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照片门的事,安玦和时家夫妇的周末郊游不得不提前结束。
周日的上午,安玦就和齐竞灼一起回了长乐庭。
这个周末过得可以说是惊险刺激了,安玦有些疲惫,同齐竞灼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
安玦的房间是这套房子的主卧,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占满了整整一面墙壁,让阳光能够肆无忌惮地闯进房间。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安玦倒头栽下去,灰色的被套顿时在阳光下掀起一次尘埃风暴。
阳光太过刺眼,躺了一会儿,安玦不得不起身去拉上窗帘。
关上窗帘之后,他来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了一本杂志,准备打发打发时间。
杂志名叫《风潮》,是一本娱乐时尚杂志。
不知为何,它被人珍重地放在书架的最上层。
安玦闲适地翻页浏览,忽然翻到了一页名为“全世界最英俊的面孔排行榜”的内容。
看见排行第一的那张脸,安玦惊得翻身坐了起来。
竟然是齐竞灼。
男人的面孔仿佛被千百年的匠人精心打磨,哪怕最细微的轮廓都是令人心动的弧度与走向。
身为影帝,齐竞灼有别的和他同榜竞争的男人们所没有的优势——
正是那面对镜头与生俱来的支配感,让相机虽是拿在摄影师手中,却仿佛是他在操纵一般。
一个眼神,倾吐着说不尽的故事。
安玦看得发愣。
脑海中渐渐想起不久前自己第一次见到齐竞灼的照片时所浮现的那一幕。
原来原主说要和世界上最帅的男人谈恋爱是说真的。
安玦默默地想。
他在这一页停留了许久许久,久到安玦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场幻觉。
那是一个夜晚,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青年嘴角含笑,怀中秘密地揣着这本杂志,来到了一处拍摄场地。
那晚他一直抱着杂志,在等一个男人拍完收工。
终于等到收工之后,两人一同回到酒店,青年才终于将怀里的杂志拿出来,放在桌上摊开,找到印有男人的那一页。
青年指着男人的照片,对他笑得阳光灿烂,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
“我一定要和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谈恋爱。”
听了这宛若幼稚孩童的话,男人笑了。
而后他们两人脉脉相视,齐齐笑了出声。
“嘶……”
脑袋倏忽一阵胀痛,安玦伸手抚了抚额角。
转瞬间,方才那场幻觉已然消失不见,恍若黄粱一梦。
安玦感觉不好,将杂志合上,放回书架,不再去看。
可那幻觉如同梦魇,即便安玦关上杂志也没能消失,甚至生生缠了他一整天。
天色已暗,安玦躺在宽大的床上,两只眼睛还圆溜溜地睁着。
他睡不着。
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安玦就很少能有机会睡个囫囵觉,但今日显然更加难熬。
他的脑海中还在不停重复上午看到的景象,一次又一次,几乎要让他以为那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记忆而非幻觉了。
实在是受不了了,安玦从床上坐起,下地离开卧室。
来到走廊上,安玦发现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他就像一只飞蛾,没有多想,就朝着光亮的地方走了过去。
来到厨房,齐竞灼正右手执杯,是在找水喝。
听见身后的动静,齐竞灼转过身来,撞见了神情清醒的安玦。
“你……”
齐竞灼本来想问“你醒了?”
可看见安玦两颗夜明珠般的眼睛,立即换了个问法:“你没睡着?”
安玦没来由有些羞赧,眼前这个男人脸,在自己脑海中重复播放了一整天,此时见到真人,着实有些难为情。
“嗯……”他撇过眼,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问,“你还有安眠药吗?”
“还有。”齐竞灼当即水也不喝了,如接到圣旨一般,放下水杯,就去给安玦找安眠药。
安玦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茶几前。
齐竞灼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板吃了几颗的药片出来,掰开一颗,放在了安玦的手心。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他贴心地说。
齐竞灼略过自己倒好的水,找出安玦的杯子,接上一杯温乎乎的水折返回来。
安玦就水吃掉了药。
等他吃完药之后,齐竞灼自然而然从他手中接过水杯。
“药起效还有一会儿,要不去放映室看个电影吧?”齐竞灼邀请到。
安玦没有拒绝的理由:“好。”
两人并肩去了放映室。
放映室有一张足矣四五人躺下的大沙发,安玦窝在沙发上,齐竞灼去放片子。
他没有问安玦想要看什么,而是自己选了一部安安静静的片子。
放好片子之后,齐竞灼也来到沙发上,靠着背枕半躺下。
齐竞灼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古龙水香味,毫无预兆地涌入安玦的鼻腔,让他呼吸一窒。
两个人在黑暗的放映室,肩膀挨着肩膀,靠得有一点近。
影片开头是一段悠扬如泉水的小调,分明是让人心神安定的曲调,安玦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心脏跳得有些太快了,快到安玦害怕被身边人偷听了去。
他偷偷抬眼,看向齐竞灼。
还好,对方的目光专注地放在幕布上,没有什么异样。
安玦悄悄往下缩了缩,换成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文艺片很是安静,安玦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另外一道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安玦更用力地抱住了怀里的抱枕。
“那些照片……”
齐竞灼忽然出声。
安玦提起精神,两只眼睛车灯似的盯住了他。
还好放映室很黑,齐竞灼并未发现他此时颇为滑稽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林生云已经查出照片是谁拍的了。”
安玦这才反应过来齐竞灼说的是自己和时宗正绯闻的事情。
他追问:“是谁?”
