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暗卫这么可爱 第16章 第 16 章

王嫂男人的效率很高，傍晚时分就驾着一辆驴车回来，比萧清歌寻常见的马车简陋许多，驴子也不如马匹高壮，但比起她在村里偶尔看到的没有顶的那种驴车，已经好太多了。

萧延年已经自觉上前接过缰绳，试着驱车在周围绕了绕。这类牲畜的本质是相通的，有御马经验的她很快掌握了驴车，驱之随心。但车厢内又空又硬，颠簸起来会很不舒服，萧延年想了想，掏出几粒碎银，递给王嫂，又指了指屋子，惯会察言观色的王嫂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乐开了花将银子揣进怀里：“需要什么尽管取用，不够的话让老头子去买！”

萧延年点点头，进屋将她盖的那床被子枕头抱出，钻进车内仔细铺垫，按了按，觉得还不够软，又抱了一张出来，可还是没有达到她预期的那样，她再要进屋，被看在眼里的萧清歌伸手拉住了，萧清歌嗔道：“够啦，给王嫂他们留床被子吧！”

萧延年回头看了眼不敢多嘴的王嫂和她老实巴交的男人，她给的钱买几床被子完全够的，但既然殿下开口了，她只好作罢，点点头，又比划着向王嫂要了两身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晾干的食物、水壶、药物等，将小小的车厢充实如一个移动的小屋子，最后又要了把镰刀，才算作罢。

几个人看着她像只松鼠似得不断往小窝里囤“粮”，王嫂对萧清歌笑道：“小相公虽然是哑巴，但真疼爱你。”

萧清歌掩嘴轻笑。

等萧延年忙活完，她站在车上朝萧清歌伸出手，小心地拉她上车。

“这就走了吗？”王嫂出声挽留：“小相公的伤还没好呢，等雇个车夫再走吧？”

“不再叨扰了，”萧清歌坐在车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王嫂：“日后若有人问起……”

“夫人放心，老婆子收了你这么多钱，断不会出卖你们！”

得了保证，萧清歌满意地放下车帘，萧延年驱使毛驴，从这座村屋舍后方绕道，避开大路往宛城的方向去了。路上，终于不用再装哑巴的萧延年开口：“他们的保证不可信。”

倒不是说底层百姓不讲诚信，而是在绝对的威压或大量的钱财面前，扛不住也是人之常情，能为萍水相逢之人牺牲的，称得上贤者了。

“无妨。”萧清歌从容自若，依旧是萧延年熟悉的那个运筹帷幄的公主，萧延年便不再问了。

车行了一会儿，有一辆手拉的板车横在路中，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停下后，路边的树下蹿出一个男人，尖嘴猴腮，用贪婪的眼神直勾勾望向车厢，足以用猥琐一词形容了。

他搓了搓手，无视车外的哑巴文弱小白脸，对着车厢装模做样地鞠了一躬：“青姑娘可是要离开了？在下喜欢已久，壮胆求姑娘留下。”

明明是流氓，还要学着村里教书先生那文绉绉的说法，用词也奇奇怪怪，有猴子学人的不伦不类感。在村里人面前，萧延年又是哑巴了，车内的萧清歌隔着车帘开口：“我已是有夫之妇，请你自重。”

“那天偶然一见，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流氓故作委屈，随即又鄙视地睨向萧延年：“这弱鸡有什么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怕是在床上都满足不了小娘子你，不若尝尝我这样健硕的男人，定叫你流连忘返。”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萧清歌反问。

“是啊，哪天他死了，青姑娘成了寡妇，就可惜了，不若留下陪我如何？”流氓挑衅地看向萧延年，废物就是废物，他这么羞辱他调戏他妻子，都没有反应，只怕不止是哑巴，还是聋子吧？

“殿、娘子，我忍不了了……”萧延年低声叹了口气，放好缰绳下车，向那家伙走去。

“怎么？要打架老子奉陪！”

