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落水,907比叶声先反应过来,立刻兑换了游泳圈给她,叶声扒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拼命咳嗽着。
待她稍稍缓过一些劲来,却仍然不见徐行北的身影,叶声瞬间就慌了,在黑暗中不停地呼喊他的名字。
“徐行北他不会是沉下去吧?”叶声在水中泡着,身体还没有适应阴寒,冷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都在打架,“我……我去救他。”
907连忙阻止道:“你别慌,等我帮你探测一下,这里面实在太过诡异,要连你也出了意外,还有谁来救你们。”
“那你快点,”叶声急道,“我怕徐行北在水里坚持不了太久。”
等了差不多三十秒,907突然道:“徐行北在水底,就是闪着光那东西在的地方,他的手好像被卡在石缝中出不来了!”
麻了!怎么这么倒霉,这一天内发生的事也太多了吧!
叶声短暂无语过后,立刻冷静下来,语速飞快,牙齿都不磕了:“快给我兑换氧气罐,我下去救人。”等907把氧气罐装好,临近入水她才忐忑地补充道,“那个,907你要指导一下我,我没有学过游泳更没有学过潜水。”
“放心交给我吧,保护你可是我的职责所在。”907打包票道,“不过你也要小心。”
叶声下到水里适应了一会水压,才睁开眼睛勉强看清楚了一些,有了方向就叶声直奔那处光点而去,靠近时徐行北果然在那里,不过他不是被卡在石头缝里,而是手被吸附在了那块金色透明的“石头”上了。
不过现在可没时间探究这东西是什么,叶声深吸了一口氧气,便将氧气罐递给了徐行北,徐行北一直在艰难憋着气,学着叶声刚刚样子用上了氧气罐。
叶声憋着口气,脑子根本没法思考,只能循着本能去拔徐行北的手臂,怎奈那石头仿佛是涂了胶水,一点都无法撼动。
时间再拖长,刚刚吸的那口氧气已经快不够用了,叶声正想把氧气罐从徐行北那拿过来再吸口气,身上藏着的那块青龙骨碎片突然也闪着灵光飘至眼前,与吸附着徐行北手的石头相呼应起来。
片刻后那块碎片围着石头转了一圈,似找到了缺口一般,贴上去与石头相融合。
所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找到了完整的青龙骨,坏消息在妖怪肚子里找到的。
叶声和徐行北面面相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立刻去拔徐行北的手,只要他脱离了青龙骨的吸附,他们就能浮上去呼吸,但事情若真那么顺利就好了,青龙骨彻底修复完整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和强悍的力量,搅动鱼腹中的潭水。
徐行北手是挣脱了青龙骨,可眼睛和叶声一样被强光晃得睁不开,整个人就像是落入水中漩涡的树叶,没有任何着力点,无法自控地受其摆布。
“叶声,叶声你还好吧……”叶声声的识海都在晃动不安,可想实际情形有多么危险,但它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靠声音确定叶声的安危再无他法。
可这当口上,叶声正被水柱裹挟着四处乱碰乱撞,脸颊身躯被水浪不停的击打,呼吸不畅的同时脑袋晕眩非常,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濒死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叶声脑子里突然闪过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觉得这样的死法比躺在病床上离世的感觉痛苦多了。
死……吗?不……不行!
“不可以,不可以死……”她无意识地喃声道,“至少,不能让声声有事……”那声音越来越细弱,被水浪的声音盖过去,连她自己都未听到。
但在失去意识之前,叶声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摸到了脖颈上挂着的玄武石,握紧了它道:“……你不是神器吗?求你,救救我们……”
她不是灵女,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自己具不具备使用玄武石的资格,她只想求一丝存活的生机……叶声彻底晕了过去,更像落叶在激荡的水中漂泊无依。
徐行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屡次想稳住身体去帮叶声,奈何青龙骨引起的水柱力量非人力可以抵抗,没给他一点自主行动的可能,水浪如刀如剑,打在人身上虽不会流血,疼痛却能钻心,身上的旧衣都破了几个大洞。
受制至此,他实在忍无可忍,借水龙的力在被拍往一侧的时候,顺势把灵剑扎入了鱼腹的肉上,剑锋在腹肉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最后可能是卡在某处骨头上才停了下来,徐行北一手握着剑柄让自己吊在半空,急切地确定叶声的位置。
但受如此重的伤,鱼怪不可能没有感受到疼痛,它似在外面四处翻腾,把徐行北手里的剑抵回来了一些,但又被他按了回去,鲜血都顺着伤口处流到了他的身上。
一扇浪花拍来浇了他满身的水,他抬手往脸上一抹,忽略鱼身的晃动,顶着刺目的金光努力找寻叶声的身影,可因为神器灵光的影响,他看不过片刻,眼睛便泛酸模糊起来。
看不清楚便也罢了,叶声的声音和气息他都没有听出来,所以——只能先把浮于水柱中央的青龙骨给打下来!
