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闻言,裴屿仓皇不安,急着将凿开明路的人拦住。和工作一样的风格,霍景深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可能停顿,或是退出,他只会千方百计地直击弱点,再一举拿下。
许久,裴屿终于得到解放,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脑袋恢复清明。倦意袭来,他动一动都费劲,整个过程的主导权在霍景深手里,对方教着裴屿如何享受沉浸,等到时机成熟,再以不容置喙的气势迫他接受。
夜已深,窗帘厚厚拉着。裴屿眼皮沉甸甸地被什么东西压着,他已经没心思去想隔壁是不是有什么人,会不会听到些什么,只想闭上眼睡大觉。
晚上十一点,霍景深抱着人去浴缸泡热水,又叫来客房服务。
前来收拾的是个五十多的阿姨,她看见一片狼藉,愣住两秒,随即释然。酒店这地方,这种事发生太多,时间久了也见怪不怪,只是没料到有半夜叫过来换的。
服务员心里吐槽几句,仍是手脚利落地拆床单被套。
这时,霍景深接到米岱电话。
“虽然这个点打电话不太合适,但,我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你。”
霍景深不发一言。
“霍先生,你现在呆的地方是横店,在剧组,人多眼杂,这是第一点;第二,你俩减少同进同出,尽量不要被人拍到,如果万不得已要去片场,就说是来这边出差看看侄子。”
霍景深:“……”
米岱说:“对了,你碰见剧组的人了吗?”
霍景深说:“秦宁。”
一直沉默的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秦宁?”米岱说:“这人出道后团队一直买他和秦慕的关联热搜,成天发两人是堂兄弟的通稿,后来有网友扒出没啥关系,就开始在微博澄清,顺便给那营销号发律师函。”
“嘶。”阿姨冷不防听见男人的声音,再看向叫自己收拾的高大男人。
裴屿睡着睡着觉得不舒服,下意识翻身,不小心磕到浴缸边沿。
“我想知道裴屿后面几天的拍摄计划。”霍景深说。
米岱:“小桥那边有备份,我晚点发你微信。”
霍景深说:“嗯。”
挂断电话,霍景深推门进去,浴缸里的人还在睡,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挡住服务员探究的目光,淡淡道:“换好就出去。”
服务员惊魂甫定,忙抱着脏布草离开。
霍景深走过去,将他脑袋扶起来,确认除自己留下的痕迹外,没有其他淤青红肿,才弯腰去抱人。放到床上,霍景深又找出裴屿干净衣服穿上,这事他做的轻车熟路。
米岱很快发来拍摄计划表,后天八点半到中午十二点。
裴屿睡梦中听见水声,他抓着枕头想盖住自己的耳朵,不等用力,手指就被一个个掰开,唇上感受到潮湿的热气。他清醒过来,看见霍景深的脸,悬着的心落下。裴屿月长到不知道怎么办,没骨头一样偎着人。
霍景深像个斯文败类,穿上西装,温文有礼,一旦没了那层优雅的装扮,就是不知餍.足的饿狼。像家里的小金第一次尝到猫条,裴屿这位老父亲虽说不是优秀的铲屎官,却是思虑最多的铲屎官。
得益于大数据的功劳,裴屿平日里上网,打开视频网站,会推送养猫博主的日常分享;打开某宝,会推送各种猫咪玩具,装饰。他也借此知道了猫条这个东西,猫咪的一种零食。
小金无法抵抗猫条的诱.惑,裴屿也无法抗拒此时的强烈引.诱。霍景深手段磨人,他轻易缴械投降,裴屿体验到奇特又忍不住对其趋之若鹜的感觉,“霍叔。”
霍景深呼吸更加紊乱,捂着他的唇,发狠道:“现在不许叫。”
裴屿那点逆反心理上来,舔了下他的掌心,带着哭腔:“霍叔。”
霍景深低头咬他的唇,将人牢牢按住。大约在某些时候,人最不了解的是自己,口口声声不能接受的称呼或者事物,等如愿后,又忍不住渴求再次拥有。
良久,裴屿回忆起自己头磕到墙,这会后知后觉地去摸,后脑勺肿了一块。霍景深拉开床头灯,让他趴着:“我看看。”
裴屿绷着脸不说话,转过身去。
霍景深刚一触到,裴屿就叫痛。
“明天去医院检查?看有没有脑震荡?”
