶光这“人格分裂”的特殊情况,辞镜可不敢让谢流芳他们过去。
好在辞镜劝了一通,总算将两人劝下了。
只是在回屋之前,谢流芳也没忘跟她嘱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记得叫我们一声。”
他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出来前,我特意跟宗里的医修长老买了好多药呢!”
辞镜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两人都回了房间,辞镜才朝着玄殊的屋子走了过去。
门外听不见屋子里的任何声响,里面安静地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辞镜抬手敲了两下们,却不见有人应答。担心玄殊会出意外的她,又给玄殊传了几道讯息,也还是像泥牛入海一样,没得到任何回应。
“师叔,那我进来了?”实在放心不下的辞镜,最终还是直接推门而入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连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的。辞镜乍一进来,还没适应这里的光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缩在墙角。
辞镜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轻声唤道:“师叔,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个人影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看来对方是醒着的,这人以为他已经昏迷的辞镜稍稍放心了些:“师叔,你不说话,那我就过去了?”
她伸手正要碰到玄殊的肩膀,却忽然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让她的动作一顿:“你别碰我!”
那个语气让辞镜瞬间就分辨了出来,面前这个可怜兮兮躲在床脚的人,根本就是沈扶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他醒过之后,辞镜的心情反倒没有之前面对玄殊时那么紧张了。
“我说魔尊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不休息也不修炼,你这是面壁思过呢?”辞镜伸手想从储物袋里掏个能照亮的法器出来。
但沈扶光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意图,立刻组织道:“不许点灯!”
辞镜无奈:“我没要点灯,只是想……”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许!”沈扶光也就强势了那么一瞬间,“你是不是变成了玄殊的人?”
他这一句话让辞镜心头一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他跳脱好,还是夸他有想象力。
“魔尊大人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我自己,不是谁的人。玄殊只是我的师叔,说起来你不也是我师叔吗?”今夜的沈扶光不再像从前那样攻击力那么强,反倒露出了几分脆弱之感,让辞镜都忍不住态度柔和了一些。
但是很快,沈扶光又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相信你们没有联合起来对付我吗?!”
他猛地转过身来,将一个看不清形状的物体丢到了辞镜怀里。
辞镜都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便听见了沈扶光严肃的指控:“你连法器都送给他了,还敢说不是他的人?当初我在的时候,你连个住宿费都不肯帮我交!”
那双即便与从前有所不同,但依旧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瞪着辞镜,里面泛着细碎的光。
即便看不清沈扶光的表情,但单从这双眼睛里透出的情绪,辞镜已经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委屈了。
但是对于他拿出的证据,辞镜觉得有些不妥:“这法器我是送给你们的,他有份,你也有份啊!再说了,当初不是你自己拒绝我帮忙的吗?而且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什么别有目的的坏人呢。”
辞镜边说边崩溃捂脸,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像哄小孩儿一样,哄这个五百多岁的男人。
但是面对这人的指控,她就是感觉莫名的心虚。
“行,此事就算你有理。”似是被辞镜说服了,沈扶光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我的头发呢?我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的生发液也不见了!你别说你不知道,头发没了这么大的事,你肯知道!”
刚想推说自己不知道的辞镜:……
“头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辞镜开始回想自己带的东西里,哪个有生发功能的了。
“呵!我就是要把那个人抛弃的东西,全都带在身上!”沈扶光说着说着,又默默转过了身去,重新背对着辞镜了。
抛弃?是指玄殊抛弃了头发吗?
其实辞镜早就想问了,玄殊这样厉害的佛修,为什么会有沈扶光这样恶劣的人格?
沈扶光对玄殊和禅音寺那么厌恶,是因为他也是被玄殊抛弃的东西吗?
辞镜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将这些都藏在心里,都以后有了机会再问了。
她从储物袋里找出了一把没能卖出去的刀型法器,将自己的长发削了一半下来。
这些年她和空山在人间游历,别的没学会,但动手能力倒是强了不少。
好在她这个人有点囤积癖,储物袋里的东西凑一凑,勉强能做出一顶简陋的假发来。
沈扶光听着身后的动静,却一直没等到辞镜再次开口。
他心里藏着怨恨,本来还想拉拢辞镜到自己这边,却不料玄殊竟然这么快就和她打好了关系。
如果是这样,他或许真的要放弃辞镜这个人了。
想着想着,沈扶光便不甘地攥紧了拳头。他可真是好运气,从前的苦难自己帮他背,出了事之后还有辞镜愿意解救。
连天阶法器她都送给他了!
沈扶光心中的嫉妒越来越难以压抑。
就在他越想越多,开始思索要不直接拉着玄殊一起去死的时候,一顶假发被人递到了跟前。
“第一次做,手艺不太好,你先将就着用。等我去问问谢流芳有没有带生发的药,若是没有,以后我再想办法给你重新做顶好看的。”
沈扶光一愣,顺着那只手扭头看过去,就见到头发披散下来,只到肩膀的辞镜。
见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辞镜将假发塞到了他手里:“别嫌弃,你不是不喜欢秃头的样子嘛,暂时遮一遮。”
说完,也不管他是何反应,辞镜便重新将头发绑了起来。
其实剪短也有剪短的好处,至少脑袋没有之前那么重了,而且还能扎个帅气的高马尾。
辞镜表示对自己的新造型很满意。
“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在她离开这间屋子之前,沈扶光忽然说道。
她叹了口气:“没事儿,只要你在这半年里不惹事就行。”
辞镜发觉,自己不过才二十多岁,内心就已经苍老了。
退出房门,回屋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辞镜再见到沈扶光的时候,对方虽然依旧臭着脸,但假发却是戴好了。
而且不得不说,这顶假发虽然做得粗糙,但因为是辞镜自己的头发,戴在沈扶光身上,倒是顺眼得很!
意识到辞镜正在看自己后,沈扶光偏过了脑袋,只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对于沈扶光的新造型,谢流芳和虞旌阳也表示了惊奇。
但让辞镜生气的是,这两人居然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头发变短了,而且丸子头变成了高马尾。
一个都没有!
气得辞镜在他们围着沈扶光一遍遍为他的头发惊叹时,止不住地在旁边冷笑。
一群人打打闹闹就出了房门,结果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换上一身蓝白色法衣的年轻男修,正陪着一位貌美的姑娘往这儿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直到男修瞧见了辞镜四人,他脸上的笑容一顿,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但是最终,他还是无视掉了几人。
眼见轩辕问天就这样从他们面前走过,辞镜不由地庆幸起他们早早做了伪装。
她早该知道的,原书的龙傲天男主,又怎么会进不来天外天呢?
雀:我就说要考的吧,这不是考了?让我康康是谁没有背重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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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偏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