徐行北提了气,运起灵力从鱼腹肉上拔出剑,飞身向青龙骨的地方劈去,然只劈在了水浪上,没对青龙骨造成任何影响,他正准备继续,水底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阻止了他动作的同时,还用一个水球托住了他,平息了除水柱之外的水面。
是叶声!不,准确来说,是她脖颈间戴着的玄武石,玄武石绿色的灵光十分柔和,把失去了意识的叶声包裹在中间带了上来,直至在他面前停下。
徐行北伸出手去接住了叶声,玄武石便暗了下去,不过托住他们的水球没有消失,他看了看叶声,又看了看面前水柱中的青龙骨暗暗下定决心,再次尝试取下青龙骨后带着叶声出去。
他把叶声轻轻地平放在水球上,自己提剑直奔水柱而去,可灵剑非但刺不透水柱,还因承受不住直接崩断作两截,看来此时想拿到里面的青龙骨根本不可能。
叶声此时没了意识,刚刚在水下受了什么伤也未知,徐行北只得放弃取下青龙骨,回到水球上抱起叶声,提着那截断剑准备破鱼肚而出。
方才被他划破的那个地方还在流着血,血线一直延伸向下汇入水中,徐行北眼睛都不眨一下,单手把断剑刺入鱼肉,用力割出一道口子。
叶声,严格来说是叶声声重新被他抱起来,从那处伤口一跃而出。
方一逃离鱼腹,他就直接将叶声放到了地上,一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运起灵力查看她的状况,顺带把两人身上烘干。
叶声刚刚在鱼腹内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此时虽不再是浑身都湿漉漉的,被泡得发白的脸颊和嘴唇,还是没有恢复一点血色。
他往她的眉心注了一些灵力,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呼吸平稳了一些,眉头也没再死死拧着。
徐行北没有再执着于让她醒过来,把她安顿在一棵树下休息,而后回来对付那头把他们吞下去的鱼怪。
那头鱼怪身形十分庞大,因为受了伤,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张的,鱼鳍和尾巴时不时摆动一下,此地没有水,料想它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徐行北心想,还是等叶声醒过来,再和她商议从鱼腹中取出青龙骨的办法。
吸取了上一次梁挽意被救走的教训,徐行北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在鱼怪四周布起结界,以防它突然暴走逃离或是又被什么人给救走。
等做完这些,坐到叶声身边,他才分出神来关注四周的环境,这里不知距离附近城池还有多远,一眼望去都是树丛,树梢被风吹得摆动,连带着树下的光斑都小幅度地跳动。
徐行北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叶声,说不清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既想问她是怎么恢复的法力,又想问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当然最好起奇的还是她的真容是什么样子,为何要夺了叶声声的舍?
“你既然顶了叶声声的身份,就得担起属于她的责任,”知叶声还在昏迷中,鱼怪也在结界里要死不活的样子,徐行北仍旧自言自语道,“如此才不会露出马脚,才能继续留在这世上,不过你放心,现今我知情不报,俨然成了你的‘帮凶’,以后的事——我帮你分担。”
徐行北说不清自己现在对叶声是什么感觉,也不知从何时起,总把注意力倾注在她这个不知底细的“野鬼”身上,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天下苍生隐瞒她的到来,他觉得自己如今真是格外的矛盾,格外的奇怪。
很多时候看着叶声,他都想透过叶声声的身躯,与她的灵魂交流一番,请她告诉自己,他为何总因她生出如此多的情绪?
她那么的聪明和敏锐,或许会知道答案。
鱼怪和青龙骨在此,人就走不开,今晚定要在这野外待上一夜,徐行北就近找了些干草、树枝,点起了一堆火 ,便盘腿打坐入定。
夜幕将临,结界中鱼怪身上浮现出微弱的金光,但徐行北不知在何时因为累极睡了过去,没有发现鱼怪身上的异常,也没有察觉到他们身下的土地越来越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