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起后的某一天,江榆忽然回想起他们之间那个谁告白谁分享秘密的赌约。
在一个悠闲的周末,两人都休息,晚上一块儿去市场和超市买了菜,回家做了顿丰盛的晚饭,饱餐一顿后两人下楼散步。
江榆忽然问他:“你还记得我欠你一个秘密么?”
当时是自己先表的白,应该由她向许霁风分享一个自己的秘密。
许霁风握着她的手,笑得一派温柔:“记得。”
江榆:“那你怎么不问我?”
许霁风:“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江榆想想,那也是,分享秘密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一个安谧的环境。
彼时他们在公园散步,灌木丛里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草丛灯照出微弱的光,倒是很适合说点儿悄悄话。
于是江榆拉着他坐下来,酝酿了会儿,问他:“你还记得咱们高一时,你躺在操场草坪我去吓你那晚么?”
许霁风看着她,说:“当然记得。”
那晚的他们在彼此记忆里最生动,又怎么会忘。
“我是故意的,”江榆转过脸看向他,“你知道么?”
许霁风呼吸一滞,心下有了猜想,却不敢相信。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位同学,我不会走过去问他有没有心事。”江榆语气很稳,“后来这些年里我一直在回想当时的动机,最后我发现,没有理由,我只是凭着本能,想去靠近你。
跟你一起躲教导主任,大概是我高中三年里做过最叛逆的事儿。我记得你做操的背影,记得你食堂打饭的侧影,记得你每次都排在榜一,记得你坐在教室里的端正身影。
在许多个寂静的夜晚,我在台灯下借着光刷题的崩溃时刻,脑海里出现的都是你的身影。起初我逃避地想,自己不过是把你当作榜样,但是分班之后我仍然忍不住想起你,自此我发现在我心里,你和别人不一样。
年少的感情最真诚、不掺杂质,但也最遗憾,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你表明心意。所幸,就像你相亲那天说的,我们有缘分,千万人海中我们遇见、分别,又重逢,感谢你毫无保留的追求,我们才走到一处。”
“我要和你分享的秘密是,你是我漫长枯燥的青春里,唯一心动的少年。”
许霁风迫不及待要带江榆回家,因为他此刻很想吻她。
他忘了告诉江榆,她也是他高中时代里,最亮眼的那抹色彩。
这晚许霁风吻得极尽温柔与克制,江榆睁眼,看见他吻自己的认真投入的神情,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许霁风哄着江榆穿了自己高中时的校服,袖子宽大不合身,但是许霁风很喜欢她穿着校服的模样,没让她脱下来。这晚两人都异常情动,江榆热情得过分,主动拉着许霁风缠绵,像是要把错过了十余年的时光弥补回来。
许霁风最后温柔地拂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告诉她,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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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乔阳一中举行高三的成人礼,同时也邀请了一些校友。
江榆穿了条简单的裙子,许霁风穿着衬衫,他们并肩重返这个仅仅待了三年,但承载了无数珍贵回忆的校园。
广播音乐放到了胡夏的《那些年》,她们回到了曾经一起待过的教室,许霁风的位置在前排,江榆就坐在他后面。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时光
回到教室座位前后
故意讨你温柔的骂
……
曾经想征服全世界
到最后回首才发现
这世界滴滴点点全部都是你
“你知道么,快分班那阵儿,我听着课经常走神看你的背影。”江榆靠在课桌边上,忽然说。
许霁风挑着眉看她:“怎么,舍不得我?”