裴屿不免觉得大题小做,说:“算了,养两天应该没事。”
去医院太麻烦,他后天早上就有拍摄,去医院不如多休息。霍景深关灯抱着人,亲了亲脸颊:“晚安。”
次日,裴屿被霍景深要求去看医生,他不加思考地拒绝,他更喜欢无所事事地在房间躺着。霍景深问他还痛不痛,裴屿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抱着霍叔睡一觉就好了。”
霍景深看他还有心情闹腾,显然脑袋那点伤没什么事。
说是来探班,实际上两人就呆在酒店房间,哪儿也去不了。裴屿在房间看剧本,霍景深用电脑继续工作。
晚上六点,霍景深接到个电话匆匆离开。裴屿兴致缺缺地关掉外卖软件,自己下楼买了份炒饭,吃完,他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看电视。
心事重重的人看电视都是不入心的,裴屿想起霍景深接电话的表情,拧着眉一脸沉重。
电视刚结束片头曲,外头有人敲门。
“你好,送餐服务。”
裴屿下床开门,酒店送来的有板栗香肠焖饭,还有腐竹牛肉煲,蜜瓜水果捞。勺子挖出来的同等大小圆形蜜瓜球,果皮内部做精致雕花,表面加了其他颜色水果做装饰点缀,很是赏心悦目。
他一口一个蜜瓜球,微凉清甜的口感。那晚炒饭占据裴屿大半的胃口,只是焖饭实在太香,还有软糯的板栗,他安慰自己,昨晚耗费大半体力,不过是把过耗的补回来。
第二天七点就要出发去片场,裴屿九点半上床,霍景深出门时他往男人的衣兜里装了房卡。
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理?
当事人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一般晚上出去,要么是约会要么是参加什么聚会活动,无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都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晚上十点,霍景深赶回了酒店,原本睡得安稳的人被弄醒,裴屿嗅到干净的气息,唇被封着,他听见霍景深说:“十二点的飞机回江市。”
裴屿敷衍地应一声:“嗯。”
霍景深说:“今晚只是去见生意上的朋友。”
裴屿轻哼一声。
霍景深捏了捏他的后颈:“有什么事让小宁和小桥联系我。”
裴屿不开心,说:“没事,他们也会联系你。”
霍景深听完,失笑:“他们是替你打工,不是替我。”
裴屿低低“哦”一声,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有关他的事情上过于敏.感。乱糟糟的一件事还没想明白,就被其他事分散心神,膝盖被握着,裴屿怕霍景深失了分寸,赶不上飞机,扭脸躲着:“霍叔。”
又说了几句安抚话,霍景深拍拍他的腿:“好好休息。”
复工这天,裴屿到片场看见秦宁,对方神色古怪地瞧他一眼,步履匆匆,大步离开。
【第66场:教室/白天/群戏】
程星和幸存的同学躲在一件多媒体教室,连日来的逃亡,饥饿,恐惧,让他们之间产生信任危机。
同学1(愤怒、大叫):“程星,你爸不是教导主任吗?”
同学2(附和):“对啊,叫他来,平时哪儿都能碰见,一有事就不见人影。”
程星站在窗前,直直地盯着楼下的某个地方。
“叫他来,就能好吗?”
同学3(不耐烦):“你什么意思?”
程星:“没什么意思。”
同学1:“关键时刻,他一个教导主任总不能什么都不管,逃跑了吧?”
程星(眼神变得阴郁),死死盯着说话的同学。
同学2(暴躁质问):“你那什么眼神,想打架?”
程星衣领被人扯开。
“cut!”
庞洋把陈朝叫过去说了两句:“你刚才怎么回事?程星被同学揪住衣领的一刻,你就得上前推开人。还有你的面部表情,受到惊吓的表情不用做的那么夸张。\"
程星衣领被扯开的瞬间,陈朝不小心窥到,男生肩膀上那浅浅的齿痕,大小不一。惹眼到他想忽视都难,从试镜到现在,他听过不少关于裴屿的传闻,什么背后有资本,什么投资方硬塞过来的。
庞洋说:“再来一遍。”
陈朝:“嗯。”
“action!”
同学2(暴躁质问):“你那什么眼神,想打架?”
时延出声:“闭嘴。”
“cut!”
庞洋提高音量:“陈朝,你怎么回事?\"
陈朝说:“抱歉,庞导。”
裴屿也发现陈朝不在状态,镜头移开,他关心道:“还好吗?庞导只是要求高,对质量把控严格了点。”
陈朝接过助理的水,喝一口:“没事。”
裴屿问陈朝:“我们先对对戏,你找下状态?”
陈朝抬眼看着他:“我没事,你…”
“怎么了?”
陈朝没说什么,垂着眼不看他,裴屿戳戳他的手臂:“对对戏,你找找感觉?”
陈朝答非所问道:“你很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