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醒后,那股烦闷的情绪便从梦境延续到现实。
他一动未动,任由棒球帽盖在脸上,遮住难看的表情,可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几分端倪。
“秦哥,我们该下车了。”段嘉忆轻声喊了两次,秦誉没有回应,便下意识侧过身想拍一拍他的肩。
然而在他触碰到秦誉的手臂之前,秦誉已经敏感地挪开了。
因为有了准备,比起第一次的羞窘,段嘉忆变得从容许多,心思电光火石间转了数圈。
初醒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正如他猜测的那般,秦誉不喜欢肢体接触。
秦誉没兴趣探究身边人的想法,将散乱的银发撩至脑后,单手扣上棒球帽,“走吧,帽子洗干净再还你。”
“好。”段嘉忆本想说自己不介意衣物染上他的味道,但耻度太高完全说不出口。
想象中那个抱着棒球帽打滚轻嗅的自己像极了变态,如果秦誉发现,大约也会被吓到。
受梦境影响,秦誉起身后不由自主看向傅清眠,后者额头抵着玻璃,脸颊苍白中透着病态的绯红,瞿书岁喊他反倒向后躲了躲,喃喃呓语,“……冷。”
而后睫毛颤了颤,眼眸浮出微微的水光,“到哪里了?”
“云华门”,瞿书岁手背抵了下他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你发烧了。”
“不碍事,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傅清眠眼神渐渐清明,在鱼贯而出的学生里寻找秦誉。
被人群包围的青年正伸长了手臂帮段嘉忆拿行李,两人且说且笑,缓慢向外移动。
“我们也走吧。”傅清眠匆忙起身,眼前猛然一阵眩晕,眼看要栽倒,侧面伸出一只手将他稳稳托住了。
掌心下的肌肤一片滚烫,秦誉拧眉道,“还能走吗?等会儿你先坐索道上去休息吧。”
傅清眠怎么可能答应,“不用,说好一起看日落,我不想缺席。”
知晓对方心意后,寻常的话此刻听来也翻天覆地改了模样,叫人不自在起来。前天傅清眠被调侃时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暗恋他的人很多,我还排不上号。”
“他又不知情,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晚秦誉和席洲苦口婆心劝傅清眠及时止损,如今让好友自愿往鱼塘里钻的塘主变成自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归与愉悦无关。
瞿书岁和段嘉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剩他们俩站在过道里。秦誉回避了他的目光,“带外套了吗?”
“我…忘记了。”
秦誉便把羽绒服给了他,“山上冷,穿好再下车。”
“那你呢?”
秦誉指了指过路游客身上的军大衣,“到小苍涧随便买一件就好。”
傅清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一时对他视而不见,一时又像从前一样关心他,风一样飘忽不定。
纯黑色羽绒服披在肩上,淡淡的薄荷香气将他包裹起来,傅清眠收敛心神跟在秦誉身后下车,一群人浩浩荡荡朝小苍涧进发。
只是生病后身体酸软无力,加速流失的体力不是靠意志就能解决的,没多久傅清眠就落在了队伍最后方,靠在扶手边兀自喘.息。
秦誉看在眼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何苦呢,放着舒服的路不选,硬要跟自己较劲。
秦誉自问没有这样的魄力,心中半是佩服半是好奇。
生病休息是人的本能,为什么明知会被冷落,还要忍着不适爬山,难道他是什么灵丹妙药,瞧两眼就能解除负面状态吗?
也许是因为有了心事,秦誉放慢脚步,变相等待傅清眠追赶上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秦誉隐约听到了席洲唠叨的说话声,“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常渊城把你的智商吃掉了吗?要么揣着电话不打,老老实实往陷阱里跳,要么放着缆车不坐,非要自己爬上去。”
“这么陡的路,不小心摔下去了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
傅清眠笑了笑,低声道,“粥哥,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席洲气急败坏,斯文教养全都抛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哥……”段嘉忆扫了傅清眠一眼,一面暗自心惊,又忍不住怀疑这份虚弱是傅清眠故意伪装出来的,是一种博取秦誉关注的低劣手段。
但毫无疑问,他成功了。
秦誉向下几步,顶替了席洲的位置,“我来吧,你歇一会儿。”
傅清眠发怔的时候,腕骨已经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总是给人深情的错觉,“还能坚持吗?”
傅清眠应了一声,秦誉紧跟着说,“把帽子扣上。”
见他照做,才继续出发,搀扶着走过每一级台阶。
傅清眠垂眸注视着两人的鞋尖,一步两步,频率慢慢重合,“阿誉。”
秦誉:“嗯?”
就在秦誉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扰乱自己的心绪时,却见傅清眠微微笑了一下,主动聊起了工作室的事。
熟悉的氛围终于让秦誉自在起来,有了回归正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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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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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