萧延年率先向树林走去，男人一边叫嚣着一边跟了进去，不一会儿，传出了男人极致疼痛的痛呼，却又似乎被捂住嘴，声音又闷又小声，片刻后，一具尸体连同路中挡路的车一并滚下了山坡。

“其实不必杀他。”堂堂长公主，不会为了无知小民的冒犯大动干戈，就像大象不会与渺小的蚂蚁开战，本就是云泥之别。

“他活着会泄露我会武的事。”

萧清歌接受了这个解释，两人向着宛城前进。

她们离开两日之后，有一队十多人的士兵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村子，也发现了失联多日的那个小队已经化为几具开始**的尸体，士兵挨家挨户搜查询问情况，然后王嫂夫妇被带到了为首那人面前。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收留了两个陌生人？”

甲胄整齐的士兵，手中握着尖端锋利的长枪，这样的阵仗乡野村民哪里见过，王嫂夫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害怕，连忙下跪：“确实收留了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夫妻？”为首之人皱了皱眉，上头说得应该是两个女的才对，怎么会是夫妻？莫非是伪装？

“依你们之见，他二人有没有杀人的能力？如实说，若发现胆敢欺瞒，便连同你们一起治罪！”

杀人？！两人彻底慌了，如果真是杀人犯，那他们可是窝藏犯人的死罪，王嫂仔细想了想，怎么想都不觉得那对私奔的小年轻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连忙摇头：“不可能！那女的细皮嫩肉，男的就是个病夫，瘦瘦弱弱的！”

如此一来，就与上头所说的特征都对不上了，说起来一个女人能独自杀了八个人，这种离谱的话他自己都不信。难道那八个人是山匪所杀？

为首之人挥手让他们下去，手下又在村里仔细打探，得到的信息与他们夫妇所说的并无出入，看来真是多虑了。得到了结论，士兵们收敛了八名同袍的尸体，离开了村子。

离开时，路过一个斜坡，空气中有血腥味，士兵往坡底瞥了眼，是失足连人带车摔下去的村民，死了不知多久了也没人发现，士兵很快收回视线，没有将一个村民的死放在心上。

另一边的两人已经接近宛城了，再有一天就能抵达城外，她们不赶时间，慢悠悠地行进。路过一个镇的时候，两人曾在路边茶摊歇过脚，从别人的交谈中，对这些日子错过的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开年以来，一共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当今皇后诞下嫡皇子，二是赵太傅的次嫡孙女赐婚予四皇子，三则是锦玉公主在返京途中失踪，皇上震怒，派人四处寻找。

三条信息，能够提炼出来的线索很多。皇弟无事，说明对方不想或者说不能对他下手，既然这样，她就无需赶时间回京了。而她失踪的消息上报父皇，说明背后之人认为或者是误以为她已经死了。至于赵氏与四皇子的亲事……狐狸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了。

想必是认为她已经葬身山里，到处的防备松懈许多，倒是多了不少官兵拿着她的画像四处找寻锦玉公主的下落，只是其中混杂着多少想要她性命的势力。

萧清歌身上依旧穿着粗麻衣，轻纱再遮住姣好的容貌，虽然思考时习惯性指尖轻点桌面散发出的气质比较显著，但路过的官兵只扫视一圈，连靠近的意思都没有，毕竟没人会相信堂堂锦玉公主会混在一群下等百姓中。

至于萧延年，她做了些伪装，使女性柔美味十足的脸更偏向阴柔俊美的少年，加上她从未用真实面目在锦玉公主身边出现过，所以虽然周围人会忍不住侧目，但也根本不认为她与失踪的锦玉公主有关联。

萧清歌冷眼看着一队官兵过去，没有现身的打算：“改道，去玉城。”

萧延年盯着她袖子上的一处补丁，忽然伸手拉着她放在桌面的手，留下几个铜板，起身。

萧清歌看着往某处走去的萧延年，又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还有来自另一个人的温暖从手上传来，前一刻还运筹帷幄的眸子里被懵懂填充。