江榆笑了,坦言道:“那时候想,这个比我厉害,名次排我前头的人终于可能要分走了,我少了点压力,同时也担心你不坐我前面,我没动力。”
“是吗,你这么要强啊。”
“是啊,”江榆把尾音拉得长长,“我们这些努力型的学霸都要强,哪像你这种有天赋的,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许霁风眼神沉了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轻松。”
等到江榆好奇地看过去,他又止住话头,不说了。
下楼逛完操场,看着操场上穿着西装或长裙,即将成年或已经成年的学生们,他们脸上还有稚嫩的少年气,江榆不禁感慨,年轻真好。
离开学校时,江榆在学校对角的书店窗边,看见了一对男女同学并肩而坐,一个拿着笔在写作业,另一个在看书,女同学时不时偏头跟男同学交谈几句书上的内容,神情中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羞怯。
江榆看入了迷,拿出手机拍了拍书店的照片,也把美好的这一刻记录下来。
许霁风看着她的动作,随意站在路边陪着她。
“我们很多年前,也在同样的位置一块儿待过。”他忽然说。
江榆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他脸上,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冲着他点头,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他居然还记得。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两人挤进厨房,一块儿做了顿饭吃。
这个阳光慵懒的午后,许霁风跟江榆讲了过去的事。
许霁风现在的父母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是被领养的,至于他的亲生父母,许多年前把他遗弃在一个寒冷冬夜的孤儿院门口。这些是他成年的那天生日,现在的养父母告诉他的。
他们告诉许霁风,他的父亲知道他母亲怀孕,就抛弃了她,他母亲不顾家人朋友阻拦生下了他,却因为贫穷无力抚养,只能把他送到孤儿院。
养父母向孤儿院了解到这些,也查到了许霁风生母的住处,他们只给了他一串地址,什么也没说。
把许霁风领养回来后的第四年,他们就有了一个亲生儿子,许霁风读初二那年偶然翻到了家里的领养证明,而后在父母卧室门口,听见他们在谈论他的退养手续。
也是从那时起,许霁风只能埋头读书,申请了住校,名次不断上升,直到超越了校内的同龄人。
他的养父母没有退养,但这件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许霁风心头,被抛弃的恐惧像一颗定时炸弹,悬在他头顶,他不知道何时会爆炸。
他的年级第一背后是什么样的日夜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轻松过。
所幸江榆出现了,她像一道光,劈开那些未来的迷茫恐惧,照亮许霁风人生中最昏暗的一段时光。这束光和它蔓延的温暖,治愈着许霁风余下的人生。
他多想让她明白,她始终占据着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多年以后,他们各自成熟,青涩不再,他也依然会为她心动。
就像他最初说的,高中时代已成往事,但人海中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他和她重逢,他看中了她这个人,透过表面看见了她灵魂的血肉。
他将年少的心事藏得很深,庆幸的是,现在能和最亲近的人剖白,而这个人,穿越了漫长的岁月,从他青春的记忆中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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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许霁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有江榆的日子,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在一起后的一个月,他们同居了。
每天早晨睁眼,每晚下班回家,第一眼看见的都是对方。
人们都说同居可以看出一对伴侣的问题,许霁风也听不少同事分享过经历,例如同居之后发现对方的生活习惯与自己不合,或是过久了双方都腻味了分开了。
但许霁风每天都过得很珍惜。
尽管有磨合,但结果是日渐熟悉对方,慢慢变得离不开。
在一个周末的午后,他们相拥着睡了一个悠长的午觉。而后出门买菜,江榆想去逛超市,他们就开车去。
过了几个路口就到了,他们把车停在路边专门划定的停车场,许霁风扭头看向江榆那边,看着后视镜倒车。
柔和的一抹夕阳照进副驾,打在江榆的侧脸上,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也被照亮。
许霁风看着那幅画一样的景象,忽而觉得,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够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他只希望自己能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幸福,安稳,就足够了。
在他们的婚礼上,主持人问到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认定了这个人的”。
许霁风回答,就是这一刻。
他喜欢当下的温馨,喜欢故事未完待续,喜欢自己和江榆还有许多个未知的、值得期待的明天……
全文完.
写在最后:
现在是2024/08/27,14:36
这算是我第二本十万字以上的文,第一本没写番外,这一本写了,很享受这个过程,就像这一章最后写到的,“喜欢故事未完待续”,现实中会有很多遗憾,因此才觉得故事中的所愿成真是那么的可贵。
想说的话有很多,比如签约的一年里和创作不断碰撞,追求热点而忘了初衷,又在不断的内耗中捡起初衷……因为喜欢所以创作,因为故事的完成和你们的支持而获得成就感,所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唯有——感谢支持。
也愿你们在生活中拥有不竭的勇气,同这痛苦却美丽的现实世界交战,拥有无数个值得期待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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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番外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