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京师,考虑如今青瓷牵连朝政而又不明朝中究竟如何牵扯。
加之新年将至,外出采办年货的人也不少。
考虑再三,沈菱歌便在酌月楼中深居简出,顺便可以好好想想如何提升技能点才是。
如今烧瓷技能点是62。
自从获得中级能手称号之后,系统也告诉她,后面的技能提升任务随机触发。而最后一次技能点提升是在传授控火之计,触发了小范围传播任务达成。
那也就是说,想要满级,可以传播烧瓷技艺,同时创新技法?
也是,任何商品总是要创新的,规行矩步最终也会落于人后。
只不过,瓷器行的主顾这边得有可靠的人来照看,原料供给那边也需要人手。
而创新工艺总是要耗些时间,沉下心思。
千头万绪,独木终究难支。
她倚在软榻上,抱着《烧瓷手札》,思绪繁杂。
起身为自己斟上杯水,一饮而尽……
“噼啪!”
屋外花炮声响起,吸引了她的视线。
“娘亲,这个帮我点,我害怕……”窗外四岁孩童模样与母亲在院中玩着花炮。
“好,你小心些。”母亲温柔的应答,接过孩子递来的花炮。
这样温馨的画面勾起了她的神思。
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依偎在家人的怀中,一起放着花炮看星空,一起数着星星许愿。
不自觉地,她换上了一身鹅黄色镶兔毛边的棉服,外罩白底青花马甲,简单梳妆一下便出了门。
她驻足在此,感受着人间烟火气息。
街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有孩童在大街上奔跑嬉戏打闹,道旁商贩吆喝叫卖……
好不热闹。
见此,她不禁萌生了一个想法,古有张择端绘《清明上河图》将汴京民俗风貌一一记下,成传世之作。
那她为何不能借瓷器,将这人文风貌也记录下来。
虽不知这本书是在怎样的时空里,但时空运行想必有其法则,能让生活在这书中后世的人看到古人风采,不也是壮举一件。
“这位姑娘,我这有些花炮,要不要买点?”
应声回头,只见一披着竹青色皮裘,玉冠束发的男子拎着一篮子的炮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余时安?你怎么在这?”沈菱歌一惊,这家伙不是留在富云县不肯出来,如今怎么会出现在京师?
“你我新婚燕尔,大过年的,夫人不在,我一人独守空房,可不该遭人闲话了?”余时安说的一脸无辜,好似真的一般。
但,沈菱歌虽对他仍有诸多疑惑,可还是清楚一点的,他余时安要是在意名声,就不会到处跟人说自己是赘婿了。
“那走吧!”她也没有推辞,接过篮子,径直穿过小巷到了片空地上。
这个地方,沈菱歌在客栈中就已经看好了。
不仅是他们,还有一些孩子由父母带着也在这里点燃手中的花炮。
“来,帮我点火。”沈菱歌拿着花炮将引线一头对着余时安。
听言,余时安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只香,“火折子燃太快了,用这个吧!”
说着,他站在沈菱歌一侧,一手挡着火星,拿着向凑近花炮引线。
只一瞬,引线“呲啦”炸开,沈菱歌连忙将花炮丢了出去。
落地的瞬间,花炮发出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来!再给我一个。”沈菱歌从篮中又拿出一只,最后直接从余时安手中把香拿过来自己点燃。
每一声花炮炸裂的声音,都像是她心中积压许久的压力泡泡,崩裂而出,不知不觉中,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也渐渐有了些兴奋的感觉。
而余时安则在一旁望着她,也看着不远处玩着花炮,在花炮声中肆意奔跑的孩子们。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沈菱歌已觉微微出汗,便将剩下的花炮都送给了旁边玩耍的孩子,又回到余时安身边,“从前竟不知道花炮这般有趣。”
从前一心扑在工作中,竟没注意过工作之外,还有这么多的趣味。
“现在知道也不迟。”余时安笑了笑,视线也停留在那些玩得正开心的孩子身上。
“走吧,出都出来了,就去转转吧。”
余时安摆了“请”的手势,二人一同往街上走去。
京师的街道到底是比富云县宽了很多,来来往往的车马不断。应是过年的缘故,街道两侧的房檐上挂着红灯笼。
“你出来的时候铺子还好吗?”