自出生起，她就是皇室之女，还没到明理的年纪，父亲就登上皇位，她便因此成为身份尊贵长公主，是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别说有人敢牵她的手，就是靠近她，都将被视作冒犯。

她可以主动触碰，尊威却不能被冒犯！萧清歌想着，此刻她应该一把甩开，再用眼神给予警告的。但，她们现在是假扮夫妻的关系，牵牵手对于“夫妻”来说，应是合乎情理的吧？

萧清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正要遵循假身份回握的时候，萧延年带着她拐进了一家店，随即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成衣店，卖的都是已经制成的各式衣物，男女老少，里外装饰都有，不比京中卖的那么名贵，但在这小镇子上，应该也算独一号了。

掌柜是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见有客人进来，虽然观着装一副穷酸，但彼时没有别的客人，就迎了上来：“二位谁要置办衣物？还是两位都需要？”

萧延年指了下萧清歌。

是女的，掌柜招手唤来自己妻子，让她来招待客人。老板娘是个热情的，没有因为她们的衣着而轻视，捂嘴笑：“随我过来，最近店里来了一批还不错的。”说着将她们引到店的一角，这里摆放的衣服制式倒是不尽相同，就是布料依旧是粗麻，颜色一致的暗沉。

萧延年眉头微蹙，对这些都很不满意。

萧清歌回过神，问她：“要给我买衣服？”

为了不让人听到女性的声音，萧延年低头附在她耳边吐气耳语：“粗麻磨人，玉城路遥，挑几身舒适的。”

热气呼来，萧清歌下意识躲了下，听她说完莞尔，随即伸手从她腰间束带里取出一枚碎银，递给老板娘说道：“看看其他的。”

原来是有钱的主儿，老板娘颠了颠碎银，笑容愈加热情了几分：“有的有的，说起来这一批也是新到的，夫人看看喜不喜欢。”

这些布料就要好看舒适得多了，制式花样也更多，萧延年看得眼花缭乱，将眼神投向萧清歌。本想随手拿几件就好的萧清歌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认真挑了起来，最后选定了几身，萧延年爽快地付了钱，随即疑惑地看她：不去换上吗？

萧清歌面露无奈，老板娘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替她解答：“公子你牵着人家怎么换？”

萧延年低头看了眼，一直忘了松手，像炸毛似的缩回手，清冷的脸因为窘迫升起可疑的红霞。

萧清歌取了套白色的长裙，走进简洁的更衣间，老板娘则看着萧延年调笑：“刚成婚不久吧？这么纯情的可少见了。”她天生嗓门大，后进来的客人纷纷看过来，萧延年目不斜视，冷漠脸。只要她不尴尬，就不会尴尬。

倒是有年轻的姑娘乍一见这么俊美的少年郎，纷纷偷看，有胆大的更是上前攀谈，萧延年烦不胜烦，指了指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但这不仅没能赶走她们，反而多了几个人围过来叽叽喳喳。

萧清歌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几个年轻姑娘围着萧延年，她像木桩子似的，连动都未动。虽说面无表情，但萧清歌愣是从她脸上读出了无奈的情绪，有些好笑，但萧清歌还是上前替她解围：“相公，好看吗？”

白色长裙随着她转了一圈而飘起漂亮的弧度，脸上倒是还戴着纱布，但光看身段气质，就足以使得周围的女孩黯然失色。而刚刚一个表情都没有的少年郎则不掩眼中的惊艳与痴迷，弯起好看的笑脸，点了点头。

好吧，神仙眷侣还伉俪情深，姑娘们自觉散开了。

萧清歌看到她少见地露出了笑，心情很好，转头对老板娘说道：“给我相公也挑几身。”

：弱弱地说一句，其实已经可以不用扮夫妻了……

萧清歌：保险起见……

嗯……你们开心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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