“是一个名叫谈小鱼的狗仔。”齐竞灼回答,“他在圈内还挺有名的,没什么底线的家伙,经常拍到独家消息。”
“嗯……”安玦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倒是听着齐竞灼那低沉如编钟轻晃的声音,让安玦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齐竞灼问安玦:“你要不要见见他?”
却没有得到回答。
下一刻,肩膀上猛地多出一道重量,温温热热的。
齐竞灼回头看,原来是安玦已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沉入梦乡。
昏暗的光线下,齐竞灼只能看见安玦的眼皮在微微颤动,好像睡得并不安稳,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似的。
齐竞灼不敢动了,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
第二天安玦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他迷迷瞪瞪地醒来,不愿去想自己是如何从放映室回到卧室的……
不过也没太多时间留给他遐思,他还要赶紧收拾了去出摊。
今日收摊之后,还要赴程则泽的约,所以得拾掇一番。
-
晚上,夜店。
程则泽穿着一身皮衣,从摩托车上下来,取下头盔的那一刻,根本就是机车少年的模板。
安玦看着程则泽朝自己走过来,内心忍不住好笑。
这家伙,二十好几了,但还是和青春期的臭小子一样叛逆又幼稚。
安玦本不打算答应程则泽的邀请,上回和他出去玩就没发生什么好事,还让齐竞灼莫名生了会儿气。
可程则泽说这次聚会从前原主团里的另外两个人也会来。
这下安玦不得不答应了。
因为安玦从程则泽的口中打听到过,原主和队里的另外两个成员关系并不好。
所以安玦想见见他们。
“走吧,哥。”
程则泽伸手想要揽过安玦的肩膀,被安玦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被拒绝的程则泽也不气恼,将手揣在兜里,和安玦一起走进夜店。
两人来到一间包厢,程则泽主动替安玦开门。
门刚一打开,安玦才走进去,里边坐着的一个微胖的男人就拿着话筒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看看这是谁来了!稀客啊!”
曾凯瘫坐在沙发上,目光锁定安玦,话语中满是嘲弄意味。
在曾凯旁边的应该就是赵裕和了,他是队里个子最矮的一个,谄媚地对着曾凯笑,没有分给安玦半个眼神。
不善的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如程则泽所说,原主和其他两个队友的关系并不好。
心里早有准备,安玦自然不会为了曾凯这种人生气。
他直接无视了曾凯,走进包厢自顾自坐下。
作为攒局的人,程则泽总归要维护一下双方的面子。
他走到曾凯面前,笑着打趣:“凯哥,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安哥,想他了?”
“哼。”曾凯用鼻子出气,“我想他个奶奶的腿儿!”
曾凯坐直身子,面朝安玦,“喂,安玦,听说你退圈了?当年不是牛.逼哄哄靠着干爹什么资源都能拿到吗?怎么现在也混不下去了?”
安玦静静地看曾凯狗叫。
心中也清楚了为何原主会和曾凯关系不好。
这种性格,原主能和他关系好才有鬼了。
可曾凯会不会是杀死原主的人?安玦无法确定。
他之所以想要来见这两个关系平平的人,就是在怀疑会不会是他们中的某一个对原主下了杀手。
此时接触下来,安玦发现曾凯的敌意很强,另外一个赵裕和更像是他的狗腿子。
“我是混不下去了。”安玦冷笑,“但也怎么都比你强。”
他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
曾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站起来就要撸袖子:“你妈的,我给你脸了——”
“冷静啊凯哥!”赵裕和拉住曾凯。
“有话好好说,你们怎么回事?”程则泽护在了安玦的身前。
安玦则仔仔细细的将曾凯的表情看了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