两人在街上逛着,沈菱歌突然问道。
“之前听说好像供石英的货郎出了点问题,不过瓷窑里有个叫小侯子及时找到了货郎,将石英及时补上。王伯那边说已经都解决了。”
“那就好,也不知道山道什么时候能修好。”虽说刚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可是玩乐之后,还是放心不下铺中的事务。
“公子,您能买着青瓷,老爷看见必定欢喜。”
不知是不是有了些职业病,听到青瓷二字,沈菱歌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迎面走来了两个男子,一位身着蓝色锦衣,头戴白玉冠的男子走在稍前一些,捧着一套青色的瓷器茶具,另一个小厮模样跟在旁边,
阳光洒在那瓷器之上,散出的光泽暗淡,不够通透。
正当二人经过沈菱歌之际,她忽然停住脚步,对那蓝衣公子道:“公子,你这只瓷器很漂亮,可是青瓷吗?”
这锦衣公子身边的小厮见沈菱歌上前询问,生怕她有什么企图,护在那公子身前,“哪里来的无礼女子……”
“复林,不可无礼。”锦衣公子将小厮挡回身后,又对沈菱歌笑道,“姑娘慧眼识珠,此物确是青瓷无疑。”
“能在此时订到青瓷,当真是好福气。家父病重,想一睹青瓷真容。只可惜古玉斋那边早就一扫而空,沈家铺子那边也只能接些预订单。敢问公子是在何处购得?小女子也想去碰碰运气。”沈菱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是真的一般。
站在旁边的余时安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不,还配合地露出了伤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姑娘运气不错,那铺子名唤雅藏轩,听闻是才联络了沈家瓷窑那边购进了一批。”锦衣公子说着,便咳了起来,“咳咳咳……”
“公子,天寒,老爷若是知道你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必会责怪小的。”
瞧见这公子咳得面颊发红,这才注意到这公子身形瘦弱,似是久病之人。与余时安相视一眼,还是决定直言相告,“公子,实不相瞒,你买的青瓷,是假的。”
“啊?”那公子咳得身子倾斜,还捂着嘴,一脸的疑惑抬眼看向沈菱歌。
“我们去雅藏轩,一切便可知晓。”
话音一落,沈菱歌二人便在那锦衣公子小厮的引领下到了雅藏轩。
老板一见那锦衣公子回来,脸色一暗,又一瞧身边还有两个面生的男女,接着一脸堆笑,“公子,怎得去而复返?”
话不多说,沈菱歌直接从那锦衣公子手中拿过瓷瓶,放在老板的柜台之上,“退钱吧老板,这根本不是青瓷。”
“你……你胡说什么!”老板大惊失色,下意识将那瓷瓶向自己怀中拉了拉,“再胡说,我便报官抓你!”
“好啊!你报官啊!我只怕你报了这官,你这间铺子也不必开下去了。”这天底下,还有谁比沈菱歌更有资格判断青瓷的真假,因此她说得掷地有声。
“啪!”
那老板居然将桌上的瓷瓶直接朝着沈菱歌所在狠狠一摔,余时安赶忙将沈菱歌朝自己怀中扯过。
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顶,生怕那瓷器伤到她分毫。
瓷器落地,碎片四散溅开,飞过他的手臂,划出一道口子。
另一边锦衣男子倒是稳重,并没有露出半分慌张之色。
瓷瓶摔碎,引来了不少人开始围观。
这老板死不认错,还当场向她扔去瓷瓶,怎让人不心中生怒,这怒意让她忘记了自己竟在余时安怀中。
却见她从拽开余时安的手,蹲下拾起瓷片,大步走到那老板面前,“青瓷的釉色是通过反复上釉,高温烧制而成。青色浑然天成,光泽透亮。你瞧瞧你这是什么东西!”
听着她的话语,余时安与那锦衣公子,也从地上拾起碎片,细细察看。
那老板见沈菱歌是个行家,在她的逼问下不敢作声。
那瓷片可见青色紧紧是涂在了瓷器内外,又加了层提亮的涂料,恍然一瞧确实逼真,可这哪能骗得过她呢?
“说不出来了吧!”沈菱歌将瓷片掷到他那柜台上,“退钱,不然,你可真要上公堂了。”
事已至此,这老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乖乖认怂,退了银两。
事情圆满解决,四人便离开了这雅藏轩。
“多谢二位相助,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出了店铺,锦衣公子便客气地问道。
“小女子名唤葛灵,这位是我的夫婿安时。”沈菱歌笑得温婉,丝毫不见刚刚那凶悍的气势。
余时安听了她这随口起的名字,立马知晓了她的用意,顺着她的话说道:“有缘相见,幸会幸会。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秦闻笙,今日二位相助。不知可否赏面,容在下请二位于醉香舫一叙,以报二位相助之恩?”
说罢,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见状,沈菱歌又道:“秦公子还是好生歇息,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不必言谢,告辞。”
“二位,咳咳咳……”那公子好不容易喘息过来,“纵然二位乃是仗义出手,可有恩不报,在下心中难安。这样,今晚在下依旧会在醉香舫设宴,来与不来,二